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最初的馈赠,代表着长辈对小辈的期许与祝福。
朱雀们一致认为,流浪者是个好孩子。
那么,好孩子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岩神摩拉克斯,是提瓦特最古老的神明,其阅历远比他人丰富——正如家中人要给小辈请令人尊重的长者加冠一样,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最合适的,只有摩拉克斯。
待钟离老爷子站定,眼前就排了一排同款乖巧微笑的朱雀。
钟离:……
他淡定地抿一口茶,随手将茶杯收到芥子中,在心中感叹一声朱雀习性的顽固。
摩拉克斯看过这世间的纷纷扰扰,见过沧海变桑田……但是,也有许多事情从未改变。
比如,朱雀祖传的神情。
在亲近的人面前,若非刻意隐瞒,朱雀的表情简直不要太好懂:心虚是干坏事了、憋笑是即将恶作剧、眼睛亮闪闪是看见你很开心……
以及,现在这种“有事所求”的笑容。
“说吧,”轻叹道,“何事?”
游悠扒拉着流浪者往前推,朝帝君嘿嘿一笑:“给我家小长辈取个名字吧!”
帝君,请祝福他吧。
棕眸温润,青年看向面前的紫发少年,温和问道:“你可愿让我为你取名?”
取名一事关系甚大,自然要求得当事人的同意。
流浪者看着眼前的神明,他知道这位是岩神摩拉克斯,也知晓其他人请来岩神是怎样的心意。
“嗯。”他言简意赅。
钟离沉吟半晌。
“旭,如何?”
象征着新生与光明——这是所有人的期许,希望那位人偶走向有光的、温暖的未来。
“没有姓?”紫发少年淡淡问道。
钟离笑了:“姓便由你自己定吧。”
姓是一个人的归处,流浪的人偶所认为的归处是哪里呢?
游悠一听,眼睛唰一下亮了:这是什么?一个没姓的、名字是帝君取的人偶!
如果他进了游家族谱呢?
啊哈,后面就可以跟上一句话:某年某月某日,名由帝君亲赐。
——这就是她游家和帝君的联系!
为了自己家和帝君扯上更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帝君厨头子·游悠可谓是煞费苦心,她大力推荐:“咱们游家,千年历史,底蕴深厚,和谐友爱,偏爱幼崽,一呼百应,可谓是最佳选择!”
旅行者下意识开始攀比:“我们黄毛一族,人少钱不多,但我们的爱……呃?”
他撞上了富婆小姐那死亡视线。
游悠:盯——
黄毛讪笑几声,转折生硬:“但我们的爱也比不上朱雀一家。”
其他人:……
紫发少年看着泪眼汪汪的年轻朱雀:……
红发美人哭得凄凄惨惨:“帝君取名呜呜呜……”嫉妒到咬手帕。
游悠的名字是璃月的算命先生算的——所以她就更嫉妒了啊!
游悠:“所以,真的不加入我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游家吗?”
“不。”冷酷无情。
游悠瘪嘴:“诶,我还想有个小长辈呢。”
游钰安慰:“没事,阿旭不姓游,但也是小长辈啦。”
老祖宗赞同:“是啊是啊,咱们不要在意形式嘛,阿旭就是咱家的。”
其他人感到窒息:阿旭是谁?!
紫发少年冷漠极了:“不要叫我阿旭。”
游悠犹豫了:“那、旭旭?”
所有人:……
游悠:“阿散?”
旅行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他平等地嫌弃所有可爱的小名?
在几只朱雀殷勤的目光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严格来说,无论是曾经的散兵,还是现在的旭,都不是个愿意迁就别人的人……除非他被捂嘴了。
——嗯,朱雀崽子在他开口前鸡贼地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坨麦芽糖。
最终,在漫天的风刃里,被麦芽糖粘嘴的旭被迫认下了“旭旭”和“阿散”这两个小名。
而三只朱雀被风刃追得抱头鼠窜,并大骂风系神之眼作弊。
想想吧,但凡阿旭获得的是岩系,他还能抛石头砸他们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总之,都是风系神之眼的错!
