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部长久放在键盘上，难免泛酸，元娥听着耳机里队友消失的声音，僵直的手指放松地做了几下抓握的动作。
趁着休息的时间，元娥打算和观众交流一下，顺便感谢打赏。
这是2928教他的，要适当和观众姥爷们聊下天，不能光顾着直播内容。
2928说，这叫固粉。
不是很懂，但很有道理。
到现在为止，才播了两个小时，元娥还是有点紧张。
屏幕上显示的在线人数很多，元娥不安地抿了抿唇，挑一个最新的打赏感谢：“谢谢‘卖姑娘的小火柴’的飞机。”
元娥往后念了两条，忽然察觉出不对来。
“好像，人有点太多了。”
…………
直到上播前，元娥都觉得纯聊天应该没什么人进来看。
实际上，播的前十几分钟和他预想的也差不多，直到一个人进来没待多久突然刷起火箭。
换算成人民币也不算少的火箭被连刷了几个，一下子挤掉原本的直播间大哥，成功跻身榜一。
元娥被这大动作吓了一跳，眼看着直播间热度火速上升，平台曝光量一下大升，甚至出现在首页，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不用刷这么多，”元娥不知道说什么，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想起来2928给他科普的，要适当的给大家福利，“你想看什么吗？我可以播给你看。”
名为Jiang的榜一隔了一会儿才打出一行字，内容言简意赅：不用，你播你自己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满是不差钱的豪气。
元娥想了一会儿，大家好像都喜欢看人玩游戏，SK主推的几名大牌主播也都是游戏区，纯聊天的好像真没几个。
2928说也可以整活，但元娥无法理解。
而且，他实在没办法打擦边球。
对着麦克风，隔着屏幕，和另一头不知是谁的人说着羞耻的词语，让元娥脸红得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放。
纠结到最后，元娥选择玩游戏。
反正正好张姐也让他试试绝地求生。
......
因为是纯新手，几局下来屡屡碰壁，游戏屏幕不是在变灰，就是在变灰的路上。
结束最快的一局，是刚落地就成盒。
用观众姥爷们的话来说，他的表现大概就是“一气盒成”，“血流成盒”，一句话概括就是“盒子精”。
元娥的心态很稳，虽然一直在送死，但也开始慢慢摸索到玩法。送了几局，一抬头发现直播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人。
而且被打赏了很多礼物。
正好又结束一局，见屏幕上正滚动着最新一条打赏：
【Jiang送出一艘火箭】
好像终于等到小主播从游戏里抽出身来，这位不差钱的榜一发出了今夜的第二条弹幕：打得很好。
然而满屏弹幕都是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这么多人。”直播间的热度足够让人吓一跳，元娥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看样子，似乎已经来了一段时间，而他那蹩脚的技术，被大家看个正着。
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和笨蛋老婆，只有Jiang金色的“打得很好”格外显眼。
或者说，刺眼。
已经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了。
元娥念礼物道谢，对着多出的一大波人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只有一句：“大家好，我是鹅鹅鹅。”
奇怪的网名让元娥尴尬到抠脚。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太笨蛋了一点」
「宝，实在不会，可以跟大家一起组队玩，哥哥们带你」
「偶然路过，听说SK来了个漂亮主播，进来一看，多出位新老婆斯哈斯哈斯哈」
「是这样的，这是我走失多年的未婚妻，今天终于找到，希望大家能参加我们明天的婚礼」
「没关系宝贝，虽然打得很差，但整体看下来可娶之处很多」
一路看下来，元娥发现没几条是正经的，还不如Jiang胡说八道呢，而且，他看不懂大家在说什么。
出大问题……
这就是直播吗？好、好新潮。
经受一波冲击的元娥头脑发昏，被一句句“老婆”臊得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重开一把。
似乎系统看到了他惨不忍睹的战绩，这一次，匹配到了三个很不错的队友。
特别是1号叫NUll的。
元娥从没碰到这么好心的，教他怎么捡装备，给他讲怎么跑毒，甚至带着他一路冲进决赛圈。
眼看着背包一点一点充盈起来，元娥已经开始管NUll叫“好人。”
对此奇怪的称呼，1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帅气地扔来一颗三级头。
于是“好人”荣升“大好人”。
直到屏幕变灰了，元娥都很满足。
耳机里，大好人的声音很冷淡，随意地问着：“367，你直播间是吧？”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大好人突然问起这个，但元娥老实地应了一声，听到耳机里另一头的声音突然消失。
