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兔，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两小只趴在池塘边，蓝允手里捧着他心爱的糕点，凤九叼着一粒青提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指间在水中随意搅动，本该四处逃窜的锦鲤却依旧在她玉指周围徘徊，丝毫没有被驱赶的自觉。
“回去干嘛？被那个人类皇后欺负吗？”蓝允啃着自己的糕点，随口问道。
“她能欺负的了我？只是在这里日子太久，我想皇帝哥哥了。”
“有什么可想的，三妻四妾的都不是好东西，是渣男！”
“喂~”凤九一瞪他，他立刻举手投降：“算了算了，我错了，东华不是渣男，他只是下凡历劫而已。”
“哼！”凤九再次趴了回去：“是啊，皇帝哥哥不是东华，等他历劫完成回到天上估计就不会记得我了。”
“那你还这么陷下去？等他回到天上知道你坏了他的修行，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小狐狸叹了一口气：“别说了，说的我腿疼。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他让我留在他身边，断腿我也愿意。”
“笨狐狸！”蓝允随手塞了一块糕点进她的嘴里：“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姐姐能掀了东华宫，你信不信？”
“就是因为信，所以好难啊~~~小兔儿，这么想想还是你好，人类寿命匆匆几十年，等你家染哥哥老了，死了，你就能心无旁骛的回去青丘，从头再来，而我……呜呜，一想到东华帝君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心里就颤的慌。”
“你以为从头再来这么容易吗？等他死了，再将他寻到，重新投胎过的也不是我的染哥哥了。”
“所以这几年你多给他补补，以我青丘的手段再给他补个百八十年的也不是问题。说不定几百年后你就厌了，弃了，那也是一桩幸事。”
“说的容易，你会对东华厌弃吗？”
“那怎么一样？”小狐狸嘟着嘴委屈道：“一般都是他厌弃我……”
“真没出息，都怪你，当初谁怂恿我来报恩的？”
“……”
“卖了我不算，还把自己一并卖了，难怪姐姐要生气。”
“关于惹姑姑生气，你跟我半斤八两吧？”
“所以我感到很内疚……”
“你内疚？你……”
“允儿，吃饭啦！”北堂墨染的声音在远处传来，蓝允蹭的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啊，染哥哥，我在这里！”
狐狸白了他一眼，嘲笑道：“内疚？”
“吃完饭再内疚，你吃不？一起？”蓝允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去拉凤九。
凤九摆摆手：“不去了，看着你俩吃饭我吃不下。”
“那随你了。”他把手里的糕点塞进凤九怀里，凤九看着那一堆啃的乱七八糟的糕点满脸嫌弃。
“我走了，吃完饭再来找你玩。”
“喂，我跟你说个事。”
“快说快说，没看到染哥哥还在外面等我吗？”
凤九无语的望向他：“我可听说北戎使团马上就要到了，这次和谈不但带来了许多贡品，更是带了十几个他们精挑细选的女人，尤其是北戎现任首领的小女儿，她母亲是咱们东启人，从小长得花容月貌，会说东启话，还懂琴棋书画，被称为他们的草原之花。这次来什么目的你应该明白，你家男人可是个香饽饽，别让人算计了。”
“几个女人而已，染哥哥不会要的。”蓝允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凤九接下来的话让他为之一顿。
“别说北戎，就算是我们南诏，这次也送了人过来。你真当是皇帝哥哥希望我跟你多相处相处才让我留下来的？听说是送了个什么人过来，让我安顿一下，安顿完我才能回去。”
“死狐狸，你过分了啊！”蓝允叉腰骂道：“别人也就算了，连你也想着给我的染哥哥送女人？”
“这难道是我能说了算的？”
“为什么不行？皇帝不都听你的吗？”
“你以为所有皇帝都跟你家的一样不分轻重。”
“我家的那是……”
“允儿，吃饭了。”北堂墨染久等不到，便走了过来。
“嗯，我来了。”蓝允冲着凤九一吐舌头，他家的当然不一样，全四海八荒能穿着龙袍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也只有他染哥哥一人。
染哥哥那么好，他怎么可能随便忘记？就算过了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他都不可能忘记北堂墨染陪在他身边的这一段时光。
“你要一起用吗？”北堂墨染冲她很不真诚的一笑，凤九暗骂了句果然是夫夫后起身，抱着蓝允啃过的盘子道：“吃饱了，不去了。”
“那我们走吧，今日做了你最喜欢的素三鲜，还有草菇丸子汤。”
“有胡萝卜吗？”
“自然是有的，熟的生的都给你准备了。”
“嘻，就知道染哥哥最疼我。”
两人手拉着手离去，凤九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蓝允的糕点慢慢晃悠回宫里去了。
安允元年八月十五，中秋
“走啦走啦，宫外那么热闹，谁愿意去参加什么鬼宴会，走啦！”凤九拉着蓝允一路小跑，两小只毫不费力的穿过宫门，往最热闹的街道跑去。
“可是染哥哥……”
“你家染哥哥都说了，他今晚要大宴群臣，你若不愿意参加可以跟我出宫玩，你还犹豫什么呀？”
“嗯，也行。”蓝允也是真的很久没出宫了，自从他上次知道北堂墨染每天都等他吃午饭后，他就不怎么愿意出宫，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那个笨蛋哥哥就不会好好吃饭，还会一直等他，就算出宫他也走的不安心，现在一到饭点儿心里就突突，生怕北堂墨染又在宫里傻傻的等他回家。
