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需要照常赶路，元娥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苍白的脸蛋看着倒没有前一天那么惨兮兮的。
不过昨晚发生的事让他没睡好，眼眶下方挂着两片乌压压的黑眼圈。
两兄弟两把睡袋叠好，他们看起来休息得很不错，凑过来关心道：“车上是不是睡得不舒服呀，要不要今天晚上和我们换一下。”
元娥看了一眼忙着起火煮面条的沈莫余，沈莫余耳尖竖起来听到兄弟两的关心，手都抖了几下，火苗愣是在他手心里熄火了几次。
元娥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晚上有点睡不着。”
他把小毯子叠起来，等忙完的时候，沈莫余也煮好了素食面条。
“离基地越来越近，再过一晚，”沈莫余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今天照常赶路，那最多只用走到明天中午，“就能到华瑞。”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劳累了这么多天从各种各样的人间炼狱里逃出来，他们就是为了去到一个尚有很多人类幸存的集中点。
华瑞基底的物资供给丰富，据说能够保证很多人的基本生活，兄弟两有些兴奋，话也多了起来。
“如果能进去的花话，就在里面找个事情做吧。”
两兄弟都是普通人，不需要进行外出围剿丧尸的任务，虽然生活可能会艰苦些，但好歹不用外出面临生死威胁，他们已经很知足。
“小元，你进去之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他们仍然以为元娥是一个偏中性一点的美女，察觉到他大多数时候不说话，还和误会成男女朋友关系的沈莫余关系僵硬，兄弟两有些担心。
一个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在星际文明尚且存在的都是都不太安全，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寸草不生的末世了。
元娥摇摇头，他打算看一步走一步。
以前的选择都是姜钦下决断，没有了姜钦，元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拯救人类」，他怎么做得到。
元娥有些郁闷，他只知道要先去人类基地看看，可对任务一筹莫展。
他愣神的时候，筷子上的面条掉了下去，做他对面的沈莫余吃饭很快，强作不在意地往他这边看。
“没关系，我哥在华瑞，我想办法帮你们找一个轻松点的地方住。”
按照家族继承人模式培养的沈令岐，除了考试和大型活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来学校。
末日爆发时，他远在联邦A城，事发后沈家反应迅速参与人类基地建设，因此他现在在华瑞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沈莫余进了华瑞之后，如果不出意外，他会继续辅佐沈令岐，帮助基地一步一步扩建。
他没有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简单地说帮忙。兄弟两和他接触以来，发现他过得游刃有余，应该不是普通人。
得到他的许诺，一时间也高兴起来：“谢谢，谢谢，我和我弟弟去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有人帮忙就轻松了。”
沈莫余点了点头算应下兄弟两的感谢，他本质上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有时候称他无赖也对，突发善心，也不过是想表现自己罢了。
沈莫余用余光悄悄地看元娥，小少爷的精神好像仍然不是很好，胃口也不大，不过昨天晚上也没吃饭，今天倒是努力吃了一些。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刚刚说的话。沈莫余皱了一下眉。
…………
越靠近基地，周边的丧尸就越少，元娥难得看见走得这么通畅，一天下来都没看见几个丧尸。
他也暗地里对华瑞基底的发展程度有了个简单的了解。
如果要拯救人类，建设完善的华瑞基底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但另一方面，元娥也感到担心。
他视力不好，唯一能用的只有一个异能，如果要引起基地上层的重视的话，就需要参与外派任务。
可他四体不勤，连枪都不会用。
只希望到时候能多遇见几位同为玩家的伙伴。
元娥把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一点，有些紧张，他还不知道以后会遇见什么，在车座上辗转反侧地翻身。
“系统先生，我真的能完成任务吗？”
2928的回答很快，也有些微妙：【虽然本质上是个A级任务，但如果是宿主您的话，一切都会成功的。】
元娥只当他是无脑夸，翘了翘嘴唇，“系统先生，有人说过你是最棒的系统吗？”
虽然2928是元娥接触的唯一一个系统，不过2928告诉过他每一个系统的性格设定都不一样，玩家会分到什么样的完全是偶然。
元娥觉得2928的耐心很好，有时候会无条件尊重他的决定，还会给他偷偷开小灶。
