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两人还在说话，窗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主子。”
声音是个女人，蓝允并不熟悉北堂墨染的属下，见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打扰，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袖子。
“进来吧。”来人身着黑色夜行衣，脸上带着一枚遮住半脸的银制面具，她望向蓝允的时莞尔一笑，这一笑，就算是半遮半露，也饶是风情万种，令人心生向往。
“这是暗七，你的暗卫。”
“我的？”蓝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着平日里有人盯着我，原来是她？”
“嗯，你总是那样不听话，以后有事别只记得自己冒险，可以让她传话给我，记得要与我通个气，免得又像今日似的，看到你出现，吓得我命儿都丢了半条。”
“哪有。”不知为何，每次听着北堂墨染说这些话，蓝允就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还是很开心。
“我们有事出去，你就在这个屋子造出点动静，别让人给发现了。”
“是。”
暗七目送他们跳窗离去，等关上窗户后，蓝允再次抬眸，窗户上却意外的印出了两个纠缠的剪影。出于好奇，他停下脚步，问道：“那是什么？”
“利用剪影做的障眼法罢了。”北堂墨染不以为意，蓝允却觉得有意思极了：“什么叫剪影？为何她一个人能做出两个人的样子？他们为什么纠缠在一起？诶？他们在亲亲吗？等会儿，他们扮演的不就是我们？他们在学我们表演亲亲？”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北堂墨染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捂住他的眼睛，拉着他往外走。
“问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没亲过。走了走了，办正事要紧。”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说我家猫告诉你有密道吗？走走走，找密道去。”
“不是你家的猫，都说了是你家野猫二儿子的相好的抓的老鼠！”
“是是是，你厉害了，现在连老鼠的话都能听明白。”
“我怎么觉着你不像夸我呢？诶？染哥哥，你慢一点！”
两人利用在后院的隐蔽处一路小跑，蓝允时不时的躲进角落里跟周围的猫猫狗狗交流交流路线，北堂墨染则一边帮他放风，一边抽着嘴角看他耷拉着耳朵，摇着毛茸茸的短尾巴用奇怪的姿势跟它们说话。
两人一路摸索，终于在后花园角落的柴房外找到了一条及其隐蔽的暗门，通过暗门，里面漆黑一片。
兔子本在前面带路，但一进门后立刻缩回了北堂墨染身后：“吱，怎么这么黑？”
“你一只兔仙儿还怕黑？”
“老子才不是怕，老子是眼睛看不见，怕摔着！”
“哦？是吗？”北堂墨染也不揭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蓝允总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正好看到几条不成型的人手落在脚边。
“吱吱吱吱吱吱！！！！！！！”
几分钟后，北堂墨染认命的背着自己的小兔子，往通道外走，而那只刚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兔子此刻正悠闲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握着一粒夜明珠，摇晃着双腿昏昏欲睡。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栽在你的手里。”北堂墨染背着他，亦步亦趋的往里走，狭小的通道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但你的命是我救的，可不是欠了我吗？”蓝允丝毫不感到羞愧的回道。
“那也不想想，若不是某人捣乱，我怎会中了那奇奇怪怪的毒从而引发蛊毒发作？”
“我会治好你的！”蓝允坚定的说道：“等办完晋州之事，你跟我回姐姐那儿，我姐姐可厉害了，一点小小的蛊毒而已，姐姐三两下就能解决！”
北堂墨染轻笑一声：“说的倒轻巧。”
“我姐姐可是神仙。”
“行行行，你姐姐最厉害，还有那个凤九，是谁？”
“与我一起长大的好友，这次出来就是她撺掇的！”
“哦？按你这么说，并非你自己想见我，是凤九让你来见我的？”
“谁说的！老子要是不愿意，谁听那丫头的……”
北堂墨染停住脚步，蓝允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不知为何，莫名的脸热起来，脑袋缓缓的埋进他脖颈里。
“所以你是想我才回来的？”他语气里带着与往日里不同的温柔，虽看不清他的表情，蓝允却本能的觉着北堂墨染肯定是在笑话他。
“哼，我才不想你！鬼才要想你这个自以为是，还拿刀砍我的坏人！大坏蛋！”
“噗嗤，好好好，我是大坏蛋，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决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嗷~~北堂墨染，你不要老是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讲话！老子都1200岁了！”
“嗯，1200岁，化形才几月的兔宝宝。”
“嗷~是兔仙，不是兔宝宝！”
“行，吧，小兔仙儿？”
“嗷~~为何还要加个小字？”
“因为可爱啊？”
“嘎？”
两人说着玩笑话，一路行走的还算顺利，前头一直有几只老鼠在为他们引路，就算有什么机关暗道，只要跟随老鼠的脚步，也早已绕开。
这条通道着实很长，两人就算速度不慢也走了不知道多久，北堂墨染觉着应该是出城了。
直到有微光透进来，北堂墨染才将蓝允放回地上，牵起他的手走向尽头的一段楼梯。
“你小心些，跟在我身后，如若有异，转身先跑。”
“嗯！我心中有数。”蓝允紧张的望向尽头的那一扇木门，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别怕。”北堂墨染牵起他的手将他护在身后，腰间的玲珑出鞘，小心的从门栓上慢慢划过。
