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关你的事

第59章

蓝允声音一出,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少年的声音顿时颤抖了起来,紧接着,两个少年匆匆忙忙从梅林里钻出,其中一名少年看到蓝允,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皇后万安。”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庞上带着稚嫩之气。在看到蓝允时脸上的窘迫一闪而逝,就算是满身华服,依旧掩盖不了他那瑟缩之气。

相反,他身后的少年却从容淡定许多,他跪在那名少年身后,恭敬的对着蓝允磕了个响头,道:“萧瑟叩见皇后娘娘。”

“萧瑟?”他倒是无所谓的越过两人,缓步走到一棵花朵最为茂盛的梅树下席地而坐,又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萧瑟恭敬的回答:“三年前在晋州,是皇后将奴才带回京都。”

“三年前?”蓝允猛灌了一口酒这才想起来:“哦,对了,你是那个小乞丐?”

“是。”蓝允的话一向都直,萧瑟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倒是一旁的北堂枫颇为愕然的望向自己的书童,没想到他这个不起眼的书童竟然跟蓝允有这样的交情?

“他呢?他是谁?”蓝允望向面前的锦衣少年,问的却是萧瑟。

“这是小殿下北堂枫,刚从南诏回来。”

“哦~”蓝允点点头:“知道了,就是那个三哥的儿子。”

他终于将目光落在面前的瑟缩少年身上,随口感叹了句:“长得的确有几分像染哥哥,但气度上还是差远了。”

北堂枫并不知道蓝允的个性,只当他与其他宫人一样在嘲笑自己,手指握紧了衣角,一声不吭。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懒懒的靠在树干上,虽只是这样靠着,也无甚过多的表情,但只这样随意的说话,已经令两个少年心生畏惧,尤其是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庞,再加上上位者的气度,两个少年一时之间都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萧瑟知道再这么下去蓝允的耐心一定会告罄,忍着心里的惧怕开口道:“小殿下下学路过梅林,是小的贪玩想进来看看,小殿下劝过小的,是小的没有听他的话,皇后娘娘要怪罪就怪罪小的,此事与小殿下无关。”

蓝允轻笑一声,他的话自然半分也不得信的。

他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的北堂枫,嗤笑一声,对他说道:“以后别来了,遇上我算你运气,这里的每一株梅花都是染哥哥为我而种。如若让他知道你们擅自折损,后果不用我说,也该知道。”

“是。”北堂枫深深的低着头,手里刚折下的一截儿梅花枝被他悄悄藏入袖口之中。

“去吧。”他摆摆手,今日心情不怎么美妙,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两个孩子互看一眼匆忙起身,刚转过身,蓝允的声音却在他俩身后响起:“这世上有一个能为你挡刀的朋友已是幸运,你这个长相便是有福气的,好好运用吧,说不定再过几年,连这样的朋友都不会有了。今日多事,回宫后安分的呆在屋子里哪都别去。”

“是。”

两人恭敬应声,北堂枫望着还不离开的少年背影,互望了一眼,手牵手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梅园,两人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你真是的,怎么这种事也敢揽上身?万一皇后发怒,那你该怎么办?”

“不会,你不知道,皇后看上去冷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咳咳”萧瑟的脸颊被冻得通红,他喘着气继续道:“当初要不是皇后,我大概已经被人打死了。”

“唔~我不行,我还是怕他。”

“怕他你还敢翻墙去摘梅花?”

“今日是母妃生日,我就是想带一株她喜欢的梅花给她当生日礼物嘛。都说今晚国宴,皇上和皇后都不会过来,谁知道他连国宴都敢翘,真真是吓死我了。”

“快走快走。”萧瑟拉着他的手往他们的宁福宫跑去,跑到半路,北堂枫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萧瑟回头不解的望向他,北堂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手里只有一枝空荡荡的梅枝,原本上面开的最是鲜艳的两朵梅花在他俩跑动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掉落。

“礼物没有了。”北堂枫的眼泪滴落在树枝上,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偷的梅花,却这样莫名其妙的掉了。

萧瑟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头安慰道:“算了,回头咱们画一副给娘娘,总比这些随时凋谢的俗物来的好。”

北堂枫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初入宫廷的小孩不情不愿的回到宁福宫,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陈妃手里正摆弄着一大瓶梅花,每一朵都比他俩刚才选的要开的艳丽。

“你们回来了?”陈妃笑着朝两人摆摆手,北堂枫快步跑到她的面前,不可置信的问道:“娘亲,这梅花哪来的?”

