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幽囚狱之中,判官们在你的身上下了重重禁制,用沉重的铁链穿过你的肩胛骨,将你的四肢牢牢地锁住,再也动弹不得。
你终于体会到丹枫的处境,你不敢想他将在这幽暗冰冷的狱中关押多久。
相隔万里,你与他被重重锁链束缚,对着黝黑的囚笼思念彼此。
狱中苦寒,你的身体本就没有痊愈,寒气侵袭你的身体,让你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
另一边,景元仍然为了丹枫一事忙前忙后,尽量给他减轻刑罚。
最终,十王做出判决:强制退鳞,永远逐出罗浮。
景元带着十王的判决找到了丹枫。丹枫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
“褪鳞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都可以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景元以将军的身份为丹枫争取了短暂的自由。
闻言,丹枫沉思了许久,而后他注视着景元的眼睛,沙哑地开口:“我想……给她写一封信……”
丹枫并不知晓你的境遇,在他的计划中,你应当全身而退,与他这个罪人彻底切割。
景元闭目,没有告诉他真相。
他唤人搬来了桌椅,拿来了纸和笔。被锁链束缚了许久的丹枫终于能够活动自己的手腕,他忍痛提起笔,在信封上颤颤巍巍地写下了「致吾妻」。
丹枫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可提起笔,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景元站在不远处看着昔日的好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勒,眼里是浓浓的思念与爱慕。这是他入狱以来第一次展露如此丰富的情绪。
丹枫他果真对你用情至深。
可叹,世事无常……
良久,丹枫才将写好的信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对着封面的几个大字细细抚摸。
他强忍着泪水,叮嘱景元一定要亲自将信送到你手上。
“拜托了,景元。”丹枫第一次这么卑微地乞求他人。
“放心,我会做到的。”景元回应了他的心愿。
“多谢……”丹枫闭上眼,任由狱卒将锁链重新绑在他的手腕上,重新回归那暗无天际的囚笼。
……
45
时光流转,斗转星移。
你已经在暗无天际的幽囚狱中待了不知多少年。
漫长的时间让你的记忆逐渐模糊,你开始记不清从前的过往,记不清丹枫的脸,直至最后逐渐忘记了丹枫的名字。
你开始频繁地做梦,梦中出现了一群看不清脸的男男女女,他们喊着你的名字,奋力向前奔跑。你追赶着他们,可总也追不上。每每还差最后一步,他们便会瞬间移动到另一个方向,而后依然喊着你的名字,让你来追逐他们。
这些年里,你的邻居换了一个又一个,而你依然被关在这里,一如既往。
你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睡觉,发呆。
你开始在脑海中编织一个个幻梦,不同性格的男女老少在你脑海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上演着悲欢离合。
你开始畅想未来。你想去当一名巡海游侠惩恶扬善,去帮助那些弱者免受欺辱。你会去各个星球旅行,看遍不同的风景,吃遍不同的美食。你会认识很多新的人,结交新的朋友……
直至有一天,判官带着狱卒站在了囚笼外,冷冷地宣布你自由了。
刑满释放,你被带出了幽囚狱,重新回到了阳光之下。
许久未见到阳光,你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地分泌出液体。你用手挡住了阳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胳膊。
“姐姐,这个给你,吃了糖就不要哭了哦。”一个小女孩不知何时走到了你面前,将一颗水果糖塞进你的手心。
你疑惑不解地望向她,刚想开口问她,她却飞快地跑走了。
你愣在原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你笨拙地剥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中。
是甜甜的草莓味,带着一点酸酸的柠檬香。
真甜啊……
你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巨大的迷茫感包围了你。
你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百年过去,朱明已经换了模样。
你沿着记忆中的路一直往前走,突然听见一道焦急的女声在喊你的名字。
你停下脚步,转身循声望去,是一个你不认识的绿衣女子。
“小姐!真的是您!”绿衣女子很是兴奋,她围着你上下打量,说着关心你的话。
“你是?”你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我是小玉啊,从前跟着您的侍女小玉。自从您去了罗浮就没见过我了,不过我见过您的照片。将军特意吩咐我去幽囚狱接您,谁知我来晚了,还好我问了其他人,才一路追着找到了您。快跟我回去吧,将军肯定等急了。”
名唤小玉的女孩急匆匆地拉起你的衣袖,你不明所以地跟上她的脚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你穿过陌生的街巷,直奔将军府。
很快,路边的景色由陌生转为熟悉。在路的尽头,你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你的父亲,怀炎。
他苍老了许多,快步走上前将你拥入怀中,嘴中念叨着你受苦了。
你僵硬地回抱他,尘封的记忆很快被唤醒。
“爹爹……”你再一次喊出了那两个字。
“……我的宝贝女儿……爹爹好想你……你受苦了……”
霎时间,父女俩哭成泪人,旁边的侍女也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之后怀炎便安排侍女为你宽衣沐浴,还特意准备了一大桌菜为你接风洗尘。
不管你犯了多少错,在他心中,你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
饮月之乱时,他正率领云骑与丰饶民斗智斗勇。
等他平息战乱,得来的却是你入狱的消息。
他看着十王的判词,听着元帅对他的警告,默默收回了再审的请求。
你的秉性他知晓,你绝不会是贪求长生的人。只可惜你一心要替丹枫背锅,为他屡屡犯戒,铸成大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作为联盟将军,他应当坚决执行命令;可作为一名父亲,他于心不忍。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忍受一百年的孤独与寂寞。
这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职,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怀炎看着你瘦削的脸庞,单薄的身体,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要怪就怪他这个父亲没本事,在自己女儿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法陪在她身边,没法为她出谋划策。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坚决不会同意你去罗浮求学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