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个故事(七)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时之间格外其乐融融,直到导航提示结束,车停在这片城中村的路口。

城中村是光鲜亮丽大都市晦暗的一面,诚然,在迟徊月看来这里的环境并不糟糕,和七八线老城区相似的环境也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熟悉与安心。但对聂应时来说不管是他本人还是车都尤为格格不入。

迟徊月注意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迟徊月倒不至于产生什么自惭形秽的念头,本就各有各的人生,再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少什么,所以没必要艳羡别人、哀怜自身。

今天是初次见面但进度迟徊月已经很满意了,何况再往里走车反而不方便了,里面路况不好,再往里走两侧又堆积着杂物,掉头出来麻烦得很。因而迟徊月立刻举手示意:“我就从这里下吧!”

他在说之前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随着话音更是直接推开车门,迟徊月心情很好——主角没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开局就顺顺利利加上联系方式,后续应该能很快完成任务。无法掩藏的轻松和喜悦将他的眉眼照彻得熠熠生辉,他真心实意笑起来,酒窝清晰可见,少年在车窗前和他道别:“谢谢你,明天见。”

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也不是水与云所描述形容的柔,介于两者之间,仿若明月空庭,有人看他凛然沉静,有人看他雅致婉约。

容颜之盛。

这一笑更是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聂应时没意料对上这张笑脸,猛的一窒,手掌不自觉攥紧方向盘,一线之隔,像是怕惊扰停驻的蝴蝶,连呼吸也屏住了。在刻意的克制下甚至可以看到手背和小臂鼓起的青筋。陌生且宏大的情感让他头脑空白,聂应时似乎应了好又似乎只是怔怔出着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夏风送来蝉鸣,如梦初醒。

聂应时到达会所时肖宁正借着看手相的名义和人**,整个包间香风袭人,几位风格气质各不相同的俊男美女围绕在旁做气氛组。肖宁男女关系到不了荤素不忌的程度,但周围莺莺燕燕也可以说不计其数,只要长的合眼缘不拘男女他都肯下功夫。

在错综复杂如蛛网的关系中唯一能称道的则是他讲究你情我愿,你图财我图色,这很公平合理,谁都别嫌谁庸俗。

大四实习期,肖宁一点都不用担心实习问题,对他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和好友的开心时光。

结果谁知道因为回一次校对方莫名其妙多了一见钟情的对象,继而行动力超强的展开行动,被毫不留情抛下的肖宁在短暂的无言后又有了新的安排。玩乐过了几巡,他握起最合他审美之人的手,装模做样看起手相:“你的事业线深长清晰、笔直有力,不错。但感情线……”

话没说完,视野闯进好友的身影,好友个子高,足有一米九五,他身量在这,又是一副漂亮饱满却又匀称适宜的身躯,大步流星过来时气场冷冽强大的像一只猛虎。

哪怕肖宁和他关系亲近,也不禁被震住了,再一看聂应时神情冷静如常,但眼神沉沉,仿佛藏着另一种风饕雪虐,那是因为不知喜、不知怒但因情绪强烈而造就的激烈风暴。

肖宁肃然起敬,原本握着漂亮姑娘的手不禁松开了:“你们工作辛苦了,随便去吃点什么玩点什么吧,这就不用留人了。”

能在这种顶级会所工作的人除了要出众的皮相,自然也不能缺乏基本的智慧,别管心里想的什么,几个人面上俱是乖顺应了。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出去,肖宁迫不及待想问什么情况,这个会所虽然不沾什么逼良为娼的脏事,但也可以说游走在法律边缘,毕竟以美色经济为主的销金窟最容易滋生有的没的。

平常聂应时最不爱来这,今天却突然不请自来,肖宁觉得他绝对有事。

聂应时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门,深邃俊美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出莫测的深意。

肖宁:?

聂应时忽然看了过来,眼神仍旧带着莫测的深意:“看手相?你从哪学来的招数?”

肖宁下意识骄傲道:“我自学成才!”蓦地,他意识到什么:“我承认我是贪花好色稍显没道德了点,但我可没干过拉良家下水的缺德事,而且我这点事和其他利用钱权走后门侵占普通人上升渠道的事一比压根不算事。”

聂应时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稍显没道德。”

语气里的漫不经心让肖宁稍微放松,他本来想说他就这点不良爱好,别劝,劝也没用。但看聂应时完全没那个意思,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聂应时忽然问:“这种招数有用?”

肖宁:“啊?”

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短暂的迷茫后突然明白了,他刚哈出声就被一个眼神逼了回去。肖宁心里哈哈哈哈哈狂笑,面上老实巴交,言之凿凿:“有用!绝对有用!就这么说我用这招没失过手!”

