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到一个书签的作用”
听了一长串东西的哈迪斯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祂现在整个人懒洋洋地被一群已经看不到头的巨型三头花耳朵大叫驴包围着,这群驴里面甚至还掺杂着几只不太常见的雪橇三傻以及贵宾犬。
这群狗虽然又吵又富有攻击性,但是身上都干净得很,毛发油光水滑不打结,一身发达的肌肉在毛下隐约可见。
只不过它们每一只看起来都和阿骨一样,眼神澄澈单纯,有一种憨憨的善良感,照着外貌看那真是狗界的狗德冠军,也不知道是怎么训的。
阿骨现在就混在这群狗里面,它是最大的那一只。
三个车座子一样的头颅上都长出了一层半透明增生,盘绕着脑壳形成冠冕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头上长了一丛白骨水仙花。
这傻狗现在竟然也是冥后,好家伙。
结合刚刚喷了一地却被吸收得一点都不剩的血,安科有理由怀疑冥府是个大型自净养狗笼,塔尔塔罗斯之狱就是个后院狗舍,而阿骨,它目前像是狗舍的看板郞,已经绝育的那种。
“是的,你现在是个死着的,可以给予小生这个审稿人一些微末意见的书签,你要感谢吾主的仁慈”
“你很重要”
响熹的说话方式像极了吟诵,仿佛信徒正跪在保养得当的神像前,在透过五彩琉璃窗棂的阳光的照射下虔诚地跪地祈祷一般。
他给安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的同时,也给哈迪斯整得微微一愣。
平常祂都只能在雅典娜或者阿波罗的神殿里听见这种语气,那是那些目空一切的祭司自以为的对凡人的怜悯。
他们只是传递神的意思,却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代表神。
哈迪斯就这样突然发现了华点。
他…祂?这个闪着红蓝色光芒的生物很强,强到自己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但是祂的心灵却薄弱得很。
如果祂的心灵需要依赖于某个不稳定的存在,那么这个生物的心多半都是破损不堪的。
现在祂不自觉的高傲,是需要长久的依从才能存在的,这么说祂平时被保护得很好。
祂端详了响熹一会,并且迅速冒出了一个问题。
“话说这么多,所以你谁?”
哈迪斯是真的很好奇这位的身份,随便挑衅一下会发生什么。
反正A还看着,而且这里需要祂,祂现在也不会立刻被响熹捏没。
所以先平A一波看看什么情况!
于是,很迅速地,响熹的脸色当啷一下就从略显鬼魅的青白色变成了纯白色,他没骂人,只是气得把嘴唇都咬破了,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样子。
对他来说,让一只虱子的虱子大开口给气到不应该,但是这只虱子看起来真的太可气了。
安科见状还以为响熹应激了在克制自己,连忙让触手替代了他的嘴唇,让他咬着,顺带给他治疗,生怕他再伤着自己。
这下给响熹哄得都找不着北了,本来已经快要动手的笔也放下了,就捧着安科的触手搁那傻笑。
哈迪斯看着响熹那极端异常的痴狂表情,陷入了沉思。
祂长长的一生充斥着各种背叛教唆以及互相攻讦,而且祂也没有狂信徒,所以在自个底下根本没见过这么像疯狗,却负责撰写荒唐事物的生物。
就算他撰写的是自己的命运也一样。
哈迪斯觉得摆弄命运本身就是荒唐的,当你定义了你绝望的未来时,你本身就已经踏上了这条毫无生机的路。
不过A会养这种对祂来说是弄臣的生物,感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对A来说一点正面用处都没有的俳优?”
哈迪斯这句话成功把嘲讽给拉满了。
大人欣赏小生,容忍小生,宠爱小生,小生对大人是绝对有用的…
很显然,响响子破防了。
响熹头上青筋暴跳,气息紊乱,他大手一挥直接伸进屏幕掐住了那边哈迪斯身上唯一一件衣物,只听撕拉一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面的不让播。
“我的主祭司,你的用处可还大着,你现在不就是在帮我梳理这一切吗?我可非常需要你啊”
安科被迫在安抚响熹的同时伸着触手把哈迪斯从响熹手上抢救下来,并且勒令响熹去洗手,他手上全是狗毛和某些不可言说的毛发的混合物,看着略显恶心。
“你能不能穿点正常的,还有你别挑衅我信徒…算了”
哈迪斯把自己身上那块破布重新叠了叠,再次弄成能遮住重点部位的样子,顺带对安科的话嗤之以鼻。
“谁给狗铲屎的时候还镶金带银的,我又不傻”
“他自己心神不定,而我可只说了两句话”
安科觉得祂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回头是得给响熹再丢出去磨练一下意志了。
“对啊,也不嫌重…”
没想到哈迪斯的下一句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
“一会狗把金子吃到肚子里中毒了怎么办?催吐很麻烦的”
喂,刚刚有几只狗在啃你们那边的神的尸体啊!这比吃金子还严重吧!
