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神色一凛,将手放了下来,回眸冷眼凝视过来之人。
来人正是上次被长意狠揍了的顺德仙姬,只见她仍旧一副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两个滴溜溜的圆眼珠子,正瞅着朱厌掩唇直笑。
朱厌对待她是万分不留情面,看到她笑更是不爽,便直怼道:“别捂嘴了,戴个面具谁能看得出来你被打掉了半嘴牙,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再敢擅作主张对纪云禾出手,我定不会轻饶于你!”
顺德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口内却带着嘲讽的意味道:“你那么爱惜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顺德的话像是戳破了朱厌覆盖在内部情绪上的一张薄纸,他有些恼羞成怒,瞪着顺德,就想抬手将她打倒,但一想到她如今脆弱不堪的身躯,怕打死了以后没人利用,便忍了忍,道:“不过是林昊青残存的执念,跟我没关系!”
顺德见朱厌抬起手又放了下来,便觉得自己应该在他心中地位挺重,便有些洋洋得意继续道:
“既然跟你没关系,那么我提议,再次将她抓回来后,把她杀了,然后做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傀儡,迷惑我师父就行了。”
朱厌忍着心头的烦躁,道:“我做事,不用你给我出主意!”
顺德眼睛骨碌碌一转,好像明白点了什么,于是又壮着胆子,往朱厌跟前凑了凑,朱厌眯了眯眼睛,不悦的盯着她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你做什么?”这丑妇,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当男人的好处,你大约还不完全知道吧?我可以教你……”顺德说着,就试探的去扯朱厌的手,碰了他一下,见他没有排斥,不由得心头一喜。
朱厌见顺德的手轻轻的握住了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是濡湿的毒蛇攀附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就不像前日他去抱纪云禾,那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悸动,真是……同样是女人柔软的身躯,怎么差距这么大?
他眉心剧烈一跳,咬牙道:“你教我?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让你个又丑又疯的女人教,滚!!!”
朱厌一甩手,一下子把顺德甩了八丈远,顺德倒在地上,面具下有血液蔓延出来。
“哈哈,哈哈哈!”
朱厌拧眉看着顺德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便任由她坐在地上发癫狂笑,自己则一撩下摆,径直越过她而大步离去了。
顺德见朱厌走远了,才狠狠以拳砸地,愤恨不已道:“等着,等我杀了纪云禾,恢复我以前的美貌,我要让师父,还有你,和所有男人,来通通给我□□趾!啊!!!”
顺德的疯狂的嘶吼完,又颓然的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直起身子,窸窸窣窣的摸向自己长筒靴,用力一拔,拔出一柄乌青玉石打造的匕首,匕首通体青莹玉润,她握住刀把,用力一旋转。
当她听到匕首里发出咯哒一声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纪云禾,我早晚让你魂断街头!”顺德盯着匕首,恶毒的诅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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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镇,一方小小的四合院内。
院内东南角一隅,一株纤细的石榴树花开正好,像一个个灯笼红彤彤的小灯笼,点缀在东屋窗牖的屋檐上,纪云禾一推开窗,窗棂碰到了石榴的花枝,惹的几排石榴花轻轻的打着颤,那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便飘忽忽的钻进了屋子里。
纪云禾伸手抚弄了下近在咫尺的石榴花瓣,听着身后正襟危坐的两个大男人谈话的声音。
“……朱厌很快就会寻到这里,他有着上古的神力,天底下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所要求的,便是心甘情愿的臣服,可即使完全臣服,他也依旧不会对你有什么信任。”宁清沉声道。
长意并没有立即回答宁清的话,只是盯了宁清片刻,忽然道:“朱厌只不过是觉得你不听他的话了,你若此时离去,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他也就不会盯着云禾不放了,毕竟他是想用云禾要挟于你的。”
宁清当然知道长意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他哂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恐怕我回去也是没用了,你就没有发现,朱厌自从与林昊青融为一体,林昊青的感情与记忆,时时刻刻都在左右干扰着他的主观意识,而朱厌,却不怎么排斥,追根究底很简单——情之一字就像一碗鸩毒,男男女女都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去一饮而尽。”
宁清说着话,看了眼侧对着他们的纪云禾,看着她侧脸柔顺秀美的精致弧度,阳光洒在她流畅的面部线条上,像扑了金粉一样闪闪发光,他呼吸不由得一窒,心跳也不由得的漏跳半拍。
长意自然是注意到了宁清那有些冒犯的眼神,但他深知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只能强忍着皱了皱眉,道:“既然林昊青的情绪可以干扰朱厌,那么看起来,林昊青的魂体并没有被吞噬或者受到伤害,应该可以想个方法,将林昊青的意识召唤出来,然后……”
长意故意一顿,又抬眼看向宁清,宁清也是秒懂,只见他饶有兴味的看着长意,问道:“怎的,这么残忍的话,非要从我的口中说出吗?长意啊长意,你当了北渊尊主之后,真的越发奸诈了,”
宁清说着,双臂环胸,身体往后悠哉的倚在椅背上,眼中带着轻笑,接着说道:“你是觉得从你的口中说出来,会让你在云禾心中的形象瞬间轰然倒塌吧?我又不傻,我说了不也一样吗?”
长意冷冷勾唇,不慌不忙道:“你说了没事,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你宁清在她心里,根本就没建立起来任何形象,纵然有一千五百年前的关系,也挽救不了多少。”
宁清难得被长意噎住了,那边纪云禾听不下去了,她愤愤的一摔窗子,回头瞪向两人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在一个两个在这甩锅,你们都不敢说,我说,你俩的意思不就是让找个时机,趁着林昊青魂体复苏,自己把自己杀掉吗?是这个意思吧!”
长意和宁清闻言,皆是双眸轻闪,又是达成了一致。
纪云禾挫败的扭过身子,像是泄愤的用手指将窗牖上糊的一层窗纸,用力的戳了一个个的小洞,窗外耀眼的阳光从破掉的窗纸洞中钻进来,映着空气中微微翻腾的尘海,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美好,可是她知道,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