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悠没有关注那对师徒的动向，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两人要避开谈话，那游悠也不会没有眼力见地凑上去。她现在正在和申鹤学习。
“无尘术，这样，这样，再这样。”
申鹤徒手掐诀，然后看向游悠：“你会了吗？”
游悠把自己的手指拧成了麻花……她陷入了沉思，转头诚恳地说：“我的脑袋会了，但我的手好像不怎么听话。”
申鹤：“把它折成三段就听话了吧。”
游悠：……小朋友你在说什么？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申鹤是认真的。游悠摸摸下巴，觉得有点不对劲。
申鹤……
虽然知道申鹤有些异于常人，但她是个好孩子啊！
于是游悠回答：“折成三段的话，我会很痛的啦，申鹤还有什么方法吗？”
申鹤安静地思考着。
“……折两段？”
“我也会痛啦。”
“……”
“申鹤能不能多教教我的手指呢？”
申鹤点点头，又开始掐诀：“这样，再这样……”
等到第五遍的时候，游悠成功了。
“哇，以后在野外就不怕脏了诶！”
粉发女孩笑嘻嘻地搂住白发小美人，亲密地贴贴她的小脸蛋：“申鹤好棒，我学会了哦，你让我的手指变得很听话哦！”
申鹤：“嗯。”
……
自从在申鹤那里学会无尘术后，游悠就给自己的规划里加了一个“仙法培训”。她问过留云借风真君，留云借风真君也乐得教她——教一个申鹤是教，教哪个孩子不是教？
游悠的天赋虽不比申鹤，但也是非常不错的。这孩子又有主见，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更投入了。
一方乐意教，一方喜欢学，其乐融融。
游悠学会的第一个仙法是无尘术，第二个便是剑诀。
“砰！”凌厉的剑意穿过巨石，发出一声巨响。
游悠上前摸了摸剑痕，觉得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解决野外的大部分危险。
她笑眯眯地摸着石头，心想：以后不用甘雨姐姐特地来送她上山了。
……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璃月的天气向来温和，之前的暴雪才是少有。温度适宜，阳光柔柔，天气凉爽。
游悠伸了伸懒腰，抱着自己的枕头，想让它去晒晒太阳。
却见李叔在阳光下晒香。
游悠兴致勃勃地蹲在一边看。
她听过人工制香，也知道这是一门巧手艺，却不曾见过。
粉发女孩耐心地等着，湛蓝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李叔，你在准备香？”
李叔乐呵呵的：“是啊，请仙典仪快到了……亲手做的香，心意才能到岩王爷耳朵里啊。”
半个月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了，今年是玉衡星主持——这些消息，游悠早就打听到了。
这两个月，她也没有只学习仙法，璃月的历史也是有了解的。
岩王帝君创立了璃月，与仙人们立下契约，他们一直一直都在守护着璃月。每年的请仙典仪，岩王帝君将会亲临，降下今年的注意事项……
“小悠错过了一个海灯节，今年的请仙典仪，李叔带你去玉京台上香，让岩王爷好好保护小悠。”李叔将香排列好，起身拍拍灰。
一想这孩子为什么错过海灯节，李叔就忍不住在心里骂那对夫妇：真是疯魔了！
自家的娃娃也忍心给卖了！
游悠蹲着，轻轻地拨弄着地上的香，眼眶突然有些热。
她咽下喉咙的泣音，平静地说：“谢谢李叔。”
第一个世界，她十六岁，有一对爱她的父母，十六岁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孩子葬身卡车之下——那实在太疼。然而，没等这个孩子回神，她来到了第二世。
第二世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她增长了骨龄，在灵魂上却依旧十六岁。她要追赶原身那四年的差异，急急忙忙追上之后，她又去完成了原身的也是她自身希望的——保护国家。
见过鲜血，见过战争，她救过队友，她杀过敌人，她有时无论如何也赶不到濒死的队友身边，她也曾绝地求生……最后她死了。
然后就是这一世。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充实自己……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却依然会在一句朴实的关心下，红了眼眶。
