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林织羽第一次见到军方的机甲。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的第一眼，她见到的是无边翻涌的黑色。而下一秒，军方的机甲闪着寒光，一刀破开了眼前所有浓郁的黑暗。
在那个漫长的、林织羽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的一瞬间，那台军方统一制式的机甲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接着她就很不争气地昏了过去，以为自己确实还在做梦。
在重新见到这些军方的机甲前，这些记忆都被精神治疗埋在了潜意识的最底层，只不过现在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真是令人安心的身影呢。
林织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这一放松不得了，她又一次不争气地栽倒在地上，和吴欢两个人并排躺倒，顺带把从机甲里跳出来的方佟和其他几人吓得不轻。
……
哦，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鸟头。
筝鸟医生见她醒过来，刚想欣喜地叫两声，但是看着林织羽的表情，似乎有些畏缩地闭起了嘴。
它赶忙把头伸进被子里，拱了几下掏出一袋糖放到林织羽手边，又有些讨好地拿脑袋拱了拱她。
林织羽：……？
上次那袋绿色的糖果她还没拆开吃，这次怎么又换了一种颜色。而且，这只筝鸟医生现在怎么变得有些怕她，她睡到现在醒来，有做什么事情吗？
见她一动不动似乎不满意，大筝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显出一股委屈感。它慌忙地继续拱被子，从它的易次元空间里掏出了一包接着一包的糖果。
林织羽就这么看着彩色的玻璃糖哗啦哗啦从被子里被甩出来掉了满床，然而似乎一直找不到要找的东西的筝鸟急得都快要开始说话了，踩着被子左右地踏脚张翅膀。
她愣了一下，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
林织羽放出一缕精神丝，在精神视野中轻轻地碰了碰筝鸟医生。大鸟一脸“不可置信”“欣喜若狂”地顿在原地，同样伸出一缕精神力和她链接。
“……圣物…不在…我……艺术系…族群……藏起来…坏人……抱歉……无能…”
“糖……您……恢复…好……”
到底是跨越了物种，林织羽感知到的这段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她稍微想了一下便把句子组织了一下。
圣物不在我这里，被生活在艺术系园区的族群藏了起来。有坏人，很抱歉。
糖能够帮助您恢复，是好东西。
“……谢谢，我知道了。”林织羽撑坐起来，轻轻理了理它的毛发，给它分了一颗糖，自己也塞了一颗含在嘴里。她把剩下的糖收进空间纽。
下一秒，围帘被人拉开，是方佟老师和韩老师。
“醒了呀，感觉如何？”方佟看着自己的宝贝学生满脸苍白，很是心痛，“这群人好好的把人拉上一线开机甲做什么，这下三天两头往校医院跑。精神力天赋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万一永久损伤了怎么办？”
“方老师说的很对，看来这次我得给你多开几天的假条。”韩启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多来校医院，筝鸟医生看起来很喜欢你。呵呵。”
林织羽讪讪地笑了一下，“我没什么事啦，老师们教训的是…话说几位学长学姐呢？他们怎么样了？”
“这些事等会再说，学校里其他几位老师还有些话想要问问你。”方佟表情有些凝重，“不过别害怕，如实回答就好，老师们不会为难你的。”
……
“神国的大门解封了。”
无边的暗海之上，浓郁不详的墨色仍未远去。学者模样的青年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灯塔的方向，“你先前感应到的就是解封的预兆？你竟然先我一步，怪事。”
“不是同一件事。”军人模样的青年否认了。他踏出一步离开这条飘摇的小船，海浪凝息，下一瞬被分向两侧。他的脚下出现一条螺旋向下的道路，隐约能看到深处的星空。
“之前是我留给眷属的信物被触发了。”
“或许两者间脱不了干系呢，有些疯子还在感染新成员想着为主报仇。不过你似乎不是很担心。”青年模样的学者紧随其后，“啧，这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洞。”
他伸出手，手中的书页开始翻飞。从海中凝聚出的线性的辉光似乎勾连起每一片星辰，开始迅速纺织成网。