“说了多少遍,要叫母妃。”陈妃宠溺的摸摸他的额头,笑道:“皇后送来的,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皇后送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梅花开的是真好。”

两人惊喜的互望一眼,萧瑟捂嘴偷偷的在他耳边说道:“我说的吧,皇后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嗯!”北堂枫用力的点点头,指间划过桌上的梅花,满眼的笑意。

“呸!什么东启,什么皇帝,我才不稀罕!”纳塔被人赶出宴会厅后身边的人便没了影子,本以为他们会押着自己去驿馆,没想到北堂墨染的侍卫竟也会阳奉阴违,直接将他丢到御花园便离开了。

纳塔在御花园里乱走一通也没找到出去的路,走着走着便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梅林。

“果然是附庸风雅的汉人,在皇宫里种那么多梅花干什么?”他毫不犹豫的踩入梅花林里,梅树太多,再次让他迷了路。

烦躁的纳塔抬腿,发泄的踩断了一棵梅树,只听得砰的一声,梅树应声而断的同时,他忽觉胸口一痛,竟被人飞踹出去。

“砰!”一天被踹两次谁都会不舒服,他愤恨起身,只看的一个红衣身影从天而降,紧接着脸上又挨了一拳。

“我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半个时辰后,被揍得眼冒金星的纳塔被人套着麻袋丢进了一间房里。他扑通一声趴到地上,紧接着便是有人离开的关门声。

纳塔晕晕乎乎的起身,像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的往房里走去,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香风飘过,他眼神迷茫望的向不远处的床围,屋子昏暗,他都没看清楚床上到底有什么,忽觉身子一歪,就这样被人莫名其妙的拽到了床榻之上。

蓝允还在喝酒,忽然手里的酒瓶被人抢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今日事多,你少喝一点。”

“无碍,我的酒量我自己知道。”

他伸手去抢酒,北堂墨染已经先一步饮下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唇上便是一软。

嘴里剩余的酒水被人吸食干净,北堂墨染还是意犹未尽的将他按在了梅花树上,两人隔着花香纠缠在一起。

梦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蓝允缓缓倒在了满地的梅花之上,而北堂墨染只给了他片刻的喘息之后,立刻覆了上去。

梅香扑鼻,两人在梅林里缠缠绵绵,直到有人低吼一声,另一人也发出了餍足的喘息后这场梅林之战才落下帷幕。

“你醉了。”北堂墨染为他穿上外衣,却没有离开,依旧在他的脸上脖颈上细细品味。

“你也一样。”他闭着眼享受着片刻的亲昵,这时候外面的吵闹起来,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嘈杂声不绝于耳。

“走吧,是时候了。”

蓝允披上他的外袍就要往外走,却被北堂墨染拉住了。

“好好穿衣服,任何事都没有你来的重要。”

两人一出梅林,就有人上前禀报,来人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皇,皇上,出事了。”

北堂墨染挡在蓝允身前,冷声问道:“什么事?”

“是谢小姐和使臣,也不知怎的,他俩竟然同时出现在宜兰苑里,两人还,还……”

下人是实在说不下去了,这样的丑闻发生在使臣进京的头一天,简直是在打北堂墨染的脸。

“混账!”

“报!!”

北堂墨染与蓝允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又怎么了?”

“禀报皇上,公,公主殿下不见了!”

“她不是晕倒了吗?怎么会不见?找,翻遍皇宫也要将人给我找到!”

两人坐上去往宜兰苑的车架后蓝允率先问道:“那个公主是你安排的?”

“没有,我根本没打算将她怎样。即使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那就是她自己弄的,这就麻烦了,要是找不到人……”

北堂墨染为他紧了紧披风:“无碍,不过是多些曲折罢了。”

“嗯。”他靠进北堂墨染的怀里,两人相携着望向车窗外的明月。

“砰”

北堂墨染坐在上首,底下的是被抓了现行还满脸蒙圈的纳塔。他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此刻又光着身子,高大壮硕却又像死狗一样被拖到众人面前,简直辣眼睛。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捂住了蓝允的眼睛,蓝允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关系,那一身伤不就是他的杰作?

等徐建将一张床单盖在纳塔的身上后,北堂墨染的手才肯缓慢放下。

紧接着谢嫣然也被带了上来,她抱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甚至还有独属于她的血迹。她眼泪不停的在眼角滑落,但就是一声不吭,死死的咬着嘴唇,绝望的望着地上这个如死狗一般的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纳塔带来的军师看到这样的状态心道不好,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恶人先告状的质问道:“东皇,这是何意?”

“那就要问你的主子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首领他喝醉了,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还请东皇恕罪。等首领醒了,这就叫下人采买好夫人的必须品,将她接回驿站,等回程时,定以皇妃之礼,迎娶夫人回北戎。”

“你以为我东启的姑娘是你们想睡就睡,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吗?”门外传来贺贞恼怒的声音,北堂墨染与蓝允对视一眼,同时勾起了唇角。

“你是……”军师不认识贺贞,毕竟贺贞已经好久不参加晚宴,可他也不傻,贺贞的穿着打扮,前呼后拥,傻子都能猜到她是宫中之人,且相当有权有势。

“朕的母后。”

军师一凛,忙拱手问候:“参见太后娘娘。”

“不需要!”贺贞气的脸色发青,她万事俱备的局,却被这胡人占了便宜,谢嫣然已经是她手里最拿得出手的棋子,此刻也废了,怎么能不生气?

