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幸脱死劫

“江小鱼”三个字落入耳中,江玉颜脑中如有炸雷响起。

与此同时,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清楚的角度,彻底瞧见了下面的景象。只见那珠光闪耀的白玉宫洞之中,两条人影正在缠斗。一个人影较为矮小,身下轮车隐隐闪着乌光,自是魏无牙;另一人身形挺秀,的确和小鱼儿颇为相似,但他躲闪飞跃的动作太快,江玉颜半晌也看不清他的脸。

江玉颜这厢正沉吟,铁萍姑却已焦虑得浑身发抖。虽然江玉颜在她面前从未说过什么关于江小鱼的好话,但她心里仍将他视为救命恩人。

她紧贴着眼前的瞭望孔,颤声道:“完了……小鱼儿根本斗不过他,他现在……现在已要……”

江玉颜忍不住也凑了上去。她只瞧了一眼,心脏就猛然一缩。

战局中的少年已被震飞出去,半跪在地上喘息着。他经历了先前十八道机关,身上衣衫已是破烂不堪,触目可及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新旧伤口。稍深的伤口处汩汩地渗出鲜血,几乎已把一身布衣染成了斑驳的暗红色。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穹顶的明珠之光,终于映亮了他的脸。那张脸染着血污和尘土,连那道从眼角划到嘴角的刀疤都埋没其中,一双曜星般的眼眸却仍明亮得惊人。

江玉颜心里已有了准备,此刻却还是几乎惊呼出声。江小鱼,此人竟真的是江小鱼!

她手心冰冷黏腻,不知不觉地蓄满了冷汗。她一瞬不瞬地凝注着楼下洞室里的人,心里酸甜苦辣一应俱全,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依稀记得,小鱼儿要来龟山寻找几大恶人……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到?

她正举棋不定,身边的铁萍姑忽然纵身跃起,直接冲向了这间望室唯一的门。

流星身形一闪,挡住了她。训练有素的少年暗卫胸膛和肌肉都像是坚硬的钢铁,铁萍姑伸手去推,全然推不动他。

她苍白的脸涨得鲜红,嘶声道:“你让开,快让开,放我下去!”

流星冷漠的神色没有出现一丝裂纹,竟耐心地道:“铁姑娘,方才魏门主吩咐过,让我们待在这里看戏就好,莫要轻举妄动。”

铁萍姑霍然抬起头来,怒道:“你疯了么!小鱼儿马上就要死了,那是条人命!”

流星一动不动地任她又推又打,也不还手,目光却落在江玉颜身上。他只听从江别鹤的话,江别鹤不在这里,江玉颜便是他唯一的主人。

江玉颜咬了咬牙,倏然起身,在铁萍姑惊喜又恳求的目光中缓步走了过来。

但她没有命令流星让开。她竟突然抬起了手,向铁萍姑后颈闪电般一掌劈下。

少女立刻软倒在流星怀里。流星抱着昏迷的铁萍姑,惊愕道:“小姐,你……”

江玉颜面寒如霜,冷冷道:“她太吵了,恐引起下面两人的注意。我只有让她歇歇。”

她又漠然回到了瞭望孔前,垂首观望着战局,竟似毫无出手相救小鱼儿之意。流星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终是默默闭口不言。他低头瞧着怀里晕迷的美丽少女,目光竟有些离不开她。他暗自叹了口气,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巨大的青玉石椅上。

江玉颜的目光,其实也始终没有离开主洞里的少年。她的心跳随着他时好时坏的境遇而高低变动,最终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渐渐瞧出,小鱼儿委实没有什么胜算。他能和魏无牙相持不下,只因魏无牙刻意保留了三分余力,没有用出。

一只恶猫闯入了老鼠洞,却被一只大老鼠戏耍逗引得团团转。到了最后,这只自认聪明的猫还是免不了遭人毒手。

江玉颜不觉咬紧了柔软的下唇,唇上泌出了猩红的血珠。她扶在石壁上的手渐握成拳,喃喃道:“……江小鱼,难道你就甘心如此么?”

