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里会狙击的人不少,但能说一句能力高超的,在现在就有些屈指可数了。事实上,光论狙击能力,琴酒就能在组织长达半个世纪的历史中排进前五。但如果是在下风口、大风天的黑蒙蒙的藤萝花架下狙击,他带的还不是红外成像瞄准镜的话……
琴酒面无表情地端起枪,偏头,试图瞄准。
他眼神阴鸷,试图透过夜色和张牙舞爪的烦人花瓣,根据记忆去抓捕那一点寒光。
但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位置原因。琴酒仍不能确定那个狙击手是否还在原地,只能等待那边的下一步再……
『琴酒,你相信我的,对吧?』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乍一响起,琴酒眉心骤然一紧,浑身紧绷。
波本不知何时已经调整好心态,站在了琴酒身后。他轻笑一声,从背后虚虚地拥住琴酒,手指攀着琴酒搭在扳机上的食指。他亲近地贴着琴酒引着他调整了角度,声音贴着琴酒耳后响起,似乎是在笑——
『琴酒,杀了他。』
于是琴酒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一如当初。
装载了消音器的狙击木仓声音沉闷,搭配着波本在他身后的笑声,听起来——莫名很顺心?
在转身前往地下密道的路上,琴酒保持着静默,而波本仍有些可惜没能看到五百码外的血腥风景。琴酒则是暗嗤一声,他可不觉得这次能精准命中那个根本没看见的目标。
*
“啊啊……”冲矢昴、不,赤井秀一摸了摸颊边的血痕和易容缺口,看着被贯穿的瞄准镜难得有些惊讶。“不愧是琴酒,真谨慎啊,竟然是随身带着狙击枪和夜视镜的吗?”
“赤井先生?”耳机另一边的小侦探又惊又急,“你那边怎么了?!”
“嗯,没什么事。”赤井秀一干脆一把撕了脸上的易容,收起兴味的笑容,正色道:“男孩,组织这边应该没有兰小姐的消息了,你……”
“柯南?”耳机那边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毛利兰一身黑白运动服,她挎着深蓝单肩包,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三更半夜四处乱逛的男孩。她蹲下身给堪称风尘仆仆的男孩理了理衣服,叹着气开始埋怨:
“为什么大晚上跑到这边来啊?这里离我们家,离博士家也不近啊?这么晚了怎么还四处乱跑?”
“兰、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顿了顿,忽然直直地扑进少女怀里,满心庆幸:“还好你没事……”
“诶?”毛利兰一愣,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我当然没事啊。只是出来夜跑,这么晚没回去还是因为刚刚迷路了,然后顺便见义勇为帮了个人……?”
江户川柯南抬头:“为什么犹豫了啊?”
“因为仔细算下来是帮了……”毛利兰伸出手指配合着自己认真回想,“嗯……至少三个人吧。”
“小兰姐姐。”
“嗯?”
江户川柯南往她手心塞了个东西,方方正正的,是毛利兰非常重要的、几乎不离身的东西。他表情认真,甚至可以说的上庄重:“下次出门记得带上手机,不然我们联系不上你会很担心的。”
“……”
毛利兰歪着头笑笑,把掌心中工藤新一送给她的手机攥得很紧很紧。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户川柯南感觉她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没等他再说些什么,毛利兰就牵了他的手往前走。
“等等!”江户川柯南无奈的拉住她,“你走反了啦,小兰姐姐!下次出门记得带个人,哪天你走丢了我怎么办?”
“啊啦……”毛利兰双手合十,脸上飞上两团红晕,“抱歉抱歉——”
“说起来,小兰姐姐今天晚上的见义勇为是?”
“制止了一个打算自杀的男生哦。”
“欸,好厉害——那有遇见认识的人吗?”
“嗯……好像没有呢,面包店老板算吗?”
