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聊什么这么兴奋~说与我听听？”哪吒倚靠在门边，朝厕所回来的两人点点下巴。
大黄丫头们一惊。
“没、没啥啊……”被抓包，其中一女生向来畏惧哪吒，心惊胆战地否认。
另一个却是嘴比脑快，“你们两个，一定要幸福哦！”说着还握拳比了个加油手势。
吓得好友猛猛锤她：“你你你、瞎说什么呢！……不好意思哈，这家伙没啥脑子的，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哪吒勾唇：“怎么会，这话我很爱听~”
“？！”两人眼睛一亮。
这算啥？
这是正主认证，在线发糖吗？！
哪吒细心叮嘱道：“敖丙很单纯的，你们可以编故事，但别吓到他，虎狼之词别太多。”
两人激动到拍胸脯保证，“我们会的！而且保证纯爱，一点胃疼情节都不会有！”
哪吒满意点头。
“哪吒同学，难道你们真的在谈恋……”
“叮铃铃——”提问声淹没在上课铃中。
远处，申公豹戴着小蜜蜂提着教鞭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脸苦相、畏畏缩缩的太乙真人。
哪吒明白她们想问什么。
谈恋爱吗？男生和男生？
哪吒心中似乎并不反感。
是不是谈恋爱了，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似笑非笑，没有回答，“回去上课吧”，转身走回教室。
“他俩绝对有猫腻。”
“没错，就算现在没猫腻，以后也绝对有！”
两位福尔摩斯大胆推断，细心求证。
“不说话，就是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不赞同是因为现在还没谈，不反对说明他不反感，意有所图准备徐徐谋之……”
女生们相视一笑，兴奋至极。
“妈妈！女儿磕的cp成真啦！”
“……烦死了，下次这么简单的教案请你自己写，我可不会再帮你应付领导！”申公豹瞪了太乙几眼，头不回走了。
路过女生时他短暂地停住脚步，扬着下巴，没好气道，“还傻站这里干什么？上课铃响了听不到？”
女生们吐舌头：“马上回马上回。”
话虽如此，两人脚下生根似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申老师摇曳多姿，胯一扭一扭地走进教室前门。
“好伟大的腰身比……背这么直这么薄，提着教鞭，妥妥的女王受。”
“其实我觉得申老师和太乙也挺好吃的，傲娇骂人受和好脾气宠溺攻。”
“原来你也……”
“可惜太乙老师有点胖了，我对攻稍微有点卡颜。”
“原来你也！”
两大黄丫头用力握手。
“看来只要咱们不玩那破游戏，还能继续当好朋友！”
“没错！毕竟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和我品味如此相同的人！”
回到座位，申公豹忙着在黑板写板书，女生们转身满脸慈爱地看着隐藏关系暴露（？）的敖丙，“桀桀桀桀”，笑得诡异。
敖丙被她们打量得毛骨悚然：“呃，怎么？和好了？还锯桌子不？”
“不锯了不锯了，多大点事啊！嗨呀。”
一人问他：“敖丙敖丙，莲山传奇你和哪吒全玩通关了吗？”
“当然通关了，就是因为玩到结局很感动，我才推荐你们玩。最后一幕，画面美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幽暗地底的极限压抑，瞬间变成蓝天碧海的无限辽阔……只有成为玩家亲自游玩全程，才能体会到它的反差魅力。”
女生们听完四目相对。
她们自认交情很好，却被游戏逼到破防散伙。哪吒敖丙甚至之前没多少交流，竟能把游戏玩通关还觉得游戏很好玩，诚心实意想推荐给别人。
哪吒敖丙，这两人天生一对啊！
＊
国旗下讲话很顺利。
唯一一次卡壳，是敖丙看到哪吒在队尾卖力鼓掌，明明十分用力，两只手大开大合，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浮夸招笑的默剧表演害他嘴瓢，慌得把视线移开，顿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刚说到哪里。
之前哪吒说如果看观众紧张那就看他。
是，看见他就会笑场，只能短暂忘记紧张，退而求其次看向其他人——这怎么不算解决问题的小妙招呢？
大家解散后，年级主任叫住敖丙。
“敖丙，讲得很好啊，语言流畅言之有物，毫不怯场，不愧是我们陈塘初中的翘楚！”
敖丙腼腆笑笑：“演讲稿有申老师帮我把关，如果只是我自己，还写不出这样的稿子。”
主任赞许地点头：“申公豹确实是年轻教师中颇为优秀的一个，有他辅导，你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也不足为奇了。”