“你真是养狗养入脑了”,安科实在是没法平静地评价这玩意,只能转头出房间去找衣服。
哈迪斯身上那已经破漏风的布给响熹一撕,现在就跟芝士拉丝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流苏□□内衣呢,看得安科有点受不了。
片刻后,响熹终于洗完手回来,而哈迪斯也被安科逼着套上了一件自己的旧校服,他乱七八糟的灰白头发和苦大仇深的脸配合着那红蓝色校服上的光月中学几个字,看起来特别有行为艺术感。
尤其是在安科只给了祂一件对祂来说是紧身上衣的情况下。
“安科,这样真的好吗?”甘幽霜都看不下去了。
他搁那咕咕咕不知道在干啥,脸上的漩涡像沸腾的油锅一样浮动着,从咕的频率看,他在憋笑。
安科思考了一下,觉得是不妥。
家里最旧的衣服已经在哈迪斯身上了,其次旧的就只有楚雨荨那件从安国庆那边薅来的男科医院文化衫,那玩意…算了,这么晚了现在去楚雨荨那里会被他打出来吧。
“再给一块擦猫砂盆的抹布怎么样?”
最后,安科有了个好点子。
反正跟你身上那块布一个颜色,精致的灰!
“A,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恶毒,你那里怎么不养狗?”
响熹直接无视了哈迪斯略显愤怒但是明显重点偏差的叫声,开始进行撰写。
不然他就要嫉妒了,他也想要大人的衣服!
最好是跟着大人最久的,浸透了大人味道的…
脑袋上被打结触手敲了个包的响熹一脸严肃,好像他打出来的那几行字里面蕴含着生命的真谛一样。
“甘幽霜世界的底层逻辑,是**,**的上游则是混乱,懒惰,纷争,色/欲和回归母体的冲动最为明显,这让小生很意外,但是又不那么意外”
响熹觉得,甘幽霜这个心理年龄奇低的小玩意,也想不着什么好的。
而且很多混沌神自己就是这种属性,也就是这样的存在,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
但是,他的大胆表现让响熹赞叹又惊讶,惊讶又愤怒。
响熹:现在要搞的人又多了一个,真是让人苦恼。
在正常人看来,混沌乌托邦世界的希腊神话是一个十分诡异的体系,它是北欧,希伯来等后续西方神话的最初鼻祖,这个神话直到现在还存在着,靠的不是别的,正是那离谱的杂交回交情况。
响熹看完整个混沌乌托邦的时间线后,反而觉得这种混乱的关系是理所当然的。
“你们都是一个存在,长着一张脸,用着同一个能力分化出来的不同神力表现,只在不断的分裂又回归母体”
响熹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
就好像生物体内的细胞数量固定,衰老的细胞会被收做养料一般,每一代的希腊神都会推掉上一代的统治,同时掠夺走上一代的神力规则。
响熹的面前,那些在文档里起起伏伏的古神语开始飘出电脑屏幕,出现在空气中。
一张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白纸从电脑里被吐出来,像是捞鱼一样把那些字符捞到了自己的身上。
“按照大人的话说,你们只是一群多能干细胞,小生要你们分化成分工更细的组织细胞,也就是希腊神话后来的各类西方神话”
“同时,小生还需要兼顾其他齐头并进的神话”
“那么,第一个故事”
《黄皮子宙斯和只能在基因上算做他子嗣的生物们》
“那哈迪斯呢?”
哈迪斯在狗叫声中发出了一声质疑。
不是说好的跟我有关吗?怎么又扯到我弟那边去了?
响熹斜着眼抽空撇了祂一眼,“哈迪斯在狗叫”
“喂!”
穿着小红衣服的哈迪斯这才有点回过味来了。
自己好像把一个阴晴不定的生物给狠狠得罪了,而不巧地是,祂现在正在编制着自己,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祂瞅了瞅A,发现A在那边满脸的兴奋,就像坐在吟游诗人旁边听远方的缥缈无根故事的观众一般。
这把完了。
“可以和解吗?”哈迪斯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
响熹自然没理祂,而是很自然地把拉姆齐和遮光者给串了进去,就像之前亚兰说的那样。
宙斯的儿子这个身份真的太好用了
只不过这回伊芙芙西亚也刷新出来了。
“他们是来自冥府的精灵,世界树是一棵巨大的偶尔遭虫的冥石榴”
冥府现在可谓是穷山恶水,三头比格犬一大群就算了,广式双马尾都来了。
哦不,蟑螂是之前就有的,甘幽霜亲自送进去的。
伴随着响熹的敲击声,冥府的其中一棵石榴树越长越高,越长越胖,也越长越棕,它身上的枝条分开了八股,以一个很糟糕的角度伸了出去,叶子也逐渐变得又小又细…
一对触须,六条腿,那树干上还有花纹…
“挖槽,好大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