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琴酒自波本死亡以后，他接到的第七条任务信息：【追捕花濑柚，套取交易信息。由托卡伊决定是否进行处理。】
托卡伊？
琴酒以前倒是听过他的名字，当然，不是褒义的那种。这是组织里罕见的十分出名的实验组成员，和少年天才的叛徒雪莉不同，他最值得称道的地方是对实验体的极端态度。
“铃铃铃——”代表着陌生号码的电话适时响起。
这种对时间的把控也和传闻中的掌控欲相符。琴酒这下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随手摁开通话键，命令道：“托卡伊，把参与人的名单给我。”
电话另一边的男人气息倏地一顿，托卡伊不爽地眯了眯本就狭长的狐狸眼：“还真不愧是那位琴酒啊……我记得在权利上，我们平级？”
“我需要这些。”琴酒直白道，“追捕不是实验组的本职工作，你只需要裁定对那个女人的最终处理方式，不是吗？”
托卡伊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瞳孔图像，毫不在意地决定敷衍了事：“的确如此。至于此次行动的参与人——就是你们小组，科恩会回去的，其他的问题问他吧。”
托卡伊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他转回头看向那扇单面的玻璃橱窗，眼神蓦地柔和下来。他托着腮感慨：“波本酱，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乖呢。”
正处于代号考核的玛修博士低下头，继续他每隔三小时的例行汇报：“实验体零号身体状态稳定，无排异反应，我建议现在直接注射C1486号试剂。”
托卡伊随意的点点头，忽然问道：“眼睛的情况呢？”
玛修博士顿了一下才缓缓抬头，眼神复杂：“一切正常，目前处于紫灰雾态。”
“那就继续使用S3546，”托卡伊的目光带着堪称诡异的温柔。他压低了声音，似乎这里有谁在浅眠不能吵醒：“等变成灰蓝固态，再用别的药。”
“是。”
托卡伊注视着那抹金色的身影，无端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行动能得到点有用的东西。复活实验马上也要重启了，零号怎么能一直处于失忆状态呢？”
*
科恩是带着一个相册回来的。当然，在任务情报上面，还有伏特加联络基尔拿到的人物基础资料。
科恩仍是寡言少语的样子，他只是举起那本相册递给琴酒，简洁道：“第35页，查清达成紫色调交易的原因。”
“她就是花濑柚？”伏特加非常惊讶，他急忙翻开人物资料，忙不迭地看向八风不动的琴酒：“大哥，这是我们之前的交易对象！”
琴酒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看过去：“我没印象。”
“就是前些天多罗碧加的那个。”伏特加习惯性的提醒，他补充道，“就是有一只白猫和三十六座摩天轮的那个多罗碧加，我们上次去还遇到了——”案件……
琴酒听到猫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他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了。伏特加，保持安静。”
琴酒随手翻开相册，凭着经验一停，正好就是35页。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整个人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愣了下神。
这是波本和一个女人的合照。浅金色短发的波本穿着平常的黑卫衣和牛仔裤，他懒懒散散的站着，笑容真挚无害，十足的少年气息。唯一有些不对的是——那左手腕上隐隐可窥见雪白纱布。
琴酒笃定：“这是波本的相册。”这是从哪里来的？波本的神秘主义在组织里都赫赫有名，相片这种东西绝对会被他定时焚毁，至少也是藏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在这里？
科恩点点头，老实交代：“波本四年前和任务目标做了个交易，内容是：波本保护自己的眼睛，任务目标为他提供长期情报。”
“哈？”基安蒂迷茫，“这种单方面受益的交易是怎么达成的？波本威胁她了？”
科恩有些迟疑：“据说是自愿的。”
说话间，琴酒已经粗略的翻完了整本相册。整本书上少有字迹，偶尔几个都是“某某交易”这样的格式，就算全看下来也只有三张里面出现了波本本人。这里面也没出现其他的组织成员，琴酒觉得波本收集这些照片应该又是为了一个情报网的设置或维护。
三张合照，分别是波本和任务目标花濑柚、一个精神矍铄的鹤发老人，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病号服女人……
他们应该是这个情报网的核心人员，本人甚至可能就是波本的私人下属。
对于波本可能有私人情报网没上报组织这种事，琴酒接受良好。毕竟是奉行神秘主义的情报人员，有多少底牌都很正常。更何况波本在那之前都会把那些情报网告知那位大人——在莱伊也叛逃之前。
当初琴酒发现这事的时候，波本本人对此只是冷哼一声，完全不解释。他上报之后，那位大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只是闹别扭而已，波本是个好孩子，不用担心。”
于是琴酒也不再去猜这两个人的心思和关系。那些无由来的亲昵、偏袒，那些无意识的任性、埋怨……
琴酒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出声：“科恩，波本的相册是怎么来的？”
寡言的狙击手忽然一僵，他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我们从玛丽那里拿到的，玛丽她……不完全知情。据说波本三年前给血腥玛丽留了谜题，这个相册就是谜底。”
“他和玛丽的关系还真是奇怪……”伏特加和基安蒂感慨万千。
三年前？还真是一个足够熟悉的时间点啊……
琴酒忽然就想起来那个惨烈的玩偶熊了。记忆里，波本似乎的确是会喜欢这种无害的小东西的。
『谁会喜欢啊？琴酒，你对我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误解？』波本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自然地挨着他坐下，凑过来越过琴酒肩膀看向相片。
波本点点下巴，理所当然的支使着他：『往前翻。』
琴酒顺着波本的心意翻了好一会儿，波本偶尔拿食指点点他虎口，示意他停下。琴酒就这样翻翻停停，他不知道幻觉波本是想看些什么，那些停下的地方各有不同，几乎没什么相同点。
『只是有些怀念而已。对了，琴酒。』波本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疑惑，表情颇有一种大发慈悲的感觉，『仔细看看封面吧。』
封面？
琴酒倏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伏特加惊讶：“大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琴酒冷凝着脸：“资料给我，你们做好准备，今晚就去执行任务。”
相册的封面上画着一只被红线缠绕的幼小白犬，它身边空空荡荡，只有鼻尖的紫色花瓣和一座低矮的墓碑作伴。
琴酒终于想起来那个眼熟的病号服女人是谁了，那是他剧本里的“妹妹”，自欺欺人和波本达成交易放弃姓名的可怜疯子。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报网，只是波本过去那些有趣交易的特别集锦——是作为威胁、交易见证的隐秘存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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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端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