“你也甘心如此见他惨死么?”

江玉颜一惊回头,苏樱竟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外。流星知道她是魏无牙的义女,也不敢开口阻止她闯入。

苏樱漫步而入,往一个瞭望孔里扫了一眼,淡淡道:“他很快就要死了。义父这招之后,就会取他咽喉。他如要闪避,只能向后退去,但他后退的墙角有个机关。”

江玉颜又是一惊,连忙伏在瞭望孔往下望去。苏樱说得果然不错,魏无牙身子从轮椅上飞快弹出,十指上尖锐乌青的指甲,已划向小鱼儿咽喉。

小鱼儿自然只有后退。他刚退了两步,只听“咔咔”几声,一簇银光便从墙角激射而出。他立即飞身闪避,可惜还是迟了。

一根匕首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肋间。漫溢的鲜血狂涌而出,转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角。他的人却已软软滑了下来,脸上血色骤褪,惨白如纸,嘴角也溢出了触目惊心的血丝。

魏无牙落回了他的轮椅上,似在高声大笑,一刻不停地说着什么。

江玉颜却听不清他说的话。她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雾气,耳边一阵剧烈的嗡鸣,仿佛连心跳都将要停止。

她俯视着那浑身是血的少年,他正伏在地上垂死地喘息。他方才还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雏鹰,现在他骄傲的头颅终于低垂下去,就像一条被人剖开肺腑扯出五脏、还在垂死挣扎的野狗。

江玉颜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江小鱼竟也是会死的。

他竟然马上就要死了,就在她的眼前。

苏樱一直在静静凝望着她,此刻又开口道:“你不去救他?”

江玉颜终于离开了瞭望口。她回视着她,一字字道:“我和他全无关系,为何要救他!”

她牵动嘴角,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她细腻冰冷的肌肤上翻滚起微小的战栗,苍白的脸颊上也浮起了奇异的红晕,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她几乎想要为仇敌的死亡放声大笑,笑过之后却又要大哭。

苏樱愣了愣,苦笑道:“好……现在我承认了,你确实是一朵多刺的花。你的脸比鲜花更美,心肠却比石头还硬。”

她忽又敛起了笑容,淡淡道:“你既然不救,就跟着我下去收拾残局吧。死在我义父手下的人,都是要被抬去喂老鼠的。我看看他心肝五脏有没有得用的,拿些回去当花肥。”

江玉颜的脸,就像重伤垂死一般苍白而无血色。她一语不发地踏上了黑暗中的小楼梯,眼前的黑暗仿佛更加浓稠。一步步向下走的时候,她甚至一脚踩空,险些跌了下去。

苏樱及时扶住了她。她听见她幽幽叹了口气,道:“承认你想要救他,真的这么难?”

江玉颜颤声笑道:“你对花无缺难道不是如此……我何尝想要救他了?”

苏樱淡淡道:“你既然不怕他死,为何一直在发抖呢?”

江小鱼遍体鳞伤地伏在地上,浑身伤口痛得发麻。

方才机关里飞出的一把毒刀深深刺入了他的肋间,麻痹的毒性正缓缓蔓延开来。而他竟连反手拔刀的力气都没有。

魏无牙早就转动轮椅扬长而去,他大笑说出的话,他也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他头脑中被爆炸般的蜂鸣声占据,耳边却静得像是坟墓。

他很快就要到坟墓里去了……也许连坟墓都没有。

他想最后对自己笑一笑,可惜仍是毫无力气。他忽然想起了童年时杀死的第一条小狗,他和死狗趴在一起,看起来也像一条血淋淋的野狗。他这一生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现下这个死法倒也合衬。

小鱼儿模模糊糊地想着,动了动嘴角酸痛的肌肉。毒性侵蚀了他的神智,他甚至想不起燕南天,想不起他要来救的恶人们,想不起……

江玉颜。

那条雪白娇甜的小狐狸,虽然对他又抓又咬,但毕竟曾是一团贴住他心脏的温暖。让他在这冰冷狼狈的人生尽头,总算有一个甜美而私密的念想。

虽然她已经离开他,虽然她已经不要他。

不知为何,他竟好像真的看见了江玉颜。江玉颜的脸,江玉颜的手,还有她那双美丽而狡黠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还想最后看一眼。

