(1)1995年
《大话》的票房扑街了,周的公司亏得血本无归。
周连着几天都缄默不言,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刘镇伟是不甘心的,转身又找周拍了一部《回魂夜》,依旧惨淡,刘心灰意冷,飞去了加拿大。
于是乎民间又开始流传周江郎才尽的笑话,周只能又回去拍王晶的屎尿屁电影。
讽刺的是,这部跟风好莱坞的电影最后的票房却非常可观。
在庆祝的酒局上,王晶拍着他的肩膀,贱兮兮地笑他:别的不说,演戏上面真tm是一个天才!
周知道他的话外之意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只当放屁。
王晶见周不说话,一个劲郁闷地喝酒,贼溜溜把身边的一个女友推给周。
“大陆妞,你喜欢的款……”
这妞看周的眼神里是说不出温柔、羞涩。
可周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眼里不着任何情绪。
“哈,星仔,你可别在我面前装,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
“王导演这方面……真是上道 。”
两人相视一笑。
圈子里的利益交易,他从入行就已经领会,冷枪暗箭,甜言蜜语,他尝了不少。如今,一呼百应,身边围了一大推人,他也无法与人亲近。
除了电影,他再无挂念、在意之事。
周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房里又黑又冷,他没开灯。
酒精作用下,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一个人影。
“你!”
他如痴如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一抹倩影,竟不舍得一眼看全。
“夏夏”两个字几乎是他的喉咙的深处发出的,浑浊难辨。
这么久了,她离开他已经这么久,他曾以为自己忘了,但其实他哪怕是一丝丝淡忘也没有,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也知道是她。
只因留下的那些回忆就像他一帧帧剪出的、最珍贵的影像,被他藏得太小心,所以才让他自己有了错觉——他能忘记的错觉。
“她”背对着他,始终不愿回头,就像生了气使小性子一样。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他撑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她”周围的光影也脆弱地晃动着,就像人在颤抖着哭泣。
周:“你不要为我伤心,我没有被击垮,哪怕最后真的是全盘皆输。总有一天,我要成功,我会成为你所期待的那个周星驰,你要看着我……”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不存在的幻觉,问:“你会一直看着我,对吗?”语气近乎乞求。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真的突兀极了。
(2)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周觉得全身的血冲进了脑袋里,猛地一下让他站都站不稳,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他的眼睛不能离开她,心里却一遍一遍地否定自己。
周没办法专心回答记者的问题,也不管又被骂不合作、难配合,即便已经吩咐小杨去留住这个女孩,但还是恐惧只不过又是他的一个幻想。
年轻的小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当时就惊呆了。
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圈里的肮脏事,但他没想过大名鼎鼎的星爷——周星驰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泡年轻女仔。
完成任务回来,他不由自主地重新审视起他这位老板。
老板不爱说话,但平常为人还是挺正经的,虽然娱乐新闻上面经常写他的风流史,但在他身边工作的这一年里,他是没看见过周乱搞过……
今天难道是年纪大了……耐不住寂寞了……
小杨眼见周结束电影采访,却还没有要回公司的意思,以为他忘了,就试探性地问道:“周生,现在已经6点了,那个女仔还在办公室等,你看?”
他的老板面无表情看着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快要把肠子悔青了、战战兢兢想收回说出的话的时候,老板才开口说:“回公司。”
小杨大气不敢呼,赶紧飞快地跟上老板。
算了,大佬的心思他这种小人物还是不要随便乱猜。
他立马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公司的田启文求救。
到了星辉的办公室,小杨在前面敲了门,他清清嗓子问:“安小姐?”
没人回应,小杨想再敲一次,可他身后的周却等不了这几秒,上前拧开门就进去了。
老板的眼睛在房里快速地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回过头问他:“她人呢?”
小杨看见老板此时的脸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非常不好看,于是着急解释道:“周生,我有嘱咐她,让她千万等着你。”
此时的周远比片场里的有“片场暴君”之称的星爷更令人生畏,一句“怎么做事的。”就让小杨立马有了要保不住饭碗的觉悟。
还好这时,老田及时上来救场:“周生,要不要现在去找?安小姐应该还在楼里。”
小杨会意,赶紧为自己找补:“请让我去,我一定会找……”
他的话没说完,只听一声清清的女声打破室内的紧张气氛。
“杨哥——”
小杨的苦瓜脸在看到门口的安夏终于有了点笑容,他两步作一步冲到安夏面前,埋怨道:“安小姐,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好意思,去了趟卫生间。”
安小姐看了眼他身后默不作声的老板,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就算是周生办公室再好看,两个小时也看烦了。”
声音不大,但老板肯定是能听到。
小杨没敢看自家老板的脸色,一个劲跟安夏抱歉。
拜托,从来只有老板说别人的时候,哪有别人怪他的机会。
“所以,找我是……”安夏眨眨眼,“拍电影吗?不是?那总不是周生对我一见钟情,要追求我所以才让我留下的吧?”
小杨表情崩得厉害,只尬尴地全程避开她的视线。而老田也被震惊了,他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仔竟然这么敢说!
“都不说话?那要不先吃个晚饭,再聊其他的?”安夏歪头一笑,问,“周生,你觉得呢?”
周星驰迎上她的视线,一时之间恍然如梦,然后终于说了三个字。
“听你的。”
(2)
吃饭的时候,周不出意外地沉默着,安夏也是个话少的人,偶尔搭半句,更多时候都是安静听,于是小杨和老田自然承担着大部分的说笑闲谈。
小杨是个热络的,今天又多喝了几杯,有他,老田不担心会冷场,只是……他担心这两人没进展。
他看得出老板挺喜欢这个安小姐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了?要知道他平时是多怕丑的一个人……
“安小姐,你的广东话挺地道呀,但你……应该是大陆人吧?”
“嗯,我是。”
“那你在香港生活了很长的时间?是不是住过九城那块?听你一些发音、用词跟周生很相似啊。”
“……”她的广东话就是他教的,田这么心细的人自然听得出。
田:“果然是周生的fans,这没有看过几百遍,绝对说不了这么好。”
老田见安夏只点了一下头并不接话,担心气氛变尴尬,就笑着招呼道:“安小姐,你一定得尝尝这道珍珠南瓜,这里最有名的甜食,女孩子都很喜欢。”
可令田启文没想到是,回应他的是不只是安夏的“谢谢”,还有自家老板不轻不重的一句——“她不吃南瓜”。
搞得田启文是先惊讶地看了看周,又疑惑地看向安夏。
安夏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小时候有一年,家里顿顿是南瓜……所以后来就不大吃南瓜了。但其实这道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也可以试一试的。”
见此,田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安小姐,你尝尝其他的甜点。”
安夏只好对老田歉意一笑。
也不怪周生对她特别了,她似乎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不舒服……田启文也十分喜欢这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又很懂事。
吃完饭,周让田跟小杨先回公司。
“老板你一个人送安小姐?”
田不同意,走到周的身旁,小声商讨道:“老板,还是让我跟着吧?要是被人拍到的话……”
年近40的星爷竟然被拍到在酒店独身约会年轻女子!
“随便吧。”周看着正在跟小杨道别的安夏,毫不在意地说。
今晚的风过于温柔,吹散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双天生含情的眉目,使见到的人即使心中黯淡了许久,为她也能顿时山明水媚。
早晚都会拍到,周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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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