……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麦芽糖咽下去,紫发少年冷笑着:“真有那闲工夫给人取名,不管世界树那里的几只朱雀了?”
不得不说,人偶虽然是人偶,但活了五百年,好歹把人类之间的手段学了五六成,就比如现在的挑拨离间。
果然,那边几只抱头鼠窜的朱雀僵了僵,停顿三秒。
最年轻的那只一个暴起,面容狰狞,扑向两位祖宗,咆哮:“旭旭不说我都忘了——你们两个,瞒了我什么,啊?!”
“冤枉啊,旭旭的话不能信啊!”
“旭旭他祸乱后宫、啊呸,朱雀一家,悠悠你别信啊!”
游悠阴沉沉地笑了,一把揪住武力值最底层的小祖宗,看着他惊恐的面容,温柔道:“说,不说就让你这辈子都睡屋顶,刚好咱家那屋檐就有燕子建的新巢。”
游钰:……
他默默看着自家飞速溜走的老祖宗,再看一眼自家小辈那温柔的笑颜。
没办法了,游钰冷静地想,老祖宗是指望不上了。
只能向别人求助了……首先排除那个一脸嘲讽的旭旭。
可怜的朱雀望向四周,眼巴巴地希望来个人救救他。
奈何周围的人都是人精。
这边的摩拉克斯慢悠悠喝茶,看着清澈的茶汤,棕眸划过赞叹。
那边的少年仙人面色平静,跪坐在帝君身旁,低头不语。
旅行者这厮更是绝情,宁愿和派蒙玩石头剪刀布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黄毛甚至还把唯一一个张口欲言的小吉祥草王扯到了摩拉克斯面前,暗示她同岩神一起喝茶。
游钰:这冰冷的世界,竟只有悠悠揪在他后颈的手有点温度。
小祖宗蔫了,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一眼躲在房梁上只露一个鸟屁股的老祖宗:死道友不死贫道,老祖宗,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开口,就是十级的无辜小白莲:
“啊,我也是半路被老祖宗拉入伙的,具体的不清楚诶——好像是老祖宗和他孩子干的哦。”
老祖宗:卧槽,游钰你!
不等老祖宗骂出声,他家武德充沛的小辈脚尖一点,飞上房梁,一把揪住了红鸟。
红鸟:“啾啾……”你听我解释。
老祖宗也怂了。
……
世界树记录了提瓦特的一切,可以说是提瓦特的支柱与底盘——而正因为这样,第二代朱雀提出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案。
——能不能以世界树为托,从中借力,以朱雀一族独有的能力将静止的提瓦特向上托举。
以此摆脱天理的桎梏。
说干就干,朱雀一家子都是实干家。
二代朱雀激活血脉,化作仙兽,再次击退觊觎璃月的敌人,他合情合理地死遁,寻找世界树的气息,并在那里安巢。
哦豁,好像可以诶。
于是,二代朱雀开开心心地在世界树里安家,时不时捣鼓一些有用的东西,偶尔在世界树里吃瓜,嗨到不行。
当时的老父亲·现在的老祖宗:……
他生了个什么玩意?
儿女都是债,老祖宗无奈,不再管这只有主见的朱雀,飞出世界树找自家小孙孙。
三代朱雀更不得了,冷静理智脑子灵活,天生是个做学术的料子,一入须弥就不出来了,还和大慈树王做了交易。
——朱雀一族保护世界树不受侵扰,与此同时,大慈树王为朱雀一族打开权限。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提瓦特从此自由,赌输了,朱雀一族连带着须弥,都极有可能在天理的诅咒下灰飞烟灭。
大慈树王思索许久,一边是朱雀那骇人的预言,一边是天理的威压……
最初的朱雀为何突然献祭自己?