是天下第一好的系统。
【没有。】系统是没有绩效考核的，它们创造出来只是为了帮助玩家完成任务。
“那你就是最好的系统。”元娥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您。】2928沉默了一下，回他：【您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宿主。】
“你之前还有过其他宿主吗？”
元娥有些诧异，不过他想了一下，2928很多时候的处理方式和说话内容都不像一个AI，反而无限接近于人类，主系统为了调教出来一个完美的机械生物，那在他之前有其他宿主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一定都很厉害完成了任务吧。”
2928没说话，元娥以为他在回忆，“应该很多吧，不然也不会想那么久。”
【不……】2928自被创造出来后，他一共接任了近十位宿主，但目前完成了全部任务的，还没有出现过。
2828的很多任宿主都死在了副本里，或者因为绝望到看不见尽头的副本数量选择自尽。
但它不想打击宿主的自信心，第一次撒谎：【大概接近于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您也会成功完成任务回去的。】
这是个很大的概率，如果元娥努努力，似乎也能达到的数据。
元娥把自己团进被子里，感觉对明天的到来也没有那么无措，他想再问问那些前辈都花了多久才从无限副本里出去时，车门被人轻轻打开了。
比起昨天，沈莫余倒没有那么紧张。
但他还是鬼鬼祟祟地悄声走动，在元娥面前蹲下来。确认了元娥没有苏醒的迹象，把脸凑过来。
元娥没想到他又来了，而且又要做一模一样的事情，沉默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在沈莫余要亲上来时把眼睛睁开了。
“你为什么要亲我？”
沈莫余特地挑了下半夜值守，等到很晚才过来。他没想到元娥还没睡，瞳孔地震，迅速跳开：“我没亲你！”
他跳得太高，头在车顶撞出“砰”的一声巨响，痛到他头皮发麻抱着红色脑袋哈气。
他脸色爆红，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造出的动静也太大了，他往车感赶紧外瞥了一眼 ，睡在外面树下的两兄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他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认错了，我不是要亲你，我只是看你睡没睡着。”
他好像恼羞成怒，有些色厉内荏地问元娥：“明天很累，要办很多手续，你怎么还没睡？”
元娥被他倒打一耙搞得沉默住了，他坐起来，和蹲着的沈莫余形成一个上下俯视的体位。
沈莫余好像真的是来看他睡没睡着一样，眼神坚定得很，就是脸色太红了些，元娥好一会儿才说：“可是你昨天晚上亲我了。”
沈莫余没想到那个时候元娥没睡，他明明挑了很晚的时间，手忙脚乱地要往外走，却突然触及到元娥的眼睛，他顿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莫余发现小少爷的视力不太好，是因为昨天元娥错把两兄弟认错过。
两兄弟的五官是很不相像的，应该是分别遗传了父母的原因，但他们的身形很相似。
元娥被指出来认错了之后，弟弟还打趣过他“好像有点脸盲，是不是跟我们还不熟”，元娥笑了笑没说话，在几分钟后又认错了一次。
沈莫余直觉不对，元娥是没有脸盲的毛病的，不然也不会对沈令岐一见钟情追着人跑。
他这几天一直不敢跟元娥说话，于是躲着偷偷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元娥看一些东西需要凑得很近才能分辨出来。
沈莫余猜应该是末日爆发后造成的毛病，日常生活里小少爷没表现出来，看着似乎也挺正常。
他慌不择路，以为元娥分不出来的，“你认错了吧？”
元娥看着他，又陷入了沉默。
他是视力不好，但不是瞎了。
“凑那么近，为什么认不出来？”
元娥见沈莫余从脸红到脖子，跟只煮熟的虾没两样，低着头不敢看他。
看起来像只掩耳盗铃的鸵鸟。
元娥皱着眉，问：“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他在沈莫余猛地抬起头来的视线里继续说道：“因为讨厌我，所以想恶心我。”
元娥本来也不想说这种听起来很蠢，没有逻辑的话的，不过他想不出来第二个理由，因为沈莫余表现得一直很气他，故意说话撩拨。
而逻辑这个东西显然是不适合放在沈莫余身上的，元娥奇怪这是不是什么新的恶心他的方法。
沈莫余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是元娥的表现实在是太坦诚了，连这种离谱的话听起来都没那么离谱了。
于是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口是心非：“对，就是讨厌你。”
“讨厌你，所以才亲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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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