小鱼儿头痛欲裂,仍欲奋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一只冰冷柔滑的手就在这时覆了下来。他发烫发痛的眼睛上仿佛流过了一道冰凉的水流,想睁眼去看,却已没了力气。

他听见一声叹息。朦胧之间,有人在喃喃着道:“别硬撑了,你……你睡吧。”

他心中忽然一松,不觉松开了攀住悬崖的手。

于是他彻底坠入了黑暗里。

江别鹤回到“天外天”的时候,小鱼儿已不见了。江玉颜、流星、铁萍姑和苏樱,自然也都不见了。

他今晨带着暗卫白马,前去和白山君夫妇见面,未曾料到无牙宫中竟会发生如此变故。但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实在不大,他询问魏无牙的时候,魏无牙也显得很随便:

“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闯进洞来,嚷着要找人。我试了试他的功夫,就让徒弟们拖下去喂老鼠了。”

江别鹤微一皱眉,道:“魏兄可知道那小子的名字?”

魏无牙道:“好像是个叫什么鱼的……对了,江小鱼。他倒还有两下子,可惜脾气太急,进洞来指着鼻子要我交出屠娇娇那几个老家伙,但我见都没见过他们。”

江别鹤听到“江小鱼”的时候就变了脸色。他沉住气道:“哪里来的乡野小子,年纪轻轻就敢来挑战魏兄,简直是不自量力。不知道魏兄和他拆招时旁边可有人在?”

魏无牙笑道:“我让几个废物手下和他过招,都被他打晕了,旁边哪里还有什么人?”

江别鹤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魏无牙接着道:“不过你女儿好像在‘望室’里一直瞧着。当时我竟忘了,应该请出她来和那小子喂喂招才是,也算是历练历练她。”

江别鹤登时怔住。怔了半晌,接口笑道:“她武功稀松平常,上不了台面,恐怕魏兄和令徒耻笑。”

他口中说着,眸色已低沉,沉得像是深林之中的一潭黑水。

他对白马暗暗使了个眼色。白马点头,回身窜了出去。

清幽而寂静的山谷里,今日则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苏樱、江玉颜、流星和铁萍姑一路走了回来,还有两名无牙宫人抬着晕迷不醒的小鱼儿。那些放养的驯鹿和白鹤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几人疾步走过,鸟兽纷纷逃散,只有几只斑斓异色的鹦鹉拍拍翅膀,还敢停在苏樱的肩上。

小鱼儿被一路抬进了小阁。花无缺几刻前吃下了安神的丸药,在另一间房里沉沉睡着了,是以众人才敢肆无忌惮地发出声音。

流星被吩咐去照顾昏迷的铁萍姑,江玉颜则留在苏樱这里,帮她打下手。她懂得些许粗浅的医术,做事又迅速而灵快,两人联合搭档,仍花了一个时辰才处理好小鱼儿的伤口。

苏樱起出了那把深插血肉之中的毒刀,就开始忙着配药为他解毒。江玉颜则去包扎其他机关所致的伤口,怎奈他受的伤太多,她只好放过一些小伤,转而去处理那些皮开肉绽的刀伤和刺伤。

苏樱忙碌间看上几眼,太深的伤口就嘱咐江玉颜动用针线。江玉颜自然不曾为人缝过针,第一次在血肉间穿针引线,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一针一针刺下去,小鱼儿在晕迷中也不禁皱起眉头。他低低呻.吟两声,江玉颜动作一顿,又毫不手软地拉出了一端线头。

苏樱瞧了她两眼,叹道:“你究竟是恨他还是不恨他?你不愿意看他去死,但好像也不愿让他活着。”

江玉颜在血淋淋的线上用力打了个死结,冷笑着道:“不错,我就是不愿意看他舒服地活着。他让我活得难受,我就要百倍奉还。”

苏樱瞧了她半晌,若有所思。她低头捣碎了一碗药材,倒进锅里,悠悠道:“看来花无缺说得没错,我的确该多出门见见不同的人。你们两个真是有趣得很。”

江玉颜道:“我和他不过是一双仇敌而已,有趣在何处?”