他要是没那么言之凿凿聂应时病急乱投医之下保不准就信了,但这么坚定反而令人瞬间冷静清醒了,聂应时慢条斯理哦了一声:“这个招数听上去……挺烂的。”

等着听夸奖的肖宁没想到会是这个反转,脸一下拉了下去,他伸手倒酒:“你大晚上跑过来不会就为了吐槽我招数烂吧?”

聂应时阖目一瞬,复又睁眼,面容从容,眼里却异光浮动:“怎么追求人才更有诚意?”

肖宁倒酒的动作一顿,他细细去看聂应时的神色,从小练就的养气功夫,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但是肖宁愣是从中分辨出某种强烈极端情绪所显现的狂态。

是只有他遇到非常非常喜欢、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执拗模样。

肖宁心里咯噔一下,身为发小加好朋友似乎应该泼冷水,但肖宁只是犹豫了一秒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聂应时的性格可不是别人泼冷水就能改变的,身为好友当然是应该给他出主意啦。

肖宁认真思考,顺便递出一杯酒:“你觉得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最大的诚意是什么?”

外人看似乎光鲜亮丽,光风霁月,实际只有同类才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伴侣、子女甚至父母都是需要小心防备、争权夺利的对象。

他和聂应时之所以能算例外,无非是因为他的父母是白手起家,风雨同舟过来,能共苦也能同甘。他哥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自己也没什么野心,于是才有现在的和睦。

聂应时家放现在是富贵已极,可要放古代能说句钟鸣鼎食。权利的交接能够平稳固然有他是直系独子的原因,但也是父母长辈极度的冷静理智。

最适合的联姻对象,最适合的时间培养出的继承人。

聂应时忽然挑眉,修长的手指摩擦着酒杯,他手也漂亮,线条优美,骨节分明。微微一动,食指的戒指流转着熠熠光华:“你是说共享?”

财富、荣耀、权利,我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属于你,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大诚意。

肖宁被惊到了,他心说我可没这么说啊!我是这个意思吗?他差点跳起来,再一想好友应该也干不出这么恋爱脑的事,但开口还是不动声色转换了说法:“简单啊,给车给房给钱。”

他挤眉弄眼:“网上不说了吗,成年人钱在哪爱就在哪,这还不能证明诚意吗?”

肖宁在这方面阅历丰富,聂应时并不怀疑,他本身也认可这样的说法,但让他大晚上跑来的原因可不只是因为这个问题:“这证明了我的喜欢,怎么看他是什么想法?”

太近他怕对方惶惑不安,太远他自己要辗转反侧——就像童话故事中贪婪的恶龙在遇到绝无仅有的珍宝时会立刻衔回自己的巢穴,寸步不离、昼夜不息。

然而人类社会怎么能只凭**裸、不加任何掩饰的喜恶行事,他需要找一个适合的距离,最好能够心照不宣。

肖宁一拍大腿:“简单!你就看愿不愿意接受你的礼物。”

聂应时狐疑:“就这样?”

肖宁长叹口气,一脸深沉,仿佛某位哲学家附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爱钱,没人能够拒绝在排除仙人跳的情况下一个帅哥或者一个美女捧着银行卡的追求。除非,他对这个追求者完全不感兴趣,而收了礼物就代表势必要付出什么,他不想付出代价所以干脆在最开始连礼物也不收。”

见聂应时若有所思,不知信还是不信,肖宁晃了晃酒杯,加重可信度:“我以前追求过一个学姐,送首饰衣服人全部原封不动退回来,请吃饭到最后都直接跟我说她不爱吃饭,后来估计被我烦的不行了,直接说我们不是同路人,最好不要有什么联系。”

聂应时有些惊诧,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肖宁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随即饶有兴致问:“后来呢?”

肖宁面上刻意做出一种对方不识货的怨气十足:“哪有什么后来?我俩没以后啊。”但他装不了多久,被拒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他这两年开开心心地游戏人生,要扯什么白月光也太假了:“学姐又聪明又有能力,后来进了研究所,现在过得挺好的。”

和他们家不同,聂家几代人都是活在云端上的人,聂应时更是活在云端中心的人,从出生起就注定他会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切,他想要的,反正从他们认识开始就没有得不到的。

再想想他的性格——高傲、冷漠、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偏激,喜欢什么一定要死死抓在手里的强烈占有欲。

肖宁莫名一激灵:“哥,有的时候钱可以打动一个人,有时候有钱也没用,咱们可是法治国家,追求手段千万不能过火哈!”

聂应时语气深深:“当然。”

他当然不会像故事中的牛郎那么愚蠢,盗取羽衣有什么意思?他会以珍珠宝石、富贵权势织就新的羽衣。

他会让人心甘情愿留下。

迟徊月:要钱

聂应时:他喜欢我

然后如果写囚禁,大概是聂应时:(阴暗)(扭曲)

迟徊月:(平静)我任务还能完成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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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个故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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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为主角的事业添砖加瓦
连载中掠过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