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织羽稍微便扭了一下，便打破了沉默，迫切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候补队和代表队那边怎么样了，学姐她们…”
她问得太着急，胸口一阵闷痛，又差点往外咳出瘀血。
“……”
沉默了一下，林夕照还是决定委婉一点告诉她实情，“除了…失踪的屠兰，其他人都还活着。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你的层次可以探究……”
“屠兰学姐，你是说，队伍里这么多人，死的只有她吗…”
林织羽的大脑一时没能完全接受这个消息，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新闻。
“……她是不是在战斗时使用了我做的仪式牌？”林织羽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其他活下来的人，也在重伤昏迷中，对吧？姐姐。”
“这不是你的错，织羽。你已经尽力了，你也做的很好。”
少女沉默着，像一座石膏塑像。
过了半晌，“等其他几个学姐醒来，我想见见她们。姐姐，我需要知道真相。”
林夕照不擅长安慰别人，只好直白道，“那么，快速把身体养好，然后变强。等你正式成为神眷者，我会把今天查清楚后的一切告诉你。”
“…关于你入学测试的异常问题，等你养好身体我会再带你测试一次。这几天我会留下来把余下的收尾处理完，我会联系你三哥过来接你回家。”
“我知道了。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林织羽感觉到心口有什么堵着，恶心感开始翻涌。她奋力地捂住嘴，忍着不吐出来，温热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
过了一会，她失去了所有力气，木然地往后靠坐着，开始逼自己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经过中所有可疑的细节。
红眼睛的筝鸟、莫名其妙的失忆、心理治疗中的暗示、比赛中频发的意外、屠兰学姐的异常……这么多，这么多，几乎是在叫嚣着祂的手笔，而她却自欺欺人地一直逃避到了最后…
可是就算知道屠兰的异常从一开始就存在，就算不去逃避，她如何直面那样的力量……如果她这样的小啰啰无法抗衡，那么校方的高层是否在之前的那次问话中发现了问题？
又或许，这一切就是默许下的结果，为了钓出大鱼“被”牺牲的饵料……
林织羽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
这一切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学生而言，太过沉重。
她和新世界建立的第一座友情的桥梁，轰然倒塌。
……
军部的人进入了结界，驻地开始大转移，外界开始忙碌。林织羽没有再贸然上前帮忙，反而是继续躺回去当伤员被抬走。
虽然想要知道屠兰学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要面对这些学长学姐，林织羽已经有些失去了勇气。她也丧失了和其他学姐交流的**，所以一直任由自己昏睡着逃避交谈。
某一刻她甚至想着，要是一直睡过去，某天醒来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根本没有穿越就好了。
直到她从隔离点走出来，被跑来看她的方佟老师用力地拥抱了一下。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织羽，你这孩子……老师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方佟女士眼眶有些湿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织羽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跑走，想要逃避这样的眼神。她根本不是什么功臣，她间接地害死了…可是如果说出来，方佟女士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这样的想法令她一阵窒息，最后只能僵硬地扯着嘴角憋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织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另一道声音响起，是司悦月。
“你保护好了驻地的大家，尽了自己的全力。至于仪式的问题，那样的污染无孔不入，不是你能够抵御的——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可抗因素归结于自己的错误？更何况，我们在发现仪式的问题之后再没有使用过。”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却没有过分的伤感，像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要因此去伤害自己，织羽，我们也想要你好好的。”
除了夏思霏，其余成员基本都醒过来了。如司悦月所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谢谢…”
“好了，我的两个好孩子，劫后余生就不要多想了。”
“方老师，我想去…给学姐送行。”
