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出去！”
“我不！”
“你不出去我怎么治他？”
“我怕你弄死他！”
白浅深吸一口气：“你再废话我不弄他，他也死了！”
“姐！”蓝允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扯着白浅的袖子：“你保证好不好？保证他能醒，保证他能活蹦乱跳的跟我成亲，姐姐~”
“你一只青丘长大的兔子，修仙那么多年，怎的还是对生死如此看不开？死了那就是命！强行改命又能有什么好？”
“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他坐在北堂墨染床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冰冷的触感又让他红了眼：“可是，我只想跟我的染哥哥好好的在一起，他说要带我踏遍山川，带我一起终老，陪我吃尽天下美食，陪我一起看日出日落，这些他都没有替我实现，这一世都没实现的事情，更何况下一世？我只想好好的留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就很开心，姐姐，我以为你会懂我！”
“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白浅撇开脸：“就是知道你的心意才不得不警告你，你怀里的男人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就算他再能干，就算你怎么折腾，普通人能活到百岁也已经是高寿。一百岁，现在他已经去了三十，在青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你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变老，感受他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而你却抓不住分毫，改变不了任何事，你真的甘心吗？何苦让自己陷下去，好好的修炼，什么样的仙子你不能拥有？为了个人类，万一留下心魔……”
“姐姐，无论是怎样的仙子，但她们都不是我的染哥哥呀？”
“我的染哥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染哥哥，是除了姐姐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在乎以后有没有心魔，只想这辈子好好的跟他在一起，就如你说的，也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姐姐，你就让我呆在人间陪着他好不好？”
“你以为人类永远都那么漂亮吗？再过几十年，他头发白了，脸上沟壑遍布，牙齿落光，你还能正视这样的一具皮囊？就算你可以，你的染哥哥呢？他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老变丑，而你永远都是那副青春年少的模样，他能接受？”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就偷偷躲起来，跟在他身后，等他想见我了我再出现，或者我也变成一个老头子，这样我们谁都别笑话谁，挺好。”
“你！”白浅气的原地打转：“你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
“姐姐，你当初跳下诛仙台时，听劝了吗？”
他一句话，白浅的脚步顿了下来，她当初失去记忆以凡人之躯与夜华成亲，到了天上被各种羞辱最后还被人夺了眼睛，那时的自己听劝了吗？
“明知仙凡有别，当初你义无反顾的跟着太子上天，你听劝过吗？为他诞下子嗣却不能相守，跳下诛仙台承受万仞之苦又后悔过吗？”
“我……”白浅呡着唇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缓缓落于窗边一副山水画作之上，后悔过吗？如若作为青丘女君，她自是后悔的，悔自己当时没能力灭了那些狗东西，悔自己失去记忆，但却从未悔过爱上夜华，无论是作为女君也好，素素也罢，悔吗？
“姐姐都做不到的事，为何还要为难允儿？”蓝兔兔趴在北堂墨染身上：“如若兔子的心头血也能如姐姐一样保他千岁万岁，保他青春不老，就算是徒劳，兔兔也是愿意的。只因为他是兔兔心里独一无二的染哥哥呀~”
“好了，你闭嘴吧！”白浅自知自己理亏，若论感情用事，全天界她论第二也就没人敢认第一了。结果一个个的，好的不学，尽将这感情用事这一条学了个十成十，自己养大的，还能怎么办？
“姐姐~”蓝兔兔说着又要落泪，白浅头疼的在他脸上糊弄了一把，将他丢出门外。
“一个大男人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就是被娇养坏了！出去出去，我保证，还你一个能活蹦乱跳的新郎官，总成了吧？”
“姐姐！你最好了！”蓝允眼前一亮，话还没说完，房门被再次无情的关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再抬头，看到的是张着大嘴与自己面对面的苏寻仙。
“王，王妃？”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没事吧？这屋里没人啊？”
“我姐姐来了，他很快就能醒！”
蓝允的语气虽然肯定，但苏寻仙还是看不出屋里到底有什么动静，不会是王爷出事，王妃太过于伤心，脑子……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准备点吃的，本王妃还没吃饭又流了血，不补充点灵气，等墨染哥哥醒了，又要念叨。”
“王爷他……还能醒？”
“自然，我姐姐来了，死了也能醒！”
苏寻仙见他走远，想推开房门看上一眼，但这简陋的木门就像被锁上了一般，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推开。
难道真的请到了神仙？他不禁对蓝允的话信了几分。
“王妃，您等等我，您跟我说一下您姐姐的事，王妃！”
一个时辰后，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北堂墨染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鹤发的老妇人，北堂墨染眨眨眼，一时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
“你是？”他看了许久，确定自己与这名自来熟的老者不认识后，警惕的开口问道。
“蓝允的姐姐，你还记得你自己怎么回事吗？”
北堂墨染一愣，脑子里混沌一片，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因为北堂弈的死，子母蛊破裂，死了？
“我这……”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上的疼痛告诉着他并没有死，再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蛊虫爆裂而形成的红痕，此刻却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北堂墨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他双手抱拳，深深的与对面老者行了一礼，白浅轻哼一声：“你倒也不用那么客气。救你的是我家兔子，如若不是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故意刺穿我给他的护身大阵将我招来，你这会儿应该正和润玉那个坑神喝茶呢！”
“是，无论如何也是该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白浅摆摆手，继续道：“不用了，我没救你，你身上的蛊虫爆裂时已将你的肺腑伤的一塌糊涂，我是仙，但无法改命！该死的迟早要死，我现在做的不过是不想我家兔子太伤心，让你多陪他一些日子罢了。”
