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死了。
他们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教堂的电梯里。
boss命令他们只能由一个人护送特里休前往教堂顶楼,多一个都会视为背叛。
但布加拉提迟迟没有回来。
最后是乔鲁诺选择冲进教堂,其他人则骂骂咧咧跟上。
尽管迈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背叛,他们还是想知道布加拉提到底怎么样了。
通往顶楼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电梯。
当冰冷的电门缓缓打开,映入护卫队眼帘的却是熟悉之人的尸体。
布加拉提紧握着特里休的右手,将其死死搂入怀中,用身体竖起了一副盾牌。
但是毫无作用,两人的胸膛被开了大洞,血液铺满了整个小间,甚至已经干涸。
少女平静地埋入男人的怀中,两人仿佛殿堂里的雕塑,优雅而浪漫地静止于此。
没有人见到BOSS的模样。
阿帕基尝试用忧郁蓝调回放,却触摸到了某种阻拦。
他们被耍了。
这场悲喜交加的旅途迎来了结束,却谱写了一个悲剧。
“没有布加拉提,这个小队还有什么意义。”——这是除乔鲁诺以外所有人统一浮现的念头。
没人知道他们是报以怎么样的心情走出教堂。
“所以,我想我需要告知你一声。”乔鲁诺的声音缓缓传来。
至于被告知的我,早就已经在大脑中完成了无数次崩塌与重构。
我来不及悲伤,便有更将浓郁的情感将我侵蚀,直到最后,我只能轻轻吐出一句简单的回答。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重重吐出一口气。
波鲁那雷夫眼看着我状态好转,终于忍不住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
虽然波鲁那雷夫将来是热情的重要人物,但这是十年前,他也没有与乔鲁诺产生交集。
“如果我想打倒迪亚波罗,我应该怎么做?”
天知道我是怎么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
我要干什么?对付迪亚波罗?就因为他杀了两个十年前的新朋友?
我问着自己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但我知道我早在心里就有了答案。
我讨厌□□。
我讨厌伤害了乔鲁诺的□□。
这源于我的童年,是我对乔鲁诺的亏欠,也是我打心底对这个群体的不满。
乔鲁诺就算了,他自己要趟这趟浑水,我没理由去管他。
但迪亚波罗不行。
他可以是任何一个帮派头头,但唯独不能是乔鲁诺的敌人。
如果我早就知道迪亚波罗的身份,我是死也不会让自己沉沦其中。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为什么我对迪亚波罗的容忍度竟比不上一个分别了多年的童年玩伴?
那是我不愿提及的过去,就像迪亚波罗选择了遗弃曾经,我也把自己幼时的不愉快通通埋在了记忆深处。
所以我可以理解迪亚波罗的隐瞒,因为我们都是告别了过去的人。
但有些事,不是他说丢弃就可以改变的。
波鲁那雷夫说,他有一把虫箭,那是对付迪亚波罗制胜的关键。
“虫箭啊……”听到熟悉的物件名出现,我不禁发出感慨。
我支走了暗杀组的两人,让他们把团体集合起来,并且务必确认里苏特那边的情况。
空旷的斗兽场只剩下我和波鲁那雷夫两人,他在深深看了我几眼后拿出了那把箭矢。
虫箭,在十年后将会成为乔鲁诺强大战力的道具。
“这柄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把它……”
“把它扎到替身上,就可以觉醒镇魂曲的能力,对吧?”我截过波鲁那雷夫的话,把后半部分说了出来。
我的发言成功引得波鲁那雷夫一愣。
“你怎么会知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迪亚波罗告诉我的,也可能我本来就知晓这件事。”
波鲁那雷夫:??
为什么突然开始伤感文学起来了?