他茫然地将僵硬的手指缩回来，不知道大好人是什么意思，却突然看到骤增的弹幕。
满屏的老婆之间，一条【何江沉进入直播间】瞬间被后面的消息顶下去，紧接着是一条又一条的「慕名而来」。
「这就是YE咩？」
「卧槽卧槽人是可以长成祥的吗？」
「？真是漂亮妹妹啊」
弹幕多到滚动的速度都翻了一倍，元娥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说话，手足无措的同时，又瞥见有人刷起礼物。
【何江沉送出一艘巨轮】
【何江沉送出一辆跑车】
【何江沉送出一艘火箭】
连着三条，豪气满满。
一瞬间，弹幕炸开了锅。
在这样的打赏下，直播间排名瞬间冲到了游戏区前十。
「？何江沉？你小子不对劲嗷」
「艹这是看上我宝了？不会吧」
「想起来何神的著名何言何句了：“为什么给同性刷礼物？你是gay子还是什么？”」
「笑拉了家人们」
礼物榜单上，何江沉的名字一下高居前五，元娥抿起唇，偷偷和2928聊天：“好像是很有名的人进来了。”
【嗯，是平台主推的千万粉游戏主播。】
2928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何江沉就是刚刚带他起飞的1号大好人NUll，耳机的另一头，消失许久的人又爬上了线。
“要不要再玩一局？我拉你。”
好听的低沉嗓音，天然的冷淡好像一瞬间消去不少。
元娥玩得正慢慢进入状态，有人跟他语音交流，直接忘记了闹翻天的直播间，开心地应到：“要，我还可以跟着你吗？”
屏幕的另一头，何江沉瞥了眼满屏起哄的“哟——”，削薄的嘴角微翘，“那你要跟紧。”
…………
六点半的游戏，播到了晚上九点四十多。
临到下游戏，元娥还有点意味犹尽，算是体会到了大家喜欢玩游戏的乐趣。
“那下次再玩吧，”耳机里，何江沉的声音兴致正高着，“播了这么久，你该下播休息了。”
“嗯，”元娥玩得热血沸腾，脸上还有点激动的热气，脸上红扑扑的，“拜拜。”
“拜拜，”另一头的声音顿了顿，“下播后记得看私信。”
元娥拉开游戏账号，私信里果然躺了几条消息，和直播间观众匆匆道了别后，才点开看。
仍然在线的游戏账号的聊条框里，私聊并不多，只有一串数字，后面跟着一句简短的“微信账号”。
元娥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多出了好几条消息。
最多的就是张锦玲。她显然看过了今晚的直播，对直播间的数据和打赏金额很满意，发来的消息也大多数夸他做得不错，照这个劲头下去，可以跻身平台一线。
元娥对这些不太懂，挑着回复了几条，发现还有一个人给他发了消息。
名字是榜一大哥，内容不知道是什么，因为元娥一打开聊天界面，发现全是马赛克。
【为了保护您的眼睛和身心健康，替您开启了青少年模式，过滤了一些违反二十四字价值观的废话。】
2928解释道，顺手又把新发过来的骚扰内容抹上马赛克。
“好哦。”
满屏的马赛克，没有一条能看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元娥退出去，突然想起来这人早就已经从打赏的榜单上掉了下去，一晚上只打赏了一个小气球。
换算出来，大概是几块钱。
虽然元娥不是个拜金的人，但有一种保留着这人联系方式，不知道以后还会发什么奇怪的话来的预感。
“我可以删掉他，对吧？”
【是的，您的设定是拜金的擦边小主播。】
元娥更理直气壮了，把这人打赏的钱全部退回去，在对面发过来一个“？”时干脆利落地拉黑删除。
他在搜索框里输入大好人的账号，点击添加，等待通过的过程中，突然又想起来，新晋的榜一Jiang也给他留了言。
元娥在账号后台找到Jiang的聊天框，里面只有两句话。
一条是一串数字和字母，另一条是“加我”。
虽然不是很想加，但这好像是直播行内的暗规定。
而且2928在他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拜金的擦边小主播”人设。
元娥同样输入账号搜索，等待的过程中NUll已经通过了请求。
NUll的昵称和游戏里一样，头像是黑色打底，中间一个半圆，看起来很冷淡。
NUll：今天玩得开心吗？
NUll：【小狗扭头】
元娥看着手机屏幕里线条简单的小狗可爱的动作，有点难以把和那个说话很少，打游戏风格简单粗暴的NUll联系起来。
极简风格的头像顶着个可爱小狗，奇妙的反差，怪可爱的。
元娥抿着唇回复过去：很开心
NUll回复得很快：那下次上线喊我，我带你
NUll：【小狗叼爱心】
元娥弯弯眼睛，把叼爱心的小狗表情包复制粘贴回去。
这一次，那头没有了消息。
元娥放下手机，瘫倒在椅子上。
面前是刚刚关闭的直播间，里边还有着人聊天，虽然少了很多，但断断续续地也聊上不少。
元娥看着一条一条刷过去的留言，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NUll又发过来一张线条小狗奔跑的表情包。
元娥感觉疲惫的身体轻松不少，带点血色的唇瓣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系统先生，他真是个大好人。”
【？】
这话是不是，似曾相识……？
数据库疯狂运作寻找相同代码的2928，沉默住了。
它想起上一个世界里莫名其妙自由度奇高的npc，总不能，这个世界也发生相同的事情吧？
不能……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人气大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