“今日他参加宴会，肯定能好好吃饭。”
“啊呀，一国皇帝还每日被你看着吃饭，你俩幼稚不幼稚？走走走，我跟你说，今日有灯会，肯定热闹。月底我便要走了，不管，你今天就得陪着我！”
“我也没说不陪。”想通后蓝允也不再拘着，两人手牵手在街道里小跑，两人绝美的容貌加上身上华贵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看客的目光。
“那个男人怎么长得有点像皇后？”
“怎么可能？”
“真的，整个东启，容貌上能与咱们皇上比肩的可能也只有皇后了，我怎么可能忘记？”
“咱们东启泱泱大国，长得好看的不下凡几，你是大婚那天被皇后的容颜惊艳到了，这才看谁都像皇后。再说了，皇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满大街的牵着另一个女人乱跑？被皇上知道那可是要命的！”
“也对，谁敢给皇上戴绿帽子，还戴的如此明目张胆？”
“就是！少说两句，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心头肉，要是被人听到，小心株连九族！”
两人一路小跑，在各大热闹的街道里穿梭。
“这个要买给染哥哥，他喜欢吃这个！”
“这个这个，染哥哥也喜欢这个！”
“还有这个，这个簪子好看，买给染哥哥！”
“这个衣带也好看，染哥哥肯定喜欢！”
“蓝小兔！你够了啊！买了那么多，你家染哥哥缺这些吗？还有，这个，这个，哪一样是你喜欢的？都买给他把钱花完了我怎么办？”
“你没有自己的零用钱吗？”蓝允不满道：“为什么要用我的？”
“我的都是后宫的东西，就算是银子都有我南诏的印信，你觉得我在你这边用这些，合适吗？”
“可是我也没有多少钱，染哥哥不让我乱花钱。”
“他骗你的，皇帝最有钱！”
“可是他又要赈灾又要修堤坝，还要修运河，到处都是钱，染哥哥每日就给我二两，说要与百姓一起共渡难关！”
凤九恨铁不成钢的揉乱兔子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他那哪是要跟你共渡难关，明明是怕你飞了，故意给你很少的钱，让你花完了早点回宫，这都看不出来，脑子都长狗肚子里了？”
“胡说，染哥哥才不会骗我！”
凤九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才明白姑姑看到他俩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行行行，你就是被他洗脑了！我不跟你说，走，前面就是灯会，我们放灯玩。”
“嗯！”
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街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二位慢走，今日灯会，进入之人必需买一个灯笼，算是门票。”
“啊？还要门票吗？”蓝允望向凤九，凤九也是一脸迷茫。
“自然的，今日灯会是京城最大的几家冰人房举办，多是京城里名门望族的小姐公子，花灯也是近几年做的最好最大的。”
两小只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凤九早已等的不耐烦，从蓝允怀里丢出两定银子：“够了吗？”
“够了够了！”那看门人笑眯了眼：“一看两位就是大家的公子小姐，一人选一个灯笼吧，我们这里的灯笼每个都很好看，且每种只有一对，传说今日拿着同一款灯笼的必是命定之人，两位，选一个吧？”
“我有命定之人了，不选。”一下子要了他二两银子，心疼死他了，他还要继续往里走，但最后还是被守门人拦住了：“小公子，咱们今日的规矩，不拿灯笼不让入内，别让小的为难了吧？”
最后无法，他跟狐狸两人拿了个小兔灯和狐狸灯才被放入内。
今日场地后两人才知道为何一般人都不让进来了。这里的花灯从街道一直挂到了月老庙前，花灯照亮着整个场地，同时也将这里装点的五彩斑斓。有些如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玉兔下凡，总之大大小小的花灯被扎成各种形状，还配合着各种神话故事，实在是赏心悦目，好看至极！
月老庙前人有许多，正如守门人所说，多是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手里都拿着一盏花灯，有同款花灯相遇的，便攀谈几句，少年人意气风发，小姐们红粉飞飞，简直就是个大型相亲现场。
两小只哪懂这些，拿着灯笼到处乱窜，对这些新鲜事物格外的好奇。蓝允更是流连在各种各样精巧的小摊前挪不动道。
“好多吃的，好多月饼！我要吃那个！”
“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啊，竟然有粘豆包！自从晋州回来后我就没吃过了！”
“啊啊啊，糯米糍！”
凤九被他拉着一路吃，她无语的拍拍小兔子的脑袋：“你吃你的，我想去河边放灯！”
“去吧去吧，我就在这儿，绝不乱跑！”
“行，我去去马上就回。”
“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玩你的去！”
凤九离开，蓝允再次投入到他的点心大业中，却没发觉有个男子正对着他手里的花灯直抽嘴角。
“少爷，那守门人定是眼瞎，怎的会给一个男人分兔子灯？”
那身着华服的青年啐了一口：“真是晦气，我东启皇帝喜欢分桃之礼，就真当所有男人都喜欢吗？”
“那这花灯……”
“丢了丢了，看了就想吐！我回了！”
“啊？是。”小厮看着青年走远，又看了眼手里的花灯，无奈的放到一边：“怪可惜的，就不弄坏你了，说不定被人捡了，也能成就一段姻缘。少爷，您等等我！”
与此同时。
“皇……公子，您真的不拿一个？”苏寻仙手里拿着两个花灯满脸嫌弃。
