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膝丸离开时,叮嘱了狐之助好几遍有什么事就赶紧来找他或者山姥切。
等到他不放心地离开后,遮那和狐之助齐齐叹息出声。
一人一狐面面相觑。
遮那问狐之助在叹息什么。
“膝丸殿很关心义经大人啊……”狐之助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去蹭审神者摸它脑袋的手,“什么事都很操心呢。”
就是有点操心过头了。
它又问审神者刚才为什么叹气。
“是松了口气。”遮那纠正狐之助的说辞。
以前她受伤养病的时候,同伴们也会这么聚在一起关心她。
但同伴们的关心是一回事,聚在一起闹出来的乱子又是另一回事,时常让她总是恨不得能快点好起来。
乍一被膝丸当成病号这样对待,遮那简直梦回过去。
“膝丸……”遮那低头看向自己还残存着刚才被泪水打湿触感的掌心,缓缓说道,“我一定把他吓坏了。”
正是因为知道膝丸对自己的重视,所以她才会在面对膝丸的关心时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份沉重的情感。
狐之助既不是人类,也不是付丧神,理解不了这样复杂的情感。
它不解地望着审神者,被付丧神重视关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狐之助想不通,但它记得还有正事要做。
2.
“义经大人,要安排明天的日程吗?”狐之助询问遮那。
“明天的日程?”刚才参观本丸的时候狐之助也讲解了本丸内每日可以安排的事务,遮那思索片刻,不由蹙眉,“本丸的人还是太少了。”
只是目前本丸只有两位刀剑付丧神,需要安排的事又很多,人手不够,得仔细思考才行。
见遮那还未决定,狐之助便开口建议道:“义经大人,初始本丸一开始都会比较艰难,但也不必急于一时。既然现在人手不够,许多事务无法安排,审神者大人明日不如安排外出吧。”
“外出?”
遮那静静地等待狐之助继续解释。
“请稍等片刻。”狐之助见遮那有继续了解下去的迹象,去一旁的桌上叼来了审神者专用的联络器交给遮那,协助遮那掌握联络器的使用。
“义经大人,这是审神者办公所用的道具,总部也会通过它传讯过来……还有其他功能,请点击这里。”狐之助跳到遮那怀里,向遮那示意输入灵力激活联络器。
3.
[致(待命名)本丸所属审神者:
感谢您为守护历史而做出的重大决定,在此谨代表时之政府向您致以诚挚的感谢。驻守本丸的支援物资不日将通过传送方式送至本丸,请注意查收。
此外,狐之助已向总部报告本丸基本事项,审神者可前往专属内网预约身体检查及治疗项目(审神者在职福利,详情请登陆内网查询)。
另:
近日时间溯行军屡次伪装为时之政府工作人员,造成数位审神者本丸内的财物损失。
请勿相信总部之外任何自称工作人员的来历不明人士。政府人员在前往本丸前将会通过内网与本丸联系,不会主动索取本丸坐标、结界密匙等信息,请勿向非本丸成员告知本丸相关信息。
敬祝顺祺。
时之政府 审神者关系课 应急事件对策系
本作长义天正十八……(已省略)【点击展开】
西历二五二五年八月六日
]
遮那看完通讯器内不久前收到的消息,没忍住点开了末尾的展开选项。
看见这位来自审神者关系课的时之政府工作人员所署的全名后,遮那不由“哇”了一声。
想要一口气念完这个名字也是很大的挑战呢。
“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是刀剑付丧神吗?”
她随口问道。
“也有一些职位由退役的审神者或是普通人类担任,付丧神们担任的职位一般而言会比较危险。”狐之助说。
遮那微微扬起眉毛:“危险?审神者关系课?”
狐之助连忙补充:“审神者关系课比较特殊,这里大部分职员都是付丧神,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本丸也不是绝对安全。”遮那心中有数了。
狐之助有点尴尬地承认这一点,并未隐瞒实情:“是的……过去曾发生过时间溯行军大规模入侵本丸的事件,政府将之称为“大侵寇”事件。义经大人可以直接在内网查询相关信息。”
说话间遮那已经找到了预约体检和治疗的页面,上面写着她本年度的剩余体检次数和治疗次数。
每年审神者都有两次前往总部免费体检次数和治疗次数,其中治疗次数根据审神者任职年限增长而增加。
“嗯……听上去不太妙,要努力加强本丸的实力啊,”这么说着,遮那预约了第二天的检查和治疗,关上联络器后将其放到一边:“已经约好了,明天上午去检查。”
她揉了揉狐之助的脑袋,道了声谢。
狐之助尾巴摇得更欢了,猫在审神者的怀里眯起眼睛:“因为主人看起来很困扰,而且不用我说主人也早晚会知道的。”
遮那顿了一下:“我……很困扰?有那么明显吗?”
小狐狸嗯嗯点头:“主人不太适应被照顾。”
遮那收回了手,看向天守阁的窗外,远山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有种凄美的壮丽。
她微微笑了下,语气带着点无奈:“从小就习惯了。”
鞍马山上的日子枯寂无聊,虽说有春玄相伴,但也得完成寺里的修行,更别说她还得隐瞒身为女性的秘密,很多事连春玄都要避着。
狐之助担忧地看向气质沉静的审神者。
4.