“……唉。明天早上，跟我来吧。”
……
帝国的传统和林织羽的故乡还算相近。凌晨，一片萧瑟的街区中，送行的队伍安静地移动着。这其中混杂着来自天涯海角的各势力参赛选手，他们沉默着如同一阵风，吹过同伴安眠的土地。
决赛直播的事故不可能瞒住对此赛事无比关注的帝国民众们。但是出于伪神之事除却几位高层不可外宣，对外只能宣称帝军星遭遇了污染物有目的的大型袭击，好在众人齐心及时遏制了污染的扩散，保护了帝国系的安全…
由于参赛人员折损严重，本次联赛的结局只能不了了之了。但是，冠军与荣耀将会属于每一位奋力抵御污染的参赛者。
……因为污染的侵袭而导致一颗星球的陷落，这样的事情在帝国太过常见。然而帝国系的危机，还是近年来的第一次。
好在，帝**部第三军团长林夕照及时出面公关，出于对于军部的信任基础，恐慌也很快被遏制。
林织羽站在这片新开垦的墓园中，在屠兰的墓前放下了一束小小的浆草花。
“司悦月学姐。”
“…怎么了？”
“既然神明真实存在着，那么，执掌死亡的神会带着她去往安宁之地吗？”
“……祂大概会引渡她的灵，渡过灵之海，然后去到神话中的安宁之地，绿茵繁茂的王庭。”
“…………”
林织羽沉默着，和司悦月一起在她的墓前坐了一会。
“司悦月学姐。夏思霏学姐…她会来吗？我总觉得，她们之间还有误会没来得及解开。”
“……唉。”
司悦月抬起头，望向墓园上空澄澈的天空。难得的晴朗的冬日。
“她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啊…我是在来到一军之后才认识屠姐的。她很少提起关于夏思霏的往事，不过…我去了解过一点。”
“…你知道，屠姐她和屠家人没有血缘关系，某种程度上，她算是屠家的养女。她和夏思霏就是在她小时候被带回帝国系本家那会认识的。
后来她们两个人都无法忍受家族，各自跑了出来，一起去报名了青少年集训队。再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于是夏思霏成了屠姐高一级的学姐，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剑拔弩张。”
“…其他的，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不想提起的故事。希望你夏学姐也能早日醒来，也来这里坐坐，把没说的话都好好说说明白。她呀，有时候性格挺别扭的。”
这些故事，也就只剩下夏思霏一个人还记得了。
司悦月站起来，抖了抖裤腿上落上的霜。她轻轻地拍了拍林织羽的肩膀，“织羽，下个学期，你可能就不常能看见我啦。自己一个人上学的时候，别光顾着努力，也要结交一些新朋友，我还指望着把八卦社传给你呢。”
“学姐，你…不念书了？”
“不是辍学，只是我要回裁决司报道了。学分这些我早修完了，剩下的课程偶尔也会回来听的。”
她的手腕一翻，一顶属于裁决司制服的帽子出现在她的手心。司悦月将帽子扣在头上，尽管这与她穿着的校服有些违和，“很帅气吧？之前瞒着你和屠姐，我很抱歉。”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
她苦笑着坦率道，“现在，我的实习任务结束了。我知道，现在的你心里一定有相当多的谜团…但是……”
“我明白，我不会对此刨根问底，司悦月学姐。”林织羽平静地摇摇头。
“…我和屠兰还有你，我们三个的友谊是真的，这就足够了……对吗？”
“嗯。这就足够了。”
林织羽最后朝着屠兰挥了挥手，和司悦月一起离开了。她们返程时，另一位熟悉的面孔与林织羽擦肩而过。
…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屠黎。
同为屠家人，屠黎是唯一到访屠兰墓前的来客。
她往屠兰的墓前摆了一尊小小的雕塑，可以看得出是屠兰平时在星网上打比赛时常用的机甲。
“…其实有些时候，我还挺嫉妒你的，屠兰。不受家族的血缘所约束，能够这么轻易地做出那些叛经离道的事情…”
“………”
“…其实我也幻想过自己开着机甲在前线应用奋战的样子。也许哪天我作为主修艺术的后勤，也会偷偷去尝试尝试，就像你特别照顾的的那个林学妹一样，当后勤也能把机甲开的飞起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么多呢？我们又不熟。
……好吧，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还有你的那个林织羽学妹。羡慕嫉妒恨。”
“………算了。愿平和的爱与美簇拥你的灵魂。”
……
得知夏思霏醒来的讯息时，林织羽已经在林家的私人星舰上了。
她的便宜三哥林枫明根本没有露面，只是委派了自己的特助来接她。根据特助的转述，他的老板有笔大生意正在和寰宇商团拉锯。
林织羽没有对这位可怜的打工人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到观景台看风景。从帝国系的帝军星到首都星距离很近，一个多系统时就足够。
她就这样安静地对着星海出神，直到一个崭新的更为繁华的星球映入眼帘。
首都系被人为改造的痕迹要重的多，比如空港这一块，往来出入境的“船只”数量堪比蓝星上最热闹的港口。
……她摸了摸耳坠样的空间纽，突然想起来，里面还装着不久前和伙伴们一起采购的、来不及吃的美食。
【第一卷-远冬来信】-【完】
即将开启第二卷～首都星新地图、感情线与文案part预备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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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