“处理完这里再返程吧。帝国系还有几个眷属和修末祂们守着。”军装青年语气淡淡地道出这个事实，“小心，大的要来了。”
下一瞬，巨大的镰刀落下，画开一道纯粹的光亮。
……
“…在进入死亡沼地的腹地后，我看见了一片潭水。后面潭水开始冒白光，我被冲击到往后踏了一步，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
对面的几个老师点点头，“林同学，你先前说在树林里发现了很多仪式阵，对这些仪式阵你还有印象吗？如果可以的话，学院需要这些素材。”
“我记得的不多，确实还有一些印象。但是，想要画出这些仪式阵，需要的精神力我远远不够…”
林织羽如实说完。她将视线扫过面前这群老师，其中一位坐在主位上的老师在这群年轻但沧桑的面孔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位精神铄熠的小老头。
很符合她对魔法世界年长智者的刻板印象…林织羽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隐约有点猜测。
这位笑眯眯的小老头和蔼道，“没关系，让方佟老师带着你去图书馆吧。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方老师你来处理了。”
“好的，卢西恩校长。”方佟朝着林织羽眨眨眼示意她别愣着，“那学生就先带着她告辞了。”
林织羽忙站起来，朝着几位老师道：“老师们再见。”
看着这位颇有些腼腆的学生跟着方佟走出会议室，剩下的几位老师互相对视一眼再次加固了会议室的仪式阵，开始与校长交谈。
“…没有问题。她说的信息，和其他几个人的说法是一致的。”先开口的是来自司家的一名老师，准确来说，这位是裁决司暂时派来学校兼职老师的审判。
“她本来就是林家人，与反党勾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另一位老师摇摇头，“事实上，我更倾向于这些学生只是在无知无觉中被那些伪神的眷属利用了。”
“不仅仅是眷属。”
卢西恩校长道。他推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赫然装着司悦月从同学身上捻下来的灰白杂色羽毛。
“这是…”司家的审判感受到盒子中熟悉的污染波动，瞳孔骤缩。
16年前，第三星域远冬星系莱特尔星开往帝国系的星舰遭遇了污染的袭击，偏离航线后坠落在禁区的星系。
军方在其失踪的72个系统时后，奇迹般地接收到了星舰的求援信号，并成功定位。司家的这位审判当时也在紧急救援的行列，并且顺利采证发现了了伪神在这场事件中的手笔——
灰白杂色的羽毛。不存在真实生物结构的污染造物，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象征祂主人的短暂降临。
…已然陷入疯狂的伪神，曾经至高神座下的第三位神使，【信使】爱尔琳妮。
“祂…降临在帝军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借由几个学生解开了神国的封印？”
如果不是卢西恩这位地上代行者在场、又由极高位格的隐秘仪式做保，这位司家审判甚至不敢想到那个名字，更别提说出这一切了。
“或许。”卢西恩关上了匣子。“污染越发严重，祂们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不过诸位不必过于担心，我想说的是，军校接下来的比赛请照常进行。”
“包括这几位涉事学生？难道还要让他们陷入险境吗？”埃斯特尔家的老师明显地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校方会尽可能地保护他们。”卢西恩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称得上有些悲悯。他只是在宣告一个决定。
“他们已经暴露在注视下了，没有退场的主动权。更何况，如果祂的目的就是打开神国的封印，那么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了。”
司家的审判沉吟片刻道。
“更深层的原因，我们也暂时无法探究。如果我们能借此机会解决那个疯神……”
“司木栖。爱尔琳妮不是诗安那样有自毁倾向的疯神。安逸的日子才过了十来年，你已经忘记神战时期的惨剧了吗？”
卢西恩苍老的嗓音响起来。
“不要忘了，我们只是'眷属'的附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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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尔琳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