……
请仙典仪在即，全璃月都忙碌了起来。
上到璃月七星亲自检查场内事宜，下到小摊小贩连夜赶制帝君人偶。
游悠倒是悠哉悠哉的，严格来说，她是第一次参与请仙典仪，自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身为一个孩子，想来只要享受重大日子上的麦芽糖和糖葫芦就行了吧？
游悠笑眯眯地含住一颗麦芽糖。
甜滋滋的味道令人身心愉悦。
至于留云借风真君说的“一日最多三颗”……游悠无辜望天，她也没说是多大一颗糖不是？
把一公斤算一颗糖的游悠有些心虚。
诶嘿嘿，问题不大？
想着，游悠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唔，下次做个日落果味的糖果吧！
……
几家欢喜几家愁，请仙典仪的到来多少会让一些人不安。帝君降下的决策可不是光顾着一家的，那些决策是为了更好的璃月。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利益会被损害。
每年的请仙典仪，都是商人们心情最忐忑的时候，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年的决策是否对他们自己有利。
不过，商人们心情再怎么忐忑，请仙典仪也不会因为他们而推迟半分。
越是快到请仙典仪，璃月就越热闹呢。
游悠如此评价着。
请仙典仪也不光是璃月人的事情啊。
此时的她正在借用万民堂的锅子熬糖，眼见着万民堂内外越来越拥挤。客人越来越多，卯师傅却不慌乱，游刃有余地颠勺。
“香菱，过来记一下客人的口味。”
“来啦！”脆生生的童音干脆利落，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红衣女童便在客人的问候中记下客人的口味。
卯师傅见游悠好奇，便开口道：“这孩子喜欢万民堂，时常来帮忙。”
游悠点点头，继续自己的熬糖大业。
熬糖这技艺，她已经愈发熟练了。
不久后，她留下几盘日落果糖果当用锅的谢礼，便离开了。
游悠当然不知道，小香菱在卯师傅的允许下尝了尝日落果糖，一时惊为天人：“那个大姐姐一定是个大厨！”
小香菱如此笃定道。
……
请仙典仪到了。
小贩们放开嗓子吆喝，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港口的航船一艘接一艘，本就热闹的港口更加火热。说书人激动地手舞足蹈“那畜生一跃而起，帝君便……”，下面的人也是大声叫好。
茶馆、酒楼、商会……到处都是请仙典仪的声音。
玉京台也是热闹。
游悠被李叔举着，这才能看见上香的鼎。
女孩蹬蹬小短腿：“李叔，我能飞……”她和留云借风真君学过浮空术。
李叔笑着：“等你考了飞行执照再说吧！”
“小悠记住啊，到了地方咱们就上香，心诚则灵啊。”李叔顺着人群慢慢向目的地挪去。
游悠攥着手里的几根香，在空中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知道了李叔……”
有人认识李叔，笑问：“老李，你从哪家拐的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李叔笑骂：“难听话一堆一堆的，这是幼儿院的孩子，叫游悠。”
“这孩子好看呢。”那人赞叹道。
直白又大声的夸奖引得无数人侧目。
那娃娃一身淡蓝色的短打，淡粉的长发被系成高马尾。
皮肤白皙，眼儿大，眼角微微上挑，眼角旁还有浅色的泪痣。琼鼻樱唇，此时还没长开，带着小孩子的婴儿肥。
人皆有爱美之心。
众人赞道：“前面那位说的真没错。”
“娃娃好好长，日后说不定就是璃月第一美人了！”
游悠、游悠羞得把自己埋进了手心里。
可惜，另一只手要拿香，光一只手又如何遮得住两边通红的耳垂？
见女孩子的耳垂染上粉色，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笑。
李叔骄傲地把女孩子举得更高。
……
女孩垫着脚，略有些艰难地把几根香插上香鼎，身边的李叔絮絮叨叨地希望岩王爷保护好小悠。
李叔：顺便让那两个卖孩子的畜生天天做噩梦！
游悠脑袋空空，只沉默地插上香。
正午的阳光有些耀眼，女孩眯了眯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条黑影在高空中闪过。
游悠：？？？
