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臣参见皇上！”谢渊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上首坐的是一脸冷漠的北堂弈。
北堂弈把玩着手里的瓷瓶一声不吭。
谢渊到底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北堂弈不说话却一直把玩着瓷瓶，可见今日之事定与自己有关。唯一的关联莫过于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和夫人，平日里在家任性欺负欺负妾室也就罢了，竟然发疯将那些龌龊的东西带入皇宫，真的找死！
北堂弈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总归没在众人面前揭穿他，肯定是有事相商。毕竟不是北堂墨染，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罢了。
想到这里，谢渊的腿也不打颤了，是啊，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能拿他怎样？
北堂弈将他变换的脸色看在眼里，老匹夫，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么快就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舅公。”北堂弈不得已开口，谢渊一听他这样叫自己，心想：果然猜的没错，皇帝有事相求。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没有表现出傲慢，只配合着开口道：“皇上不可，君臣有别。”
“舅公不必过谦。”北堂弈上前扶起谢渊，扯了扯嘴角，笑道：“皇上有事吩咐，老臣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其实该是朕求您才对。”
谢渊一怔，忙回道：“皇上怎的用得上求这一字，您吩咐便是。”
北堂弈后退一步，对着谢渊拱手：“朕从小便喜欢嫣然，想以皇后之位求取，请舅公应允。”
“啊？”谢渊有点懵，他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格，打知事起便追着北堂墨染到处跑，北堂弈也只远远看着，从不说别的。怎的突然就钟情自己女儿了？是看到北堂墨染有了新欢，知道嫣然没机会了，这是要借着联姻拉拢自己的意思？
皇后之位，谢渊也不是不愿意……只是……
他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北堂弈，长相虽不及北堂墨染，但皇室之人，长得自然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
只是北堂弈至今还未亲政，北堂墨染又正直壮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从目前情况来看，伤的是这只初出茅庐连爪子都还未养好的小老虎可能性比较大。
北堂墨染虽然立了男王妃，只要嫣然愿意，做个平妻再让太后封个品阶便能彻底成为摄政王府的主人，如若运气好，北堂墨染登位，男后是万不可能的，女儿登位便是必然，都是皇后，为什么要选个……
北堂弈心里气闷，别的皇帝都是一纸诏书下去，都争抢着这皇后之位。只有他，要不是想拉拢谢渊，他是断不会要北堂墨染都不要的女人。
既然自己已经放下面子，今日这事就必须办成。
他将瓶子放在谢渊面前，指着上面的字露出回忆的样子说道：“小时候舅婆经常入宫看望母后，有一次母后正与朕在一起练字，恰巧有几字写得不好，舅婆心善，便拉了椅子一笔一划的教朕写字，其中便有这浮云散中的云字，舅婆练得是簪花小楷，习惯在这云字的角落那一点稍稍弯起，舅婆笑说那是她的习惯，让朕可以不学。今日在御膳房管事的袖中有这一个瓶子，上面的字迹与舅婆颇为相同，朕好奇之下便拿了小时候舅婆落下的字迹行了比对，您说巧不巧？这云字儿正好也有个弯钩，与舅婆落下的字迹一模一样？”
谢渊听到这里，扑通一声便给跪下了：“皇上明鉴，这事肯定不是内子干的，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人，怎敢在这样的宴会上下毒谋害皇上和朝廷官员？皇上冤枉啊！”
北堂弈冷哼一声，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假惺惺的上前扶起谢渊，语气软了下来：“所以朕刚才的提议……”
“皇上能看得上小女，那是小女的福气！臣这就回去准备，在家沐浴焚香，迎接皇上的圣旨！”
“丞相大人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皇上要立嫣然为妃，特来宫里谢恩来了吗？”
北堂墨染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乾清殿里的两人具是一怔。
“王，王爷他怎么来了？”与见北堂弈时不同，北堂墨染还未进殿，谢渊便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匍匐低头，这么大年纪的人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北堂弈心里骂了句娘，但北堂墨染已至，他不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站在远处低头行礼。
“皇叔。”
“嗯。”北堂墨染没有多说，直接越过北堂弈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北堂弈面色难看，却也不敢多说半句。