但我没有多言,而是将虫箭从波鲁那雷夫那里要了过来。
我们这边的对话刚刚结束,加丘和梅洛尼也回来了,只是脸色黑得要溢出墨来。
“队长那边出事了。”加丘咬牙。
据他们说,里苏特三人在抵达教堂时遇上了神秘的敌人,突然就被攻击,还好霍尔马吉欧和伊鲁索一系列操作带人溜得快,并没有造成死亡事故。
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就连布加拉提都被穿了胸,没道理同样想探究热情BOSS的里苏特不被发现。
现在,压力来到了乔鲁诺这边。
“想不想解决你们老板?”我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加丘怒言。
好极了,我们真的达成了共识。
“现在,听我的,和护卫队联手,这是帮你们杀死老板的唯一机会。”
我的眼神冷漠,话语冰凉。
从始至终,我能拥有的念头只有一个——是我亲手放逐了恶魔,也应由我亲手解决。
我和护卫队会面了。
在我告诉他们为布加拉提复仇这个可能性时,所有人同时站了出来。
多么伟大的影响力啊,布加拉提即便人已经不在,却依旧鼓舞着人心。
他们的尸体被加丘冰封贮存,仿佛沉睡在水晶里的童话人物。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拥有倦意,但信念支撑着他们站在这里,他们要让布加拉提安息。
我抽空回了趟教堂,试图用小飞侦查出蛛丝马迹。
我已经明白了,在飞机上眩晕并被拉入纯白空间的那一刻,那是迪亚波罗为了阻止我用小飞救人,特意将我赶出了战场。
真是狡猾啊,大章鱼。
如果迪亚波罗是热情的boss,那也就代表着迪亚波罗是存在于这个时空中的,这里会拥有两个迪亚波罗。
我该如何辨别?
事实上,被愤怒驱使的众人比我的效率还要高。
里苏特的存活带给了他们有关boss的情报——外表是个少年的双重人格。
多比欧,一个我曾经听到过的名字。
那是荒木庄无意中提及的一个名字,但却没人能给我解释那是谁。
现在,我终于得到了答案。
“一直躲藏在灵魂的暗处……果然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啊。”
我用小飞压制了主人格,令他只能用多比欧瘦弱的身体与我对话。
因为我想象不到如何去面对迪亚波罗那张脸,即便他并不是我的迪亚波罗。
身后的大家在对其虎视眈眈,似乎只要我一个扭头就能将他吞吃入腹。
在这位十年前的boss被制裁之前,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搞清。
“你和那个家伙联手,有什么好处?”
一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为何会选择作另一名执棋者的帮凶?他们不应该互相猜忌才对吗?
这位boss的回答是:不动吹灰之力就能清扫组织叛徒,反正去帮忙的是多比欧又不是他,怎么看都是他赢得多。
我:……
谢邀,里苏特可说了跟多比欧打的时候你出来了。
于是我打算将他就此交出去,但我没想到他还有精力偷袭我。
偷袭我?在被我明显压制的情况下?
不过基于普罗修特的前车之鉴,我早就做好了会被突破的准备。
要不说热情的人一个比一个狠呢,那说玩命就不带犹豫一下的。
可惜,到此为止了。
我掏出虫箭,在这位异世界的迪亚波罗面前扎入了体内。
我看着他的瞳孔骤缩,脸色从决绝转变为震撼。
等到绯红之王即将攻击到我的那一刻,它的拳头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
隐秘角落镇魂曲,诞生了。
“你知道吗,镇魂曲,其实就是将你灵魂深处的**变为现实,实现你最强烈的渴望。”
“替身也是,替身的能力与灵魂息息相关。”
“我的替身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避风伞,无论强化前还是强化后。”
强化之前的隐秘角落可以削弱敌人攻击,让我在敌人面前占尽优势。
强化后的隐秘角落自然就不用说,直接让我跻身进了天花板一行之中。
但隐秘角落从来不是用来争斗的替身。
它是我用来满足自己优越感的、犹如龟壳一样的护盾。
是的,从始至终,我的重心就没有放在输出上过。
我是一个沉迷于现状的人。
一个千帆过尽,阅遍人生,却依旧选择窝在自己小世界的可怜虫。
“这是我的镇魂曲。”
这是属于我的,镇魂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