她大跨步走上前,蓝允起身想让她,却被北堂墨染按住。

贺贞也顾不上位置不位置,冲到谢嫣然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大哭道:“嫣然,我的嫣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嫣然啊,你这样,我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她这一闹,是人都知道这谢嫣然的身份不简单了。

军师黑着脸感叹自家首领真能惹事,又不得不想法子给他开脱:“皇上,此案疑点众多,别的不说,首领脸上的伤就不是这位小姐能造成的,肯定是有人陷害首领……”他的目光忽然望向蓝允,指着他激动的说道:“是皇后!只有他和首领出了大殿,首领不过是呛了你两句,你竟然怀恨在心,打他一顿还不够,还让他背上这种罪名,你可是一国皇后,怎可以如此小气!”

“是吗?”北堂墨染轻嗤一声:“那可不止皇后离开,朕不是也离开了吗?”

“皇上?”军师不可置信的望向北堂墨染,这时候他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站出来给皇后开脱?

“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今日兴致不错,我们在梅林里饮酒作乐,不行吗?”

“可你们不是同一时间出去的,这是东启,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放肆!”蓝允手里的茶杯准备很久了,抓准时机精准的砸在了军师的头顶,滚烫的茶水烫的他满地打滚。

“本宫跟自家夫君温存还需要跟你们报备!兔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老子不吭声你当老子是哑巴了?你北戎多次进京,本以为是来跟我国和谈,可你们先是送公主来离间我夫夫感情,再是挑衅本宫想让本宫落人话柄,一计不成,现在竟然强侮我国郡主殿下,还想栽赃嫁祸于本宫身上,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本宫是吃素的?是吧?母后?”

“啊,啊?”贺贞还没来得及发飙,台词就被蓝允抢光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跟着应道:“对!侮辱我皇室,还想将我国郡主带回了事,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有!”军师脸上被烫的通红,这时候却只能忍着痛解释道:“我们使团这次进京真的是来和谈的!”

“和谈?挑衅还差不多!”

“不是……”他还想再说什么,北堂墨染先一步下命令道:“北戎辱我东启太甚,将一干人等打入地牢,朕要发兵,攻打北戎!!!”

“唔唔唔,唔唔唔!”北戎军师被捂嘴带下,纳塔此时还没苏醒,又被人如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贺贞才反应过来,拿过手边的茶壶砸向了蓝允:“你们!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那就要问太后自己,为何朕的酒水里会有不该有的东西,而嫣然又会出现在朕回宫必然经过的宜兰殿,而且正巧,宜兰点内点的回春香与朕酒水里的药是同一种?”

贺贞的脸色一白:“你们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蓝允接过小红刚端过来的新茶,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在这皇宫里,除非我不想知道,否则你觉得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啊!!!蓝允,你这混蛋!既然知道了,却还将嫣然送给胡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北堂墨染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想要插嘴,却被蓝允拉到身后,他起身,挡在北堂墨染面前,插着腰与贺贞对视:“我害了她?是谁一定要将她弄进宫里的?是谁给了她回春香?是谁将她安排在宜兰殿?要说毁了她,你称第一都没人敢称第二!还有她自己,如若不是贪图北堂墨染的地位与容貌,心甘情愿的做你手里的棋子,会让人趁虚而入?你们一个觊觎我夫君的地位,一个觊觎我夫君的身子,怎么?就准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来害人,不准我动手?”

“何况论拿人当棋子,你贺贞认第一都没人敢认第二!我告诉你,要不是北堂墨染拦着,我早把你大卸八块了!敢给他下蛊毒,老子早就想咬死你!吱!!!”

所有人都没想过蓝允会爆发,北堂墨染愣愣的看着龇牙的蓝兔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将他抱在了怀里。

“嘘,允儿,冷静,冷静,别生气,我已经好了,你瞧,这些年我都没生过病,我好着呢!别气,别气,不气了,嘘,冷静下来好不好?”

蓝允抬头瞪了他一眼,但在他的安抚下,眼里的红血丝却已然褪去。

贺贞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摔倒在地。尤其是那双如红宝石般血红的眼眸,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太后回宫?”北堂墨染望向徐建,徐建会意,立即上前去扶贺贞。

她想要挣开,却被徐建死死的拖着往外走:“混账,你们两个混账,妖怪!你们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送嫣然小姐回府,告诉谢渊,她的公道,朕自会给她讨回来。”

“是。”小红上前扶起谢嫣然,她的眸子里空无一物,就算刚才两方吵成这样也不发一言,直到快要离开前,谢嫣然回首看了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挣开小红的胳膊,蓝允意识到不对想要冲上去时,谢嫣然已然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毫不犹豫的撞向了门边的红柱。

刹那间,鲜红的血液混合着脑浆从她额头迸发出来,溅了蓝允一身。

蓝兔子瞪着眼,惊愕的望着在他面前缓缓滑落的纤细身影,喉咙里想要喊,却在这一刻像是被人切断了呼吸一般,窒息到喊不出声……

北堂墨染见状立刻将他的脸埋入自己怀里,嘴里不停的安抚道:“别看,不关你的事,听话,闭上眼,别看。”

小兔子其实很善良……

这周完成,下周一继续,祝大家周末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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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山为王}蓝兔兔下山记
连载中沐小柒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