“不拿，好不容易从宴会里溜出来，自然要找我家小兔，万一被莫名其妙的女人缠上，被我家小兔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万一小少爷不在这儿呢？”
“人月两团圆，这里吃食最多，又最是漂亮，我家兔儿肯定在这儿。”北堂墨染撑开扇子，今日他穿了一件紫袍常服，梳着现下最流行的马尾，手持山水名扇，走在路上，端的是一派风流，就算不提灯，也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的目光。
“诶？”苏寻仙小跑着来到一个凉亭前：“这年头还有跟你一样不想要灯的？刚才还问守门人，说兔子灯被人拿走了，你瞧瞧，得来毫不费工夫，这兔子灯不就好好的在这儿吗？”
他拿起兔子灯递到北堂墨染面前：“不过另一只灯是不是在你家兔子手里就不一定了，要吗？”
北堂墨染横了他一眼，拿起灯笼，看了眼笑道：“倒是做的满精巧，与我家小兔有点像。”
“兔子不都长一样，你家兔子就是比一般兔子大一些罢了。”
“怎么可能，我家兔子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他笑着抬眸，不远处的石桥上，一个青衣少年正愣愣的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小兔灯笼。
他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绽放，眸光晕染之处，是那少年璀璨夺目的笑容。
蓝允也没想到，他吃着东西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拿着小兔灯的北堂墨染。
虽然每日都能见到，但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入自己的眼中，还是依旧令他心跳加速，他朝着自己一笑，自己就跟傻子似的忍不住高兴，他的染哥哥，竟然出现在这里！
北堂墨染冲他摆摆手里的灯笼，蓝允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兔灯，笑的更加璀璨。
“染哥哥！”他拿着兔子灯，越过拥挤的人群往北堂墨染那奔去。
北堂墨染笑了声，对苏寻仙道：“不管你了，你自己玩吧，我找到我的小兔子了。”说完他也走下凉亭，朝着他的小兔儿跑去。
苏寻仙撇撇嘴，骂了句：“重色轻友！”一转身，与手提灯笼的白无尘四目相对。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灯笼，又看了看白无尘手里的狐狸灯，两人不知为何都红了脸。
原来是凤九嫌麻烦，就把狐狸灯丢给了白无尘，自己玩去了。白无尘无奈接过，没想到灯火阑珊间，却与苏寻仙撞了灯。
“染哥哥！你不是在参加宴会吗？”蓝允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窜入了北堂墨染的怀里。
“朕把谢渊灌醉了，偷偷溜出来找我的兔宝儿。这种日子，当然是陪着我的兔宝儿才最最要紧。”
“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好玩的，这些这些都是给你买的。”
北堂墨染一刮他的鼻子：“对我这么好？”
小兔子耸耸鼻子：“那是，染哥哥对我好，我也要对染哥哥好！”
“走，我们去放花灯？”
“嗯！要许愿哒！”
“兔宝儿要许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染哥哥呢？染哥哥要许什么？”
“嗯，说出来就不灵了！”
“嗷~~你告诉我，我跟润玉很熟的，让他给你完成就好了，说嘛说嘛~”
“这样啊，那一愿我家兔儿永远开心，二愿我家兔儿早点长大，三愿嘛……”
“这都不用找润玉，三愿是什么？”
北堂墨染轻笑一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小兔儿发烫的长耳朵都差点冒出来：“染哥哥！你太坏了！”
北堂墨染笑着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河中，很快那盏花灯就与其他的混在一起，顺着河流往下游飘去。
“好了，灯放了，小兔儿愿望得帮我完成！”
“你耍赖！”蓝允瞪他一眼，也将自己的莲花灯放入水中：“润玉，我没别的愿望，就让染哥哥长命千岁，不，一万岁，让他陪在我身边，烦死他！”
北堂墨染笑着看蓝允弯腰将花灯放入水中，这才小声开口道：“愿我家兔儿生逢盛世，一生无忧，乐见四季，快意恩仇……”
回到宫里，两人并没有回房，北堂墨染带着蓝允来到凉亭，两人依偎在一起，喝着桃花酿，吃着月饼一起赏月。
“允儿，刚刚还答应的愿望可不能食言。”月饼刚刚吃完，小兔儿就被亲的浑浑噩噩，醒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去向，他坐在躺椅上，满脸无辜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发烫的耳朵一下子蹦了出来。
清冷的月光下，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注定了这个中秋格外令人难忘。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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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中秋之夜（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