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了。
舟向远努力集中精神，但是这次努力的结果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看不懂字。
所有的字符，在他眼中都是乱码，在书本上扭动着，根本没有办法看清。
唉。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尽管他的精神状态有所上升，但是还没有恢复到可以阅读的水平——之前提前为惊魂夜做打算的决定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太乐观了，毕竟，以他现在的状况，很有可能连第一次随堂小考都无法安全度过。
讲台上的“老师”仍然在喋喋不休，声音嘶哑而低沉，叫人很难听懂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甚至像一个真正的老师一样走下讲台，巡视整间教室——舟向远于是埋下头，尽量避免被老师的视线扫到。
他因此看到了自己的小同桌，夏清。
在这个混乱，阴暗，令人晕眩的世界里，那唯一散发着光芒的夏清，校服整整齐齐，略长的袖子微微拉到手腕处，微微抬着头，眼神清明而坚定——
的在记笔记。
啊？记笔记？
舟向远深刻怀疑自己的数值并没有上涨，才会看到这正常到疯狂的一幕。
下课后，夏清向他解释：“你不是说有题库吗？那应该就是老师讲的这些知识吧？我都有好好记下来，考试就好办了呀？”
舟向远：“你不觉得听老师讲话的时候，会感觉不舒服吗？”
夏清有点羞涩地点点头：“会，我从小就这样，一听老师说话就犯困。”
舟向远：……不是这种。
舟向远解释道：“有攻略组成员尝试长久地聆听，最后清醒值狂掉，你小心一点。”
夏清点点头：“没必要担心啦，我不擅长集中精神，你看——”
夏清展示着自己的笔记，字迹娟秀，右下角画了一只小狗。
“摸鱼的时候画的。”
舟向远：……看来是我多虑了·。
反而是夏清看着舟向远颓败的表情，露出了一点担心的神色：“怎么，你感觉不舒服吗？要不要把衣服换过来？”
自确定了靠近夏清，甚至夏清的东西都可以促进精神值回复以后，两人便制定了一个十分简单的策略：一切自由的活动时刻，两人都应当尽可能的贴近——就像现在，舟向远就以一种十分没有骨头的姿态趴在夏清身上；在不得不分开的情况下，比如课上，舟向远应当尽可能确保身上存在带有夏清气味的东西。
比如，现在夏清身上的这件校服。
时间太过仓促，两人只得来得及将身上的衣服换过来穿一次，如果舟向远撑不住，则再换回来，两件循环，非常可持续。
舟向远趴在夏清怀里——他并没有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精神的事，甚至有意地有所保留，扮演出一种时好时坏的状态，他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出于一种直觉。
尽管他比夏清要高，但是他丝毫没有要支撑自己身体的意识，夏清的肩膀又不是很宽，不足以支撑这只金色的大脑袋，于是便几乎是埋在了夏清的腹部。
夏清感觉怪怪的，但是又怀疑舟向远支撑不住了需要照顾，于是调整了一下舟向远的姿势，直接让他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腿上。
夏清现在穿着舟向远的校服，宽宽大大，袖子长出去一节，所以夏清经常要往上撸一下子，有的时候烦了，就干脆只露一点指尖出来。
舟向远高中的时候，有几个同班的女生经常用袖子掩住自己的手，那时舟向远完全不理解这是在干啥，现在，被那一点点指尖搬来搬去，最后落在“同桌”的腿上，他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可爱。
“现在好一点了吗？”夏清不安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尽管知道他发烧了也没有退烧药可以吃，但是除此之外独自生活的夏清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他人，“你要不要喝点水啊？”
舟向远摇了摇头：“我的问题恐怕不是喝水……现在的我，没办法认清试卷上面的字。”
“类似阅读障碍吗？”
舟向远闷闷地嗯了一声。
夏清低下头，和躺在自己腿上的病号对视：“那我读给你听不就好了？你先用耳朵记住，等以后恢复了阅读能力再说嘛。”
舟向远不安地偏开了视线：“可是随时都会小测……”
夏清弯了弯眼睛：“作弊不就好啦？”
舟向远愣住了：“可是……校规……”
夏清用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被老师发现，就不会被罚。”
舟向远哑然：“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好学生呢。”
夏清嘿嘿一笑：“我其实还挺会作弊呢。”
熄灯前的宿舍，夏清开始了自己的作弊计划。
“按照你的说法，这次的考试，其实只有选择题。”
