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岐”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显然关于这个人发生过不少的事情，不仅是姜钦，也是元娥自己。
冷到极点的气氛，还不至于让人毫无眼色地去问谁是沈令岐，元娥垂着眼睫，没人再说话了。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
晚上的时候胡鹏来主动道歉，他嘴里说着是李蓉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两只眼睛却暗地里观察姜钦的表情。
姜钦懒得理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胡鹏尴尬地笑了一下，一个狰狞的表情一瞬而过，转而问元娥：“你要热水吗？我给你烧点吧。”
超市里也停了水电，元娥迟疑一会儿，从胡鹏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应该有异能。
2928说末世初期的时候有不少人会进入突然的昏睡，然后发高烧，如果万幸挺过来就能拥有异能。
异能各式各样，2928简单举了几个例子：像他这样的异空间，和像陈鹏一样的火系异能。
相同异能之间也有强弱差距，能发挥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个人运用。
不过这类人还是在少数，更多的都熬不过这场高热而死去。
胡鹏的火系异能不算弱，但每一次用都很耗费体力，主动提出来问他们要不要热水，大抵已经算很诚恳的道歉。
元娥高烧烧了两天，身上都是汗，醒来之后只用毛巾沾点冷水擦拭过，浑身都不爽利，犹豫着点了下头：“可以吗？”
“可以可以。”胡鹏用一个不锈钢的盆子烧了些热水，他的能力很弱，到第二盆就开始流冷汗。
“这点够吗？”水不多，尽了胡鹏最大的力。
“谢谢。”
能有就已经很好，元娥道过谢用双手去接，却不想胡鹏没松手，他被扯得懵了一下。
元娥抬起头，胡鹏的个子比他高一点，此时两人的距离不算远，因此也可以看到对方笑了一下，手指摩挲过他的手背：“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元娥愣住：“什么？”
胡鹏脸上的表情让人很不舒服，看人的眼神在皮肤上舔过，留下像爬行动物一样的粘腻粘液。
元娥不舒服地皱起眉，要抽回手，胡鹏却反手按住他：“你不是跟了姜钦吗？跟我怎么样，我有异能，总比跟一个小白脸好吧。要是你想，我还可以带你去华瑞，你要是想见沈令岐也可以。”
又是沈令岐这个名字。
元娥不想惹事，也不想给姜钦带来麻烦。他面上忍了忍，脸颊上被气得出现一点殷红，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抽回来。
抱着要换的衣服，看也不看胡鹏一眼转身迅速走掉。
胡鹏抱着水桶，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干脆，先是愣住，连连地叫喊，见人没回头，伪装出来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
恶狠踹了一脚货物架，骂道：“臭婊子！”
…………
姜钦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说是一起行动，实际上待在离几人比较远一些的地方，需要绕过几个货物架才能找到。
元娥抱着衣服回来的时候，他正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书。
姜钦没放下手里的书，也不抬头地问：“怎么没去洗？”
“不想洗。”
元娥不打算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他给姜钦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不想再起冲突，语气含糊地盖过去。
却不想，男高中生突然放下手里的书，眼神凉凉地射过来：“我都听见了。”
姜钦好像很生气，这是元娥第二次看见他身上出现愠怒这样的情绪，“为什么不说出来？”
姜钦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他恶狠狠地，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元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嘴巴里的话比理智更快，一下子溜出去：“你是不是起了心思，想跟别人走？”
元娥没想到他都听见了，不理解为什么姜钦情绪起伏这么大，怔愣一下，又听见男高中生问：“很想去吗？”
他指的是去华瑞基地。
华瑞基地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人类生存基地，前身是监狱，目前已经具备最基础的生存设施，是最好的去处。