“什么啊……”
明月当空,街道上一大一小的影子扭曲着变化,却仍牵着手,绝不放开。
现在是23点半,是许多人久觅不见的夜晚,是某人死而复生的第十分钟。
*
等毛利兰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已经睡着了。没办法,毕竟是小学生,上了一天课不说,还为了找她跑了几个小时的街道。
毛利小五郎给她留了门,留了灯。自己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茶几上摆满了东倒西歪的啤酒罐,陈旧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头。
毛利兰一顿,她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把江户川柯南安顿好放进被窝里,再轻手轻脚走回沙发边坐下。
“回来了。”毛利小五郎忽然从沙发上坐起,他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困倦的样子。他抓了抓头发,又不耐烦地放下,他犹豫几秒后闲谈似的开口,问道:“你知道蜜塔莱被烧了吗?”
“嗯。”毛利兰点头,没问毛利小五郎从哪儿来的消息。
毛利小五郎右手按住脑门,表情越发扭曲却仍掺着几分犹豫,很明显是有事要说——而且是正事。
毛利兰越看越觉得稀奇,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这么郑重、严肃却又犹豫头痛的样子了。上一次还是在母亲离家出走好几天,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分居的信号之后的事。彼时尚还年轻便初显颓废的毛利小五郎看着年幼的她,满脸纠结地寻找着尽可能委婉的话语。
但直到最后他也只是说:“小兰,你妈妈她,可能暂时不回来了。”
她那时候哭的很凶,但没几天就振作起来了。因为这个家没她不行,爸爸没有她不行。所以毛利兰必须坚强,必须可靠起来,她得有足够的能力才能拼回自己的家,找回曾经的、美好的过往和人。
“我曾经也有可以全心依赖的人。”记忆里的安室先生垂着眼睫,嘴角却不自觉勾起。“当时我从没想过没有他们的未来。”
毛利兰垂下眼,抢在毛利小五郎前开了口:“我说过了。”她抬起头,表情平静,“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只是打算去做一个社会实践。我不会出事,绝对会安全的。”
毛利小五郎正视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才终于无可奈何地点了头。毛利小五郎闭着眼叹了口气:“小兰,你从小就很有主意。这一次……”
他顿了一下,又放弃了说教的心思。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算了,这个实践,它应该能盖章吧?”
毛利兰顿了顿,看着恢复了不着调的父亲,她弯弯眼睛:“当然。”
应该是不能的。
……
毛利兰拿着睡衣,带着包就直接进了浴室,门锁死。
她听着耳边花洒淅淅沥沥的声音垂下眼睫,终于放松了绷紧的神经,自我调侃似的在这里思考着自家父亲提出的玩笑似的问题。
能盖章吗?是正规合法的吗?
好像不算呢……
毛利兰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当初安室透把花匣托付给她的场景。
安室透当时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看着她的眼睛,说:“兰君,你知道我是罪犯吗?”
她当然是愣住了。毕竟在她印象里,安室先生的形象永远与美好而强大的词汇挂钩,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道柔韧的屏障,把所有的灾厄都隔绝在外。
她的表情大概是很明显,至少安室透一眼就能看穿,他似乎有些无奈:“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兰君,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哪怕他对你没有恶意,那也可能是危险人物。”
“就像那个喊我Angel的人?”
“就是说那个喊你Angel的女人。”安室透肯定地点点头,“还可能会有更多类似的人。还有点时间,我跟你讲个小故事吧——关于我刚刚给你的那个花匣。”
安室透把那段路开得格外平稳悠长,他似乎是难得和人闲聊这些东西,一讲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
但毛利兰听得津津有味,那个六年前的偶遇、四年前开始的花匣、相册,还有那个胶囊手帐……
毛利兰睁开眼睛,一脸复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手帐,似乎是要留给那个Gin的。但是据同样知道遗物清单的玛丽所说,Gin拒收了。
安室先生之前说:“那个手帐,嗯,其实你看了也没问题,里面的东西还蛮普通的。”
所以……
毛利兰瞥向单肩包,一脸无奈:“密码会是什么啊?”
其实,零零有很多东西没告诉兰君……
他当时只是有些感慨,就说了些自己的东西(诚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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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社会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