而此时的摩拉克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龙目锁定了那个粉色的小脑袋：是那个孩子啊。
……
这届的玉衡星是一位颇显老态的中年男子，他沉默寡言，眉间的褶皱隐约可见其严肃的性格。
游悠还没来得及听清楚玉衡星念了什么，就被眼前的景物闪了眼。
冲天的金柱耀眼夺目，仙气邈邈，仙架已至，耳边忽然传来人们的惊呼。
“是帝君！”
“帝君！”
“岩神……”
体态矫健，龙爪威武，角似鹿，项似蛇，鳞似鱼——图腾神兽腾云驾雾，他温和地在空中盘旋，渐渐向下。
玉衡星转身高声道：“帝君已至——！”
接下来就是一个个决策的下发。
游悠认真听了听，发现帝君的声音不像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威严，而是温润如君子。
游悠百无聊赖地听着，顺便拿出自己的麦芽糖，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
玉衡星：“若有疑惑者，还请示意，帝君可为其解惑，仅限十人！”
这也是璃月的传统了。
总有人是不理解决策的，于是便可以与帝君对话。每年的决策不同，每年需要解惑的人数就不一致，有时候，十人会有多余，有时候，十人还不够。
但，仅限十人是硬性规定。
不够的时候就要靠自己理解了。
“第一位——”
李叔突然把游悠举高！
正在吃麦芽糖的游悠：？？？
人们注意到了。
“那个孩子是……”
“老李他……”
“这不是游家的那娃娃吗？”
知道细节的都默认了李叔的行为，并放弃这次的示意，顺便悄声向不知道细节的人科普。
游家的事情早就在璃月传遍了。
宠妻灭子，继母勾结盗宝团……璃月民风淳朴，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实在是少。
璃月人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心情，但想来不会太好——也许，和帝君说说话，能让孩子高兴起来呢？
这样的经历，一个不好，就会毁掉一个孩子——交给帝君吧，帝君一定可以的。
于是，游悠含着麦芽糖，一脸呆滞地被李叔放在帝君面前。
她下意识嚼嚼糖……“咔。”
好清脆的声音！
小孩低头一吐，一颗带血的乳牙出现在手心。
游悠：……
龙目中划过一丝笑意：“可有不解之处？”
游悠握紧乳牙，仔细想了想。
她因李叔那真挚的关心而感动，也曾以为自己不能融入璃月，哪怕和许多人交朋友，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璃月人。
她也曾不安自己是否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不然为什么连着经历了三个世界，这样的旅途就连生命终止也好像无法停下。
这些都令她伤感。
但是……
她的眼睛看到了一脸期待的李叔、为了不让孩子留下阴影而自愿放弃示意的璃月群众……
她仰头朝神明笑了。
软乎乎的笑容，小小的梨涡，湛蓝的眼睛里是满足，她摇摇头：“帝君，我没有要问的。”
以上的所有，都可以用一句话解决。
——既来之则安之，珍惜眼前人。
旅途再长，旅途中也有美丽的风景。
摩拉克斯笑了：“如此甚好。”
“啊，帝君！”游悠突然想起什么，她拿起腰间挂着的荷包，打开，把自己的乳牙放进去，然后系紧。
湛蓝的眼睛亮晶晶的：“帝君可以把这个荷包放到高处吗？”
听说，乳牙放到高处，小孩子就能长高高！
第一世一米六，第二世一米七，这一世至少要来个一米八吧！
游悠期待着未来。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庆云顶如何？”
庆云顶乃是璃月最高处，岩王帝君要么不干，要么做到极致。
女孩喜滋滋地应下。
摩拉克斯用龙爪轻轻勾住小巧的荷包，顺便给它加了个护盾。
孩子的期许，自然是要用最高规格。
呜呜呜帝君帝君！！！！！
（扭曲）（阴暗蠕动）（蠕动）（扭曲）（嘶吼）（蠕动）（蠕动）（扭曲）（阴暗蠕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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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颗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