元娥自然也想去，副本世界地图很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但其他玩家们肯定都会选择前往安全的基地。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姜钦这么生气，态度变得好快，脸皱了一下，声音很低：“你不想和我去吗？”
元娥也不想这样说话，听起来很像撒娇，有点丢脸。
可是他觉得姜钦和徐新林好像，长得很像，说话动作也很像。就连气人的话也是。
元娥觉得自己很不正常，情绪有点起伏大了，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姜钦才好，抿着嘴唇。
“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声音很低，几乎要消散在空中，却足以让上一秒还在生气的男高中生愣住，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嘴巴张了张，人却背着他转过了身。
姜钦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刚刚还在生元娥和别的人的气，现在却开始气自己起来。怎么说话也不过脑子的。
男高中生急急地凑过去，他不敢靠太近，脖子伸得长长的，像小学生年纪把小姑娘逗哭的坏学生，佝着头，眼睛巴巴地看着，嘴巴张了几下，只敢问：“……你哭了吗？”
元娥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放衣服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了眼身侧凑过来的人。
男高中生脸上的表情很怪，有些青有些白，卡得不上不下的，元娥搞不清他要干什么，蹙着眉，把距离拉得远了些。
“没有。”
声音还是很轻，低低的。
就让姜钦一下噤了声，他两眼无措地在元娥脸上捕捉情绪，可人侧着身子不让他看，只有脸上一点软肉在侧边露出一点。
嘴巴和眼角的颜色有些红，粉粉的，好像气狠了。
男高中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像条做错了事惹怒主人的家犬，夹着尾巴，头也低下去。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
人没回过身子，将手里的东西弄完，背着他钻进了临时睡袋。
姜钦攥紧的手松了又松，离得远了些：“你睡吧……”
小心翼翼的语气，更像条被驯养得很好，只会呜呜咽咽小声叫唤的家犬了。
…………
半夜。
胡鹏突然被尿意憋醒，他眯着眼睛从保暖的衣服之间爬起来，绕过伙伴往唯一的卫生间走去。
厕所在二楼最偏远的地方，胡鹏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另一个不同于他的脚步声徐徐跟在他后面。
连一点掩饰性的动作也没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胡鹏浑浑噩噩的大脑迟钝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这脚步声是跟着他。
“谁呀？”
胡鹏正要转过身去，一直手却猛地卡住他的脖子。胡鹏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反抗的动作正要起一个势，一个锋利的东西就抵上他的脖颈上的动脉，才只是一动，一阵刺痛就从他的脖子处皮肤传来。
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一路蜿蜒到肩膀。胡鹏的瞌睡彻底醒了，他脖子上的动脉被割出来条细线。
胡鹏满身冷汗，听见一个人凑到他的身后，声音压得很低：“管不好嘴，就把你这舌头割了吧。”
极其熟悉的声音，胡鹏瞳孔震大一瞬，一把短刀突然插进他的嘴里，狠厉的动作将刀刃插进去时割裂了他的嘴角。
喉咙里一声惊叫还未滚出喉口，一坨软肉就卡住他的嗓子眼，接着他的舌头一阵剧痛，大量的血液喷出来，堵住他的喉咙。
窒息和剧痛一同袭来，胡鹏挣扎着倒下去，在地上无声地翻滚捶打，他急切地往前爬，一把刀却猛地刺入他下半身。
紧接着，刀刃一搅，他的□□整根被割下来。
胡鹏的身体剧烈抽搐两下，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音。
高大的人影身体半边隐在黑暗里，看着地上的人身下一片尿骚的臭，顿立许久，慢慢垂头，看着自己双手。
…………
“啊！！！”
元娥被一声声调极高的尖叫吵醒，睡眼惺忪地从睡袋里爬出来，身旁就突然伸出来只手帮他解开睡袋的拉链。
他一顿，看向早已醒来一会儿的男高中生，“发生什么事了？”
他记得他们之间有一个女生叫李蓉，听音色，刚刚充满恐惧的尖叫应该就是她的。