“好了，回班吧。也麻烦你把这个顺路送到器材室。”
“好，主任再见。”
敖丙把不出声的话筒送到器材室维修，又被那里的老师留住，寒暄了几句。
匆匆离开，上课铃打响第一遍。好在他们这节是体育课，回到操场距离不远。
走过长廊，敖丙听见前方有拉扯争吵的声音，不由慢下脚步想悄悄路过。
“轩啊，要不，要不我还是走吧，妹妹又没出事，我们何必……”
“妈！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你咬死海叔叔被哪吒打，气得离开陈塘关，别的一概不知。只要凭我这张照片，哪吒打人就是事实，肯定能让他被老师处分！”
这个男声有点熟悉。轩儿？是付墨轩吗？那另一个年长的女声就是他母亲？
哪吒？海叔叔？是之前的叶海吗？
照片？打人？处分？！！
敖丙像被这些词语下了魔咒，定在原地挪不开脚步。他竖起耳朵听着，心乱如麻。
“还是走吧，咱们这样也对不起那个叫哪吒的孩子……”
“什么叫对得起、对不起？！”
付墨轩不耐烦地打断道，“哪吒打人不是事实吗？不然怎会被我拍到照片？！他一直就是不良，仗着父母老师宠爱坏事做尽，这次我非揭下他的面具不可！”
停顿几秒，他软下了口气：“妈~你难道不想我考好学校，上昆仑一中吗？只要哪吒犯错上不了……”
像是这句话给了付母最终一击，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两人沉默地走远了。
敖丙从墙后转出，确认男生背影真的是付墨轩。母子两个都心事重重，上课的校园走廊如此安静，他们竟没发现被人偷听。
怎么办？
他们走的路线，像是要去总务室。自己要继续跟吗？跟了见到老师，要说什么呢？
如果哪吒打叶海的时候付墨轩在场，拍到哪吒打人的照片，那他也该知道现场还有自己在啊？！
敖丙绝对愿意帮哪吒作证、洗清罪名，付墨轩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整节体育课，敖丙上得心神不宁。
下课，他迫不及待奔回教室，路过四班朝里面望去，哪吒付墨轩都不在。
敖丙皱着眉头回班，却看见申老师背着手站在窗台边看风景。
“”敖丙！”听到脚步声，申公豹马上把他带到无人处。
“申老师！哪吒怎么样了？！”敖丙比他更急切地问道。
申公豹表情意外：“你？你都知…知道了？”
敖丙点头：“上个课间，我看见付墨轩和他妈妈在回廊争论，可能是太紧张了，都没发现我在身后。”
闻言申公豹翻了个大白眼：“白…白痴！心术不正就算了，做坏…坏事都能被发现，难怪是天生老二的命！”
敖丙问：“老师？哪吒怎么样了？让我去给他作证吧！他打架时我也在场。我能证明，哪吒只是误会海哥抢孩子，情急之下才动手打人！他根本没有恶意的！”
申公豹一把拉住要走的他，瞪眼道：“回来！”
“申老师……”敖丙不解地看着他。
“你想给他证明？”
敖丙点头。
“你不想他挨处分？”
敖丙又点头。
申公豹伸出食指猛弹了敖丙一个脑蹦：“笨…笨蛋！忘了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了？！”
呜哇好痛！敖丙捂着脑袋，不明白他的意思。
申公豹恨铁不成钢：“我不是告诉过你，哪吒，是你免试录取昆仑一中的最…最大竞争对手吗？你想想看，如果哪吒打人被处分，那这机会，不是百分百给你了吗？！”
敖丙一怔：“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申公豹反问，“不然他还能白给你名额不成？！”
敖丙急了：“我是想上昆仑一中不错，但更想靠自己实力考进去！如果哪吒真做错了事，拿了处分，那这机会我会珍惜。但现在他没做错，却被诬陷；我不帮他，甚至落井下石……那我和付墨轩之流有什么区别？！”
敖丙又气又急，他本来脸皮就薄，现在涨得通红，像是掐一下能滴出血来。
“申老师，你不是刚才还在责备付墨轩心术不正吗？你是想让我和他一样嘛！”
“心术不正？”申公豹冷哼。
“我骂付墨轩白痴，又不是骂他做了坏事，相反，小小年纪懂得为自己谋划，算…算他有本事！我骂他，是骂怎么不藏好点，被人听去，落下把柄。事以密成，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申老师的话完全出乎敖丙意料。
他攥起拳头：“可我不想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别人！更不想伤害朋友！”
“朋友？”申公豹冷笑着反问，“你也就和他吃了一顿饭，住了一晚，你就把他当…当朋友？你们的友谊才多深！”
“深不深我不知道，但朋友才不看时间的长短呢！”敖丙气呼呼地反驳。
“交往一天的朋友，和交往一辈子的朋友，都是朋友，都应该忠诚！我不帮他，袖手旁观，那就是背叛！”
“你！”申公豹气得一挥衣袖，“蠢货！怎么和你爹一样死脑筋？！单纯得有够可以！”