北堂墨染拿过桌上的那个瓶子，轻笑了一声，指尖用力，原本结实的瓷瓶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皇叔！！！”北堂弈想要上前抢救，却还是慢了一步，好不容易拿到的罪证，北堂墨染竟然当着他的面毁了个干干净净。
“北堂墨染！你放肆！”他气的头脑发晕，好不容易拿捏住的谢渊，他竟然在顷刻间将自己的打算毁的一干二净。
“放肆又如何？你能如何？本王能把证据送到你手上，自然也能毁了。”北堂墨染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太监在北堂弈杀人的目光里，硬着头皮上前，将一碗刚泡好的茶水递到了北堂墨染面前。
北堂墨染没接，那个小太监便只能端着，烫人的茶杯将他的十指烫的通红，咬着牙满头大汗都没敢挪动一下。
北堂弈刚还气自己的贴身太监给北堂墨染当狗使，现在见他这样，也觉着活该，没有开口为他争辩一句。
谢渊看在眼里，正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还有空管一个太监，自然也不说什么。
小太监知道今日是因为拦了摄政王的脚步才受的惩罚，不死已该庆幸，只能咬着牙坚持。
北堂墨染将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茶杯，悠闲的呡了一口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刚听说皇帝喜欢嫣然？”
北堂弈刚才已然开口，现在自然没有违背的道理，点点头道：“是。”
“想娶她？”
“是。”北堂弈跪倒在地，今日之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必然得把谢渊牢牢的绑在自己这条船上才行。
“侄儿从小便喜欢嫣然，本以为皇叔对嫣然有情，便一直把喜欢放在心里。今日见皇叔已然找到心爱之人，朕心疼嫣然，便想着跟丞相提亲，只要丞相愿意，朕想以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本王已然给你安排，礼部尚书之女，忠孝仁悌，温婉贤淑，又得父亲熏陶，知书达理，当得皇后之选。”
北堂弈咬着牙反问道：“皇叔，现在朕连选自己的皇后都不能了吗？”
“自是可以的。”北堂墨染冷眼看他，面上没有任何喜怒：“但你知晓，我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至于谢渊之女谢嫣然……”他冷笑一声，谢渊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实在不明白北堂墨染到底想要干什么？
“嫣然本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可惜心思歹毒，下毒戕害皇室，差点酿成大祸。此次事件，因着没造成重大后果本王不予追究。但这样小气乖张的性格，万不能成一国之母。立为德妃，已然是网开一面。皇帝年少气盛，既然选人，那必不能只选这二人，其余三妃四嫔也一并选了吧。具体人选过几日皇帝与太后好生商量，本王不喜管这后宫之事，你们自己商量即可。”
谢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北堂弈也面色铁青，什么叫不管，这还叫不管吗？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却要听从北堂墨染安排，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谢渊的国丈梦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有把柄在北堂墨染手上，自己要是再作，嫣然和妻子所做之事可能会牵累全家。
“皇叔，朕可以不立嫣然为后，但立后的人选可否我自己……”
这时北堂墨染的小厮在门口张望，屋内剑拔弩张的，他也不知该不该禀报。
“进来。”北堂墨染一声令下，打断了北堂弈的话，北堂弈生气的抬腿要踹，却被北堂墨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厮顶着皇帝杀人的眼神上前，在北堂墨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北堂墨染云淡风轻的脸上先是一滞，随后便起身道：“本王府里还有些事，先走了。具体事宜你们商量着，禀报太后让她决断就行。”
话音落下，便急匆匆的往宫外走去。
北堂弈与谢渊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不悦。
当北堂墨染赶回家时，蓝允已经收拾完自己的小包袱准备离开。
刚才还在皇帝面前摆了一道的摄政王大人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拦住要离开的蓝允，着急问道：“允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怎的突然就要走了？你不要我了吗？”
蓝允推开他，气的脸颊都红了：“你说为什么？北堂墨染！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骗我！！！”
“我如何骗你了？”他张开手不让蓝允离开，蓝允左右都被他挡着，气呼呼的将包裹丢到他的脸上，转身跑回房。
见他往房里跑，北堂墨染才险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肯往房里跑，就不是真要走。
房门没锁，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蓝允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气鼓鼓的脸颊看上去像只刚偷了坚果的仓鼠一般。
