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我和我朋友常来，”祝乔安把菜单递给秦玉，“你看看喜欢什么。”
秦玉推了回去，“学长点就可以，我什么都能吃。”
祝乔安没再矫情，利索地点了几样招牌菜。
“玉玉，我知道宁岁那些事情你一时之间可能接受不了，”祝乔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一开始我也接受不了……”
“我能接受，”秦玉笑着打断，“学长，宁岁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祝乔安面露犹豫，“我们俩高中的时候毕竟是很好的朋友，这么跟你说他坏话其实不太合适，但是吧，你太单纯了，有些事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嗯嗯。”秦玉点头，很想在祝乔安身上安一个快进键。
“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个王周你还记得吧？他可是体育生，断了一次腿后再也没有以前的状态，最后只考上了一个大专。”
“我记得。”秦玉淡淡地说，心里没有一丝怜悯。这个王周是高中时期为数不多主动来搭讪他的人之一，一开始他还把他当好人，后来却被他骗去了学校的废弃宿舍楼。
如果当时不是秦玉去得及时，他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那个时候宁岁告诉他，不要再随便相信别人，除非他说可以相信。
“王周不是好人，”秦玉为宁岁解释，“他想欺负我，被宁岁哥抓个正着。”
祝乔安以为高中生的欺负最多就是推推搡搡，不以为然地说：“那宁岁一下毁了他的未来，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还有，高中整整三年，你身边除了他就没有别的朋友，他这就是变态控制狂的行为！”
秦玉没有再跟他解释，只说：“宁岁哥也是为了我。学长，希望你以为不要再跟别人说宁岁哥的坏话了，也不要说他是变态控制狂。”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让祝乔安不敢相信的愉快，“与其说他是控制狂，不如说我是被控制狂。”
“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祝乔安以为他是在为宁岁开脱，“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想清楚？”
秦玉笑着说：“想清楚了学长，谢谢你让我知道宁岁哥也喜欢我。”
祝乔安沉默半响，问：“就算他伤害你身边的人？”
“一直在我身边的人，只有宁岁哥。”
祝乔安扯起嘴角，“未必吧？我记得你高一的第一个班主任对你很好，为了帮你积极融入集体，还让你做文艺委员。后来他从学校离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个人原因。”秦玉皱起眉，不太想听祝乔安后面的话。
祝乔安低低笑了两声，“玉玉，所以说你天真嘛。那位老师有个上初中的孩子，在她成为你的班主任后，一直遭受校园暴力，她沟通了孩子的班主任和对方家长后，孩子倒是不挨打了。”他顿了顿，故意去看秦玉的反应，对上秦玉平淡无波的眼神后，只好继续开口：“但书包里隔三岔五出现恐吓信，打过他的孩子都不承认是自己做得，最后搞得她家小孩门都不敢出。”
秦玉听完后“哦”了一声，“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还有她的孩子。”
“你不好奇宁岁在其中担任的角色？”
秦玉开始后悔跟他出来吃这顿饭了，他讨厌祝乔安这故作悬疑的姿态，“宁岁哥不会无聊到雇佣一群小孩去校园暴力。”
“但让人给初中生发恐吓信也没好到哪里去，”祝乔安补充，“对了，还有买通那个小孩当时看的心理医生，给他更消极的心理暗示。秦玉，你敢想吗，他也只是高中生而已，为了赶走不喜欢的老师，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秦玉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学长，我今天不该来的，”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现金轻轻压到桌面，“今天算我请您，我们以后就不需要再私下见面了。”
不等祝乔安在说什么，秦玉已经穿着外套离开，只留给祝乔安一个冷漠的背影。祝乔安却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看来对宁岁做得这些事情，秦玉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济市路上车辆少，秦玉坐在出租车上捋着乱成一团的想法理了一路，没等捋出个头绪，车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那位班主任他还记得是姓张，知道他会画画之后经常在班里夸他，还请他帮忙画办公室的板报。
她是个温暖又善良的人，不应该遭受那种事情。还有她的儿子，秦玉也见过一次。
初中生比高中生少一节课，他放了学后在他妈妈的办公室写作业。张老师让他喊一声“哥哥”，他就对着秦玉喊了一声“哥哥”。
“玉玉，”宁岁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了？”
秦玉一口气屏在胸膛，问：“你记得我高中第一个班主任吗？就是张老师，那个白白瘦瘦的女老师。”
宁岁没有立刻回答，秦玉心头跳了一下，“宁岁哥？”
“是不是祝乔安跟你说什么了？”宁岁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昨天晚上不是答应我，以后离他远一点吗？”
“我错了，”秦玉先胡乱认下，“宁岁哥，你知道张老师他们一家现在怎么样吗？”
宁岁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用很温柔的语气问：“你关心别人干什么？我现在还被我爸的人看着呢，前两天去了外地一套，回来就被……”
秦玉有了答案，心慢慢沉了下去，“他们过得不好对吗？因为张老师多管闲事关心了我？”
“你这是什么话？”宁岁恼火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吧，我承认当时是做了点手脚让她离开，但那都是我自己做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知道吗？”
那个夏末秋初的时节，趴在办公桌上写作业的小男孩看着比他还瘦，白色的校服短袖前面脏兮兮的，像是一个小猴一样不能好好坐，叫“哥哥”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亮光。
宁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当时应该是羡慕他的，所以才能把当时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那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宁岁哥，我又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几乎把秦玉淹没了，可能是在为那个男孩子难过，也可能在用这种情绪逃避他已然意识到的自责，“你不应该对张老师家做那种事情的。”
“嗯嗯，我错了，”宁岁很快答应下来，快得像是根本没有听秦玉话里的意思，“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秦玉尝试组织语言，跟宁岁继续沟通张老师的事情，“他们一家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她的儿子……”
“玉玉，我父亲的人过来了，”宁岁很快地说了一句，“下次我找机会打给你。”
电话到此结束，秦玉第一次在和宁岁通话结束后，心情比之前更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秦玉开始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