苏樱手上熬着药,小锅里的药香逐渐弥漫出来,盈满了整个房间。她春水般的眼里竟然泛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那你为什么不忍心叫他死?”

江玉颜淡淡道:“苏姑娘医者仁心,就算我不救他,你也会救他的。”

苏樱叹了口气,道:“我当然会救他,因为救起这样一个人并不丢脸。他和花无缺都是一样勇敢的,不惜陷自己于险境,也要救出想救的人。”

她丝毫不吝对于小鱼儿的溢美之词,江玉颜听在耳里,心里竟有些发酸。

苏樱轻轻道:“我虽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之间的纠葛和感情必定很深……”

江玉颜突地截口道:“你错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以前就算有过一点,以后也绝不会有。”

她扭过了头,不再去瞧小鱼儿,一字字道:“等他醒来之后,就让他和花无缺一起滚出去。我不愿再见到他,我也求你莫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苏樱竟未被触怒。她深深地望着她,第一次对这聪慧狡诈的少女起了兴趣。

她本以为她和白山君夫妇一样轻浮、冷酷、心狠手辣,现在却瞧见了她荆棘外壳里一颗隐秘的花种。

她亲手种下过千万株鲜花,却仍想看看江玉颜开出花来的模样。

那必定是一朵带刺的花。刺上含着毒,花蕊里含着鲜甜的蜜。

烛光摇曳。

温暖寂静的房间里,点着安神的熏香。灯光像一层暖黄的轻纱,覆在花无缺沉睡着的脸上。

青衣少女静静坐在他床边。她目光注在少年苍白英俊的面孔上,幽幽出神,好像在温柔地注视他,又好像在透过他望着什么别的人。

花无缺缓缓张开了眼。他瞧见了江玉颜,赶忙坐起身子,道:“玉颜,我睡了很久么?”

他只穿了件雪白的亵衣,江玉颜目光却不避不闪地直视着他,道:“嗯。”

朦胧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在那苍白细腻的肌肤上洒满了妖异而绚丽的金粉。她清澈的眼睛微微发红,在昏黄的灯下,像是抹了一层熟樱桃的汁水。

花无缺道:“你……你哭了?”

江玉颜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扶起他靠在床头,伸手为他按揉肩膀,淡淡道:“你身子可舒服些了?”

花无缺忽然发现自己竟轻而易举地坐了起来,身上也不似先前酸软无力。他不觉笑道:“好多了。你先前怎么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医术如此精湛?”

江玉颜微笑不语。她为他按着肩,青纹的袖口覆在皓白的手背上,一青一白,令人眼前一亮。

花无缺却在她袖口嗅见了一缕刺鼻的气息。不仅是袖口,她身上竟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袖口上溅着一滴暗红的血,血已干涸,仍动人心魄。花无缺忍不住道:“玉颜,你袖子上有血。发生什么事了?”

江玉颜如梦初醒地瞧了他一眼,立刻撤回了手,道:“方才……方才我花园里有只小狗不知怎地受伤了,我为他包扎了一下。”

花无缺不好再问,默然半晌,道:“玉颜,恕我冒昧,这到底是哪里?你怎会认得‘十二星相’中的白山君、马亦云?”

江玉颜道:“你知道家父交游甚广,认识些奇人怪人,也不足为奇。”

“十二星相”可不是奇人怪人,而是天下知名的大恶人。花无缺心念转动,没有说出口,道:“原来如此。江……令尊上次在我师父手下受的伤,现在好些了么?”