“现在的友情，有几段能延续一辈子？你若真要朋友，去昆仑一中再交不行吗？你如果考不上一中，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辛苦努力，怎么对得起你父亲的期盼？！”
结巴的申公豹气得嘴巴都利索了。
听了这话，敖丙忽的神色一正，往日尊师重道全抛在脑后，一字一顿道：“不，申老师，我相信我对朋友忠诚，才真正对得起我爸的期盼。”
“他一直说，不成才，便成仁。”
“初中考高中，我可以靠陷害朋友获得免试资格；那高中考大学呢？靠作弊吗？找工作升职加薪呢？靠潜规则吗？”
“如果每次我都靠伤害别人、作践自己，来达成一些听起来美好、看上去伟大的目标，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啪啪啪啪啪——”
墙后突然传来掌声。
突兀声音惊得敖丙申公豹扭头看去。
“哪…哪吒！”申公豹惊叫。
受到惊吓的敖丙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怎么在那里？！呜哇，你听多久了？我都说了啥啊……”
被人构陷、受了一堂课冤枉气的少年此刻神采飞扬，满眼都是赞赏和嘉许：“有啥好害羞的，你说得很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朋友！”
敖丙没听出他的表白，焦急问道：“你怎么样了？付墨轩有没有难为你？会挨处分吗？如果需要，我可以找老师为你作证！”
哪吒摇头：“你做证也没用，付墨轩拿着照片打定主意要治我罪，麻烦得很……不过这事待会再说。”
他伸手在口袋里掏出支笔，噔噔噔走到申公豹面前，抢过他拎着的本子。
本子上写满了教案。哪吒倒着翻了翻，好不容易找到一页没字的，“擦啦”撕下，气得申公豹大叫“你！你怎么还撕我本子！”
哪吒没理他，把纸铺在窗台瓷砖上，俯下身子唰唰得写。
敖丙申公豹都不知道他在干嘛。
写完，哪吒拿起纸又欣赏了遍，随后大步上前，“啪”得把纸拍到申公豹胸上。
“给你！”
申公豹摸不着头脑地举起一看，上面龙飞凤舞两行字：
“本人自愿放弃昆仑一中免试录取名额，并推荐敖丙继承。李哪吒。”
“你有空去带敖丙办手续吧，我已经放弃了。”
“这——”申公豹惊讶了。
哪吒淡淡道：“你不用逼敖丙变成他不想成为的人。能有他这样的朋友，可比这些虚头巴脑的名额珍贵得多。”
敖丙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哪吒摇头，不给他机会拒绝。
哪吒意气风发地笑着：“你忘了我的本领吗？我可是能门门精准控分60的人。我的真实实力，也许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很多。”
“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名额，就安心收下吧。朋友嘛，只允许你对我维护，却不许我为你付出吗？我看见你的诚意，你也该得到我的了。”
敖丙怔怔地点了点头。
看着心神相交的两位少年，申公豹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朋友吗？是他们未经沧桑、少年正当时，还是自己胆小如鼠、错过良多呢？自己也拥有、或者曾拥有这样真挚的友情吗？
“没问题了吧？那他我就先带走了。”哪吒仗着身高优势揽住敖丙脖子，走远几步。
申公豹一脸懵：“带走？不是，回来！去哪儿？接下来是我的课！”
“翘课去破案呗。反正敖丙都得到免试名额了，后面的课上不上都无所谓吧！”哪吒扮了个鬼脸，口气嚣张。
敖丙很想帮上哪吒的忙，他认真作揖道：“申老师，哪吒帮我良多，他现在需要我，我一定要找到证据还他清白！”
“麻烦您批一天假。”
申公豹刚觉得哪吒奉献精神可嘉，顺眼了些许。可这小子嬉皮笑脸，看得人着实不爽！尤其他正试图带坏自己最乖巧懂事的弟子。
豹豹生气，豹豹炸毛。
“好，好哇！学生不当当侦探？！一个个都不拿校规当回事是吧！学校是你们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哪吒，你你你…信不信打人的处分拿不到，我让你拿个旷课处分？！”
申公豹气得一个转身大动作。
“好！你们去…去吧！去了…去了就别…别想着回来！”
“敖丙你也是，不要以为有了免…免试资格，学习就可以掉以轻心！现在心玩散了，到了一中，那里高手如云，成绩跟不上只会更…更痛苦！”
“就算和哪吒做朋友，你也千万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你……”
申公豹转身，哪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