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列塔……”
这个名字,从他沙哑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五年积压的沉痛、无数夜晚的煎熬,以及此刻排山倒海般将他彻底淹没的、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震颤。
他紧紧抱着她,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的囚笼,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颤抖。奎列塔被他搂在怀里,这具陌生的身体被完全包裹在他强大而战栗的气息中。巨大的酸楚冲垮了她的心防。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最终轻轻地回抱了他。
良久,他才像是终于确认了这不是幻梦,缓缓地松开了些许力道。但他没有放开她,双手依旧牢牢地握着她的肩膀。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冰壳尽碎,露出底下汹涌的情感。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在她脸上逡巡。
“怎么……”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会是这样?”
奎列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匕首……喉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再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了……就在那条巷子里,看着你……”
她恳切地望着他:“德莱厄斯……我……”
就在这时,审讯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守卫刻意提高的禀报声:“将军!崔法利议会信使到!有紧急军务需要立刻呈报!”
声音如同冷水泼来。德莱厄斯理智以惊人的速度回归。他握紧了她的肩膀,目光沉静而迅速地看向她,语速快而清晰:
“听着,奎列塔。我不是要藏起你,更不是害怕谁。”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斯维因是我的盟友,但诺克萨斯的权力场从不简单,阴影里藏着无数双眼睛。”
“你现在这个样子,‘死而复生’在一個反抗军少女体内——这消息太惊人,也太危险。在你我完全弄清状况之前,绝不能让任何潜在的敌人嗅到一丝气味。这是保护你,保护我们不再重蹈覆辙。”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我需要先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忍耐一下,等我。”
他的解释直接、坦率,包裹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奎列塔看着他,理解了他的考量。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德莱厄斯迅速脱下自己厚重的红色大氅,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宽大的氅衣几乎将她完全淹没。
就在他准备转身走向门口的刹那,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混合着未褪的激动和不得不压抑的渴望。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重重地、几乎是凶狠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而是带着五年分离的痛苦、失而复得的震颤、以及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激烈情感的爆发,充满了占有、确认和珍惜。
短暂的唇舌交缠一触即分。
“待在这里,保持安静。” 他抬起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硬,甚至比平时更加紧绷,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的指腹粗暴地擦过她唇角的水痕,眼神暗沉,意犹未尽。随即,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在开门前最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那个冷酷的诺克萨斯之手。
门打开一条缝,他侧身出去,随即迅速关上。门外传来他与信使的交谈声,语气平稳冷硬,仿佛刚才室内那个短暂却又激烈的吻从未发生。
奎列塔独自站在黑暗中,裹着他的大氅,上面还残留着他特有的体温和气息。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嘴唇上残留的灼热触感仿佛在燃烧。她心跳如擂鼓。
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那个吻……那个吻比任何话语都更直接地宣告了他的情感和决心。
一种混合着酸楚、狂喜和安心的情绪,彻底淹没了她。
门外交谈声停止。脚步声离去。
紧接着,门被再次推开。德莱厄斯去而复返,反手锁死房门。他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向她。
“我们离开这里。”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里不够安全。”
他弯下腰,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后背,轻易地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奎列塔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
“我的房间。”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绝对,“从现在起,那里是你的庇护所,由我亲自看守。”
说完,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审讯室的暗门,踏入了通往他私人区域的隐秘通道。
诺克萨斯最坚硬的铠甲,紧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灵魂。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