他本想继续称江别鹤为江大侠,又想起镖银案一事,就不着痕迹地改了口。他对江玉颜的感情实也十分复杂,但如今为她所救,更不好开口指责或疏远她。

江玉颜道:“多谢关心,我爹爹没事了。”

她仿佛十分心不在焉。房间里一时间无人应声,花无缺又要开口,房门忽被人叩响了。

一个遍身黑衣的陌生少年立在门外,对江玉颜躬身一礼。他面容白净,轻眉俊眼,形貌如同一个文雅秀气的书香子弟,双目转动间却是一片深沉。

江玉颜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见花无缺面露疑惑之色,便介绍道:“无缺,这是我爹爹的属下,名叫白马。”

这名字实在很奇怪,自然是小时候的江玉颜从“银鞍照白马”一句摘出来的,江别鹤也随她去了。

白马对花无缺微一颔首,道:“大小姐,主人派我来问你,江小鱼……”

他话方出口,人就不见了。

江玉颜刚听到“江”这个字,就拉着他闪身到了屋外。

白马正觉得莫名其妙,就瞧见自家小姐面如寒冰,沉声道:“他已经被拉去喂老鼠了,还有什么事?你不知道苏姑娘这里不可以擅闯么?”

白马含笑道:“还请小姐莫要生气,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主人怕你见了江小鱼又要心软,才让我来问你一句。”

江玉颜和他们相处日久,素来知道流星沉默老实,白马则生性圆滑。她冷冷瞧着他,道:“你能老实说自然最好,若是去我爹爹面前添油加醋……”

白马微笑。这时,远处亭亭走来一条丽影,正是苏樱。

苏樱瞧见了他,果然神色大变。她就像在一锅粥里见到了一颗老鼠屎似的,皱眉道:“你是谁?谁准你擅自入谷的?”

白马笑容不变,行礼道:“小人见过苏姑娘。小人是江姑娘的手下,此来是为了禀报部分事宜,还请姑娘恕罪。”

苏樱瞧了江玉颜一眼,面色稍有缓和,道:“你说完了么?”

江玉颜推了白马一把,沉下脸道:“听见没有,这里的主人让你走。”

白马不动声色,微笑道:“那江小鱼的事……”

江玉颜喝道:“提一个死人的名字做什么?他尸身都被老鼠吃了,你替我回禀父亲大人,请他安心。”

她语中已有不耐烦的愠怒之意,苏樱眨了眨眼,没有揭穿她。等到白马回去复命,她才嫣然一笑,道:“你果然舍不得要他死。”

江玉颜不说话。现在,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个有趣的转变——苏樱目中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意,沉着脸的则换成了江玉颜。

江玉颜道:“他过多久才能恢复如常?”

苏樱沉吟道:“我替他初步解了毒,估计明天就能转醒。他受的伤委实有些重了,不过他身子较常人强健不少,据我推测应是幼时长期浸泡药浴所致。他若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最快半个月。”

江玉颜喃喃道:“多谢你。半个月……”

苏樱道:“你放心,在他痊愈之前,我是不会赶你们走的。”她顿了一顿,又道:“方才那位铁姑娘醒过来了,我稍稍解释了一番。你那手下替你揽了罪过,说是他出手打晕了她。”

江玉颜禁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所有男人站在一起,也只有流星一个最让人省心。”

她十六七岁年纪,白皙秀气的样貌就像一只雪釉白瓷的娃娃。这样一个漂亮稚气的小姑娘竟吐出了一句老气横秋的话,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苏樱也愈瞧愈有趣了,盈盈道:“趁着那个最不省心的人还没醒,你赶紧去瞧瞧他吧。”

其实开头那段我感觉可以安一个全员动物塑的滤镜,既视感be like:小狐狸在高台观众席里嗑瓜子,看自己的天敌在斗兽场里被大老鼠暴打。大老鼠打太重了,快乐小狐狸逐渐看得很不快乐,还是把落水狗捡回来养着了(……)铁萍姑是愤怒扑老鼠的猫猫,苏樱是旁边舔爪子看戏的猫猫。

怎么说呢,我们宿敌小情侣是这样的,就算理智地决裂了也没法看着对方死在眼前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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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幸脱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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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鱼玉]断肠芙蓉色
连载中南山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