“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他小心翼翼的划开门栓，只听得咔哒一声，门栓落下，一分钟后，北堂墨染才缓缓推开屋门。
外间没人，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惊愕与这里的装饰。
与先前那道幽暗潮湿的密道不同，这里竟然装修的如白昼般灯火通明，上百只蜡烛在空旷的大殿里随风摇曳，而他们走出密道抬头望去，竟是一尊几人高的镀金佛像！
“怎会到达这里？”北堂墨染也是意外极了，不是说土地庙吗？这里他也来过，不是别处，竟是距离骆越镇不远的一处顶有名的寺庙，重光寺。
“寺庙？”蓝允对这一切也颇感好奇，他们属于上仙，佛界发迹与西方，连接着人界与天界，受润玉的天界管辖。人类不懂这些，只觉着是神便可朝拜，所以人界佛教盛行，与天界香火比起来倒也不遑多让。
“这些佛像怎么都是光头？”他噗嗤一声，转头却发现北堂墨染的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最应该干净的佛祖身后竟联通天元坊那样的污垢之地，简直荒唐！”
“人类愚钝，只能看到佛光普照的表象，算啦，走，我带你去看别的。”蓝允不明白北堂墨染的愤怒，在他眼里，人类便是蝼蚁，蝼蚁生命力顽强，却敏感脆弱，笨一点，也很正常。
“嗯。”北堂墨染不置可否，看着蓝允高高兴兴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也许他也一直被蓝允的表象所迷惑，他之所以看上去单纯好欺，大约是不在意。蓝允不在意那些虚有的东西，他不在意，所以无所谓。那么自己呢？他是否在意自己？他是否也只是无聊时的一个玩伴，等哪一天玩腻了，便也可如现在一样，拍拍屁股轻松离去？
蓝允也不知北堂墨染在想别的，拉着他一路前行，直到路过寺庙的一处走廊时，他忽然停住脚步，耳朵快速耸动，紧接着拉着北堂墨染闪身挤进了一条一人宽的窄巷。
这时北堂墨染也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他没想到蓝允的耳朵竟然如此灵敏，他都还没听到，蓝允却早就听到了。
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北堂墨染只比蓝允高小半头。此刻两人靠在一起，嘴唇几乎就贴在他的额头之上。
蓝允只觉着额头上火辣辣的，抬起头，又正与北堂墨染炙热的目光相触，他不自觉的想别开脸，可稍一动作，脸上的包子肉又贴在了他的嘴上，他浑身燥热难忍，想要推开，却被北堂墨染紧紧的按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
“嘘，有人来了。”北堂墨染贴着他的耳边轻声回答，口中呼出的热气熏得他耳朵更红，好不容易缩回去的长耳朵又因着奇怪的情绪耷拉下来，软软的，毛茸茸的蹭在他的嘴边，北堂墨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小声说道。
“什么？”蓝允脑子发晕，被北堂墨染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抱在怀里，又被他按着脖子，双腿发软。
“无事，只是觉着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啊？”他猛然抬头，北堂墨染却捂住了他的嘴，两人往巷子外看去，两名穿着僧袍的和尚正提灯路过。
“总觉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其中一个和尚开口道。
“许是老鼠？最近老鼠有点多，野猫也总跟着往这里跑。”
“嗯，还是要小心些。”他提着灯笼往小巷子里照去，北堂墨染握剑的手紧了紧，蓝允做了个嘘的嘴型，指尖一点青烟飘过，和尚的灯笼也正好照进了巷子里。
“你看吧，什么都没有。”另一名和尚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是太紧张了。”
那名和尚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收回灯笼松了一口气：“能不紧张吗？那么多官粮藏在这里，要是被发现可是要砍头的！”
“我与你正好相反，这年头有粮才有底气。每日里见到那些跟金子没区别的粮食，我就觉得死都值了！”
“别在佛祖面前说这些，快些走吧，巡查完早些回去，这倒春寒是真的冷。”
“阿弥陀佛，走吧走吧。”
两人相携着离去，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北堂墨染握剑的手才缓缓的松了下来。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官粮真的藏在这里。”
“走，我们去把官粮的具体位置找出来。”
“我知道在哪里。”北堂墨染略一思索，拉着蓝允便往回走。两人偷偷摸摸的绕了一圈，再次回到了那尊有暗门的佛像跟前。
“不会吧，你是说……”蓝允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那座巨大佛像：“他们……真的不怕有报应吗？”
北堂墨染的剑从佛像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插//入：“有些人，一辈子做的都是些丧良心的狗屁事，眼里除了利益便再也没有别的。怎的还会怕有报应？”
剑再次拔出，果然里面白花花的一片。
“太可恶了！！！饿肚子是世界上最惨的事，他们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让那么多人饿肚子，太可恶了！”
见他真的生气，北堂墨染这才揉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上天不收拾他们，染哥哥来收拾。今日幸亏允儿帮忙，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染哥哥吧，定会让那些坏蛋们尝尽人间疾苦，不让他们有一丁点好下场！”
“呜呜，呜呜……”
“吱！”什么声音！
又怕黑又怂的小兔子，怎么受的了北堂墨染这只腹黑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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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