舟向远点点头：“至少我和攻略组都没有遇到过其他类型的题目。我怀疑是为了平衡难度。”
“平衡难度？”
舟向远解释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戏言之神一无所知却还是进入了游戏，但是你可以将这种副本当做一次赌约，如果你赢了，你就可以获得神赐予你的奖励，反之，如果输了，就要付出一些东西。”
夏清失笑：“好小气的神，第一次听说神直接问人类要东西的。”
舟向远反而神色凝重：“一个伟大，不求回报，但是从未给予你任何东西的神，和一个小气，斤斤计较，但是遵守游戏规则的神，你猜人们会更加推崇哪个？”
夏清耸耸肩：“大概是第二个吧，毕竟能有回报。”
舟向远手握紧了窗边的围栏：“戏言之神，就是这样的存在。”
夏清点点头，表示理解。
“【高考】，是新人副本，能够得到的东西有限，积分上限似乎是五万，因此难度也自然也会小——难度越高，积分越多，这套规则，在整个戏言之境都可以适用。”
夏清打断了舟向远的发言：“等下，积分，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舟向远看向他：“你可以理解成这是戏言之境的通用货币——戏言之境是由戏言之神构建的一个神明的领域，分为副本和生活区——在副本中获取积分，退出副本则自然来到生活区，而积分则可以在生活区兑换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舟向远顿了顿。
“甚至包括智商，情商，身材，乃至于财运、桃花……”
夏清睁大了眼睛：“啊？这么神奇？”
舟向远看着夏清，点点头：“是的，你想要的东西越稀有，则需要的积分越多，比如五万差不多可以兑换十万现金，或者智商＋5……而一个月的投资运大概需要百万级。”
夏清哇了一声，向后靠在墙上，但是又叹了一口气：“唉，可是我们都死了，死人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呀，为了更快的攒够积分活过来吗？”
舟向远一震。
舟向远的瞳孔紧缩，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死了？”
夏清被人提起伤心事，有些难过：“是啊，死在情人节晚上……被一辆大货车撞死的，而且这龟孙撞死我以后停都不停就走了……”
夏清这才反应过来：“啊？你没死？”
夏清喃喃：“我还以为，你是个病死的鬼呢……”
隔着几米，舟向远看向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又穿着校服，于是显得更嫩了，总是迷迷糊糊，但是在一些时候又意外的靠谱，还怀揣着能让整个戏言之境为之沸腾的能力，居然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他没由来地感受到一阵难过。
但是很快，夏清调整好了心态，兴致勃勃地发问：“那活过来要多少积分啊？”
舟向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想要见神明一面，大约耗资千万……”
感受到舟向远的低落，夏清倒是大咧咧地开始安慰起舟向远这个活人：“没事啦，说不定我运气好，走几个副本就攒够了，然后让那个神仙还我狗命，哈哈哈。”
舟向远苦笑：“嗯，一定会实现的。”
夏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摆弄着那长了一截的袖子，把它揉来揉去，纠结许久，还是开口发问：“那个……你是不是有办法回去呀？”
舟向远点点头：“副本结束，我应该就会回到现实。”
夏清：“那……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后来怎么样啦？”
舟向远一开始还没懂。
后来才意识到，眼前的青年询问的可能是关于自己的后事，关于自己的尸体，关于自己的亲人，关于自己遗留下的一切……
舟向远怔住了。
夏清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那里似乎永远保持着一种混沌的色彩：“之前狠下心买的阳光玫瑰放冰箱了，本来打算周末吃掉的……”
他转头看向舟向远，微微一笑：“我住学府苑5号楼3单元204，备用钥匙我放在门垫下面了，如果葡萄还没坏的话，帮我吃掉吧。如果有缘再见，记得和我说下感想啊。”
舟向远沉重的点点头。
夏清却拍了拍自己的床铺：“过来吧，得先保证你能神志清醒地出副本才行啊。”
舟向远：“？”
夏清挤了挤眼睛：“抱着校服有什么用，直接和我挤一晚吧！”
舟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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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高考】10 随堂小测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