遮那想起了德子,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姐曾经很遗憾地对她说,如果她们能够一起长大就好了。
平家人口繁盛,能在兄弟姐妹间一起长大的话,遮那大概会过得很幸福。
但那也只是如果。
平德子出家后,遮那曾在法皇的安排下与其见过一面。
血缘的关系大抵就是如此奇妙,遮那来到德子隐居之地,佛堂内的德子回头看她,她也站在门外看德子,一时间都愣住了。
流着相似血液的两人里,一人幼时便在佛寺与经卷为伴,另一人往后余生都将常伴青灯古佛,简直像是神明与赋予她们的另一种人所不能理解的“公平”。
经历了家族覆灭、投海失败的德子眼眸竟然清澈异常,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所拥有的。
她说她浑浑噩噩了许久,从海中被救起后才仿若获得了新生。
那双眼睛含着如菩萨般的悲悯,德子对遮那说:“义经大人,请进吧。请您来是想说说您的身世,我担心您无法接受。”
在此之前,遮那已经从母亲常盘口中知道自己是被平家的池禅尼下令送到常盘身边,用以代替母亲亲子的替身。
得知这一切的遮那陷入了迷茫。
母亲不是母亲,她也不是源氏的子嗣,那么她究竟是谁?
义经如果不是源氏的义经,那么她身为源义经为之奋斗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的,她的人生又算什么?
在听见德子的话后,过去知盛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遮那有了种可怕的预感。
而后,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血仇的女人向她讲述了一个故事——
平家的男人带回了一个古怪的女人。女人与平家人结成异种婚,先后生下一子一女。
此人的儿子是后来带领平家走向荣华权倾一时的清盛,女儿却一出生便先天残缺,并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平家对这个孩子秘而不宣,暗中对她恐惧而厌恶。
但身为哥哥的清盛却很疼爱妹妹,兄妹关系极好,妹妹也极为依赖哥哥,想要为那时忙于征战的哥哥出力。
但在哥哥某次出征后,妹妹失踪了。
她失踪时已有了身孕,生下孩子不久后便被池禅尼派来的平家追兵追上杀死,孩子也被带回了平家。
怨恨与不甘让死去的妹妹徘徊世间,终于,她找到了重回人世的方式。
疯狂的怨灵趁着哥哥的孩子运用异种的能力灵魂出窍时,狠狠撕咬住了对方的灵魂,强行挤占进了还是个孩子的德子的身体,用德子的身体快速地学习外界的知识,飞速成长着,并在之后狂热地为哥哥所统治的天下付出一切。
直至平家灭亡,她带着德子的身体投海,与平家一同消散在了世间,等到德子被救上来时,德子的灵魂已经重获自由。
德子轻轻捧住了她的脸,对她说:“义经大人,她是你的妈妈。而你,是我的妹妹。”
义经不是源氏的义经,是平家的义经。
她是平家的孩子。
流淌着平家血液的义经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平家的将领。
现在,眼前这个被她杀死了亲生兄长和弟弟的人对她说:“你是我的妹妹,你是平家的孩子。”
母亲常盘曾告诉遮那,池禅尼将她交给她时,说她能成为毁灭平家的人。
平家的人将她交给源氏,将她培养成了毁灭平家的人。
可是,源义经的人生,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遮那想起教经,那个与她同龄的平家将领。
一开始只是将她视为竞争对手的教经为了与她一战,放下贵族的自尊,甘愿扮作平民追着她去了平泉。
即便后来她和教经之间生出了友谊与惺惺相惜之感,教经最终还是为了家族回到平家,与她在战场相见。
与教经诀别那一战,年轻武将对她说:“来吧,义经,赌上一切做个了结吧。你我之间无论谁胜谁败,都将成为逸话传唱中的角色!”
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迟疑,这是平家与源氏的宿怨,想要拯救平家的教经和必须光复源氏的她必然的一战。
最后的时刻,教经用剑撑着他破败的身体,看着她,眼中似乎有遗憾,又似乎没有:“遮那啊……真是不甘心,还是输给你了。真想……有更多与你交手的机会……”
为了平家战斗至死的教经本该与她一起长大。
他们原本不该是仇敌。
他们原本也本不需要将家族与友谊放在人生价值的天平上称量,忍痛舍去其一。
源义经一路走来的人生,手中竟沾满了亲人的血。
荒谬。
遮那浑身发冷,她看着德子,德子身后高大的观音像垂眸俯瞰她们,但她们好像又是微不可见的一粒尘埃,所以神佛窥不见她们的痛苦,放任她们在这荒谬的人世间挣扎哭笑。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遮那问德子。
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德子抹去她眼睫沾湿的泪水,叹着气看她,眼中带着憾意与悲哀:“义经大人,您不是源氏的事,既然您能知道,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知道。”
就像法皇为什么会安排她与义经见面。
德子已窥见了未来那几乎不可避免的悲剧的到来,区别只在这场悲剧的落幕方式。
“义经,平家只剩下你我了。往后你将面临更残酷的斗争,我希望在此之前你能够知道自己是谁,希望你能够拥有选择的权利,这是作为……姐姐的祝福。
“如果能早点发现你,我们能够一起长大,就好了。”
平家的公主,将在宠爱与关怀中长大,她也可以带着妹妹在梦境中玩耍。
可没人知道遮那的存在。
遮那的身世在游戏里的he衬托下感觉不太明显,但细想的话真的是个很彻底的悲剧,并且在某些线路前期很明确地提到过遮那对于源氏重任的复杂态度,但她又不得不女扮男装用信念支撑着自己。
打完真相线再倒回来看其他线路(教经)的be,只能说命运真的不公平,感觉得知真相的遮那就算黑化毁灭全世界都能说得过去。(但遮那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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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