——因为他想让孩子们觉醒血脉。
他看见了,他家的孩子们,被天理忌惮,被降下诅咒,所有朱雀都会面临无望的诅咒,且时间不定。
纯血朱雀不再,混血的孩子们化作了怪物——每只朱雀都是战斗机器,无论是否纯血,何况是化作怪物的朱雀……
在他的预言里,最终,是摩拉克斯颤抖着手——真是稀奇,向来理智的摩拉克斯指尖是颤抖的——降下陨石,将旧友的血脉亲手杀死。
他还看见了朱雀家唯一的女孩子:
那是个将帝君视作父亲的孩子,她刚成年的那天,化作半边脸溃烂、犬牙狰狞的怪物。
她为了不伤人,亲手撕碎了自己的心脏……但她无法杀死自己,最终,她绝望地哭着,找上了她崇敬的长辈,声声泣血:
——“帝君,杀了我!杀了我!求你……”
对不起,身为您的孩子,我提出了好无礼的要求。
……她是笑着死去的,死前,眷恋地握着一朵雪白的清心。
她没有成婚,朱雀一族从此绝迹。
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潮。
它们淹没了提瓦特,提瓦特从此黯淡。
大慈树王管理世界树,自然知晓朱雀一族的能力之强,也深知这族的逆鳞是家人同伴。他们不会拿小辈那样惨烈的结果开玩笑。
大慈树王最终选择了合作。
从此,每代朱雀蛰伏,全线远离战场,将自己隐入璃月,血脉觉醒也绝不吭声,直到死后飞向世界树。
他们深知,预言的结果他们承受不起,为了家人、为了小辈,他们义无反顾地参与了计划。
这段路,不是那么平坦的。
朱雀一族扎根世界树,既要瞒住天理,还要钻研计划,又要不动声色地驱逐侵蚀提瓦特的东西——比如禁忌知识。
千防万防,终究有些疏漏,魔鳞病因此而来。
大慈树王不忍臣民苦痛,献祭自己——【让世界,遗忘我。】
朱雀一族眼睁睁看着这位仁慈的草之王,温柔地笑着封闭自己,到最后,大慈树王仍不忘叮嘱:“不要为我伤心,你们的任务更重。”
“原谅我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
“我祝福你们。”
“我看到了,世界的新芽,它在生长。”
……
这段往事,被记录在游家的密语集里,孩子们只要觉醒血脉,就能一字一句翻找出祖辈留下的答案与责任。
是否选择加入?
这是长辈们给小辈的劝诫:计划很危险,千万慎重考虑。
不然怎么说朱雀一家习性顽固呢?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加入”,用出息语录讲就是——嘿嘿嘿,咱们之后那女孩子祭祖的头香,一定是他的。
……然后就在世界树里和自己老爹、自己爷爷、自己儿子、自己孙子干瞪眼。
“你也想要女孩子的头香?”
“呵,老爹你都老了,头香自然是我的。”
“啧,爸爸爷爷你们别再争啦,咱们家小朱雀眼光一定不错,要选也是选我。”
几只朱雀互揪头花,啾啾啾地骂。
然后,他们就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留下的“头香争取密语”被不肖子孙烧了个干净。
连带着世界树的信息也烧没了。
朱雀们:……
艹,这混球!
……
游悠明白了:“所以,我在世界树看到旭旭的记忆里的那个敛祖宗,真的是敛祖宗?”
游钰鼻青脸肿,捂着左脸的青紫,磕磕巴巴:“对、对,就是那小子。”
这小子期待死朱雀家第一个女孩子了,偷偷摸摸进入别人回忆看悠悠……等等?!
游钰一个鲤鱼打挺,震惊:悠悠发现不对劲是不是就是因为这耐不住的臭小子!?
两段回忆不一致,当然有个是不对的……
游钰扭曲着脸。
好啊,原来是你小子!
你特么让你爹挨打了知道吗?!
朱雀祖传式互坑(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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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颗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