北堂墨染失望的垂眸，却也没有多加责怪，他自嘲般的笑了声后才问道：“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白浅伸出一根手指：“十年，只有十年，在这些日子里你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得让他每日过得都如现在般无忧无虑，好好照顾他，十年后，我亲自回来接他！”
“谢谢。”北堂墨染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十年也好，一天也罢，总归我要比他先走，能让我再陪他些日子，也是赚了。”
“姐姐。”
“谁是你姐姐！叫上神！”她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声呵斥，北堂墨染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何她反应那么大，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上神，我保证，一定不会辜负您给的时间，我会让允儿成为全东启最幸福的兔子，只是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他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希望您早一天过来，在我死之前将兔子带走，哪怕用任何的手段，请别让他看到我死去的样子，可以吗？”
“我家兔子才没有你们人类那么脆弱！”白浅打开房门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忍无可忍的小声抱怨道：“这俩的孽缘也是没完了，若不是兔子求我，我倒是宁可你这个害人精早点死，死的越远越好！”
半个时辰后，“王妃！快看，门开了！”苏寻仙抱着一大堆食物跟在蓝允的身后，看着他一口一口风卷残云的消灭着手里的素包，不得不感叹一句，王妃就是王妃，这胃口整个东启也没谁了。
“王，王妃，门开了！”
“染哥哥！”还在啃包子的蓝允愣在门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丢掉手里的包子便闯了进去。
苏寻仙也赶紧丢掉手里的吃食，跟在蓝允身后冲进屋子。
“允儿？”北堂墨染刚洗了澡换去脏衣，换了一身洁净的紫色宽袍的他，就站在屋子里，健健康康干干净净的样子，惊呆了苏寻仙的眼。
这还是刚才那个奄奄一息，快去见阎王的王爷吗？
“染哥哥！呜呜……”蓝允一看到他，直接就扑入了他的怀里，北堂墨染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才堪堪站住，笑着抱起自家的兔子转了好大一个圈。
“我的兔宝儿，吓到你了？”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蓝兔兔抱着他的染哥哥又哭又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委屈，最后还不忘将那些眼泪鼻涕尽数擦到北堂墨染的新衣上才算报复完毕。
苏寻仙一时插不上话，却也真的想确定北堂墨染的身体状况，等了许久，终于等蓝允哭累了才给他一点儿空档时间。
“王爷，您没事了？”他想伸手去给北堂墨染把脉，却被他拒绝了。
“我无事，是允儿的姐姐救了我，你瞧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的？刚才你明明还……”他还想伸手，却被门口一道女声打断。
“老生的医术轮得到你这个小辈质疑？”白浅站在门外，银灰色的白发和脸上突然冒出的皱纹吓了蓝允一跳，看了半天才看出白浅本人，他眨眨眼，姐姐这是闹得哪出啊？
“上神莫要生气，小辈一时口误，您大人有大量……”北堂墨染的话还未说完，白浅已经不耐烦的打断道：“兔儿，你钻在他身上做什么？过来，把药给我端进去。”
蓝允看看抱着自己的北堂墨染，见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只能不情不愿的从他身上下来，飞快的跑到白浅面前，还未等她开口，立刻端过药碗又跑回了北堂墨染跟前。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
“染哥哥，坐好，我喂你喝药好不好？”蓝允将药端到他面前，北堂墨染闻着这酸臭酸臭的气味忍不住捂了下鼻子。
蓝允耸耸鼻子，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浅，见她心虚的望向别处，也知道姐姐这是又欺负人了！
“姐姐！”他生气的起身，白浅一耸肩，抱着胸靠在门边，随意的说道：“这是固本培元的良药，用了我从东海大师兄那刮来的不少好东西，吃了不但能固本培元还能延年益寿，你们要是不想喝也没关系，不就是多活几天吗？你俩也不在乎这几天……”
“我喝！”北堂墨染端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酸臭的药味还留在口腔里一阵翻涌，呛的他连连咳嗽却愣是舍不得吐出一点儿。
“噗嗤！”白浅偷笑的别过头，蓝兔兔气的抢过北堂墨染的杯子就往她身上丢去。
白浅轻松避过，叉着腰骂道：“兔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将你养那么大，你竟然为了个臭男人拿碗砸我？”
“我才不是你养的！”他气呼呼的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果蜜饯放到北堂墨染嘴边，心疼的拿出一粒塞进他嘴里：“染哥哥吃糖，吃完糖就不苦了。”
北堂墨染张嘴，将蓝允的手指与糖果一起卷入，抱着他的兔子笑道：“不苦，只要能跟我的兔宝儿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苦。”
“呜，染哥哥，你怎么那么好……”
“咳咳，这还有两个人呢！”白浅轻咳一声，苏寻仙尴尬的直接退了出去。
半月后，回朝路上，马车里。
“染哥哥，吃这个，这个好吃。”
“染哥哥，你累不累？疼不疼？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染哥哥，兔兔困困，要抱抱！”
“染哥哥……”
白浅实在受不了了，扯过蓝小兔丢到一边：“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你是只兔子，又不是条狗！像什么样子！”
“呜~~染哥哥！”蓝允挣扎着再次趴回北堂墨染怀里告状：“姐姐欺负我！”
“你！！！！”
“报！！！”
北堂墨染这几天被白浅姐弟盯得也很是头疼，见有人解围，忙应道：“什么事？”
白无尘硬着头皮禀报：“南诏那边有使者过来，说听说王爷大婚，要带着他的妃子过来祝贺，顺便凑个热闹。”
“宋玄仁来凑什么热闹？”
“他说……他说带了当地最新鲜的青提，已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青提？”小兔子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染哥哥，我要吃青提！”
北堂墨染：……
“算了，在京都给他好好安排个住处，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是！”
凤九：我来啦！
明日加更一章，终于要大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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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