“没什么，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姜钦帮忙把人往外捞出来了一点。元娥刚睡醒的时候长发会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两只眼睛迷迷蒙蒙地盯着人看，怪可爱的。
姜钦捞人时趁乱摸了一下头发，沉下眸色，背着人的手指回味似的，轻轻摩挲了两下。
现在时间不算晚，外面天色很亮，元娥被吵醒就没了睡意，摇了摇头就要起身。
哪想他还没站稳，两个人影突然冲到他们面前。
为首应该是李蓉的男朋友，从一开始见面就很注意李蓉的脸色，元娥细想了一下，这人应该叫张力。
张力把脸色惨白的李蓉护在身后，一过来就想揪住姜钦的衣领，但不知碍于什么，手指在即将碰到时逃一样地收回。
“胡鹏是不是你杀的？！”
元娥被她的质问问得得一懵。
他反射性地去看姜钦，男高中生好像听到个冷笑话似的，脸色也不变的，只是反问：“你在说什么。”
他语气很淡，被护在身后的李蓉脸上的表情很惧怕，但仍然叫道：“刘辰看见了！他说昨晚胡鹏起身去上厕所的时候你也去了，现在胡鹏死了，人就是你杀的！”
元娥的瞌睡彻底消失了。
刘辰是胡鹏小队里的小跟班，存在感不强，个子也很矮，不爱说话。
现在胡鹏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厕所附近，眼睛死不瞑目地瞪大，下半身和嘴里全是血，肥大的舌头堵在喉咙里，脖子被割断一半，心脏也被生生挖走，只余胸膛一个骇人的空洞。
早上起身去解手的李蓉经过，入目是震撼的惨相，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走，昨晚吃的东西尽数吐出来，到现在一闭上眼还是胡鹏瞪着眼睛的死相。
她抖着身体躲在张力身后，不敢用手指指姜钦，用见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杀人犯！”
这个词激得姜钦发笑，他挑了下眉，原本有些情绪内收的面容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透出寒气，笑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
“就凭有人看见了？那我也看见你昨晚去找了胡鹏。”
李蓉抖了一下，被这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她昨天晚上确实去找了胡鹏，没想到会被人看见，慌张不已。
男朋友张力的脸色扭曲很难看，他转过身钳住李蓉的手腕，也不管胡鹏死的事了，压着人问：“你昨晚去找胡鹏了？！”
“不是、我……”
姜钦不想听他们内讧，把没有营养的事情吵来吵去，起身把打包好的两个背包提起来，拉着小少爷：“要不要和我走？”
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跟我走我可以保护你，以后不乱说话惹你生气了。”
在这里确实也待不下去了，胡鹏死得不明不白，样子又那样可怖，元娥自己身体也不方便，小队又互相闹翻了脸。
他点点头，被姜钦牵着楼下走：“嗯。”
他乖顺的样子让姜钦生出一种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在还有一段路才到楼下的转角平台上，突然转过身，把人压到墙角。
男高中生的嗓音低哑，好像忍了很久，两只眼睛有些发红地直勾勾盯着他：“跟我走也有条件的。”
“什么条……”
元娥的话还没问完，男高中生突然凑过来，在他嘴巴上咬了一下。
吃痛感使得他下意识张开嘴，一条舌头就伸进来，很急促又很生涩地去勾他的舌头，银丝含不住似的，从两人嘴角流出来。
元娥不会换气，被亲得迷迷糊糊险些窒息晕过去，眼前发黑要失去意识时被男高中生的手揽抱住，趴在人手臂上大喘着气。
姜钦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嗓音是接近成年人的低沉：“小少爷你不会不明白吧？一个小瞎子在现在这个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要想求人，就得给出点条件交换利益。”
他说得冠冕堂皇，元娥瞪大了眼睛，要伸手挣脱时，男高中生突然又凑过来，喘着粗气重新吻住他，扼住人身体的手也使着死死的力。
一下子被夺走肺脏里的空气，元娥双手也失去力气，无力地耷拉在姜钦肩膀上，用比幼猫大不了多少的力气挠他，却似乎更加刺激了些男高中生，把人堵在墙角亲得更急切了些。
姜钦垂着眼眸，把紧闭着眼睛的人抱在怀里。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觉得元娥静静地生着闷气的样子很可爱。
让他想把人吻透，嘬得人唇瓣红肿，欺负得更厉害些的恶劣念头，想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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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