“允儿？”杀伐果决，连皇帝都礼让三分的摄政王大人，此刻就跟在哄媳妇的愣头青一般，试探着靠了上去，手刚碰到蓝允的肩膀就被他甩开了。
“允儿，你到底怎么了？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你自己想！”
“我就是想不到嘛，不是刚刚还好好的，你看，天那么晚了，你就算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外头那么黑，你单独一只兔走在路上，万一被人抓了该如何是好？”
“我不用你管！你这个骗子！”
“允儿，我的好允儿，你看看我呗？”
蓝允扭过头，不理他。北堂墨染是真的没想到蓝允会真生气，只能可怜巴巴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捂着胸口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嘶，刚才出去了下，许是走的太快，现在心口针戳似的疼……”
“你骗我！”听到他喊疼，蓝允的气已然消了大半，但还是觉着委屈，眼眶红红的，看的北堂墨染心疼的紧。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对，今日沈傲风家的小子来过，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找他去！”见北堂墨染真要走，蓝允立刻想起了沈林生临走前对自己的交代，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大声吼道：“我不准你去！他也没欺负我，明明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我怎么敢欺负你？你可是兔仙啊？”
“就是你！你混蛋，骗我说人类感谢都要亲亲，我……明明不是那样的，只有，只有夫妻才能亲亲，你骗我！”
北堂墨染面色一沉，拽过蓝允的手腕：“你还说不是被人欺负了？沈林生亲你了？还是你亲他了？”
“老子亲他了！怎样？不是你说的吗？感谢也要亲亲，那我亲他有什么不对……喂，你干嘛去！”、
“老子宰了他！”蓝允瞪大眼睛，立刻从床上蹦到床下，拽住拔出佩剑便要出门的北堂墨染，死活不让他出去！
“你做什么？你骗我还有理了？”
“我骗你那是喜欢你，沈林生胆子肥了，连本王的王妃都敢轻薄，今天就算他是沈傲风的独子，我也一样宰了他！”
“没有没有没有！北堂墨染，你烦不烦啊！他没有亲我！我也没有亲他！你要是真的在乎这些，早该教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不是仗着我只认识你一个，你便借着我脑子笨，每日占我便宜！你把我当什么了？”
“自然是我的王妃，心上的朱砂痣！”
蓝允一噎，北堂墨染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本想循序渐进让小兔子接受自己，没曾想这一下子秃噜了嘴，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我们，都，都是公的！”蓝允的脸微微发烫，两只发红的兔耳朵也忽然冒了出来，他赶忙捂住，不敢继续看向北堂墨染，蹦蹦跳跳的钻进了被窝里。
“允儿……”北堂墨染紧随其后，拽住蒙着头的蓝兔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又钻被窝？
“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喜欢母兔子！我姐姐说了，要找世界上最好看的母兔子给我配种，生一窝小兔子！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很多小兔子陪我玩！”、
北堂墨染没有说话，握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讨厌你！你骗我！还骗我当这劳什子的王妃，我不要再相信你了！以后都不准你碰我！你这个大骗子！”
每一个字都扎的北堂墨染生疼，他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这大约就是报应吧？刚刚他拆开了北堂弈和谢嫣然的姻缘，这不是立刻报应在自己身上了吗？
“好，我不碰你。允儿……”北堂墨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缓缓道：“我原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才那样对你，现如今明白你并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不怪你。允儿，我出去了，保证以后再不碰你，你别生气，也别离开，只让我远远的看着你就好。”
蓝允躲在被子里摸着自己发烫的耳朵，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他抱着枕头将脸埋入，扑鼻的梅花香袭来，这才发现这是北堂墨染的枕头。
“大坏蛋！我告诉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亲我，除非……”他偷偷的从被子里探出半颗脑袋，空无一人的屋内只余他一人的说话声。
“唉？我话还没说完，人呢？？？”
无论外面怎么霸道，染染子回家还是个地道的耙耳朵，没救了~
这周任务完成，大家周末快乐，我们下周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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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