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到底是什么意思？”迈娅还没问完，就被桑德拉塞了一嘴的葡萄柚，酸得她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恢复语言能力，“梅林！桑德拉，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壁炉里的木柴烧得正旺，三人围坐在霍格沃茨的大厨房里，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罗宋汤和两团黄油餐包，方桌正中间，各色水果摞在巨大的陶瓷果盘里。桑德拉和罗杰向来不推崇夜游这种违反校规校纪的活动，但架不住摩西的长篇大论和空瘪的肚皮，最终屈服于迈娅的诱惑，破天荒踏入位于地下室的厨房。
“等到别人四十岁满脸皱纹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桑德拉面不改色地吃下半个葡萄柚，看得迈娅牙都快倒了。
她纠结地避开眼神，继续说道：“秋打哪个位置还需要讨论吗？她肯定接爱玛的班，当追球手和替补找球手啊。桑德拉你还在球队，她肯定没机会当找球手。摩西这么说，万一秋想多了怎么办……当务之急，是在今年新生里找出两个击球手吧。”
“实际上，”桑德拉低头拿过手帕，擦干手指上的汁液，“我跟摩西申请过了，明年我会退队。”
“什么？！”迈娅一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她带倒，咣地砸在地上，“去年我们赢了学院杯呀！就算摩西他们毕业，我们还可以选拔新人，为什么……”她望向罗杰，对方也是一脸震惊。
“不是因为这个。”桑德拉无奈地笑了，“你先坐下，迈娅。”
迈娅扶起椅子坐好，顾不上面前的热汤，凑到桑德拉身前，希望她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或者干脆告诉自己，刚才是个失败的玩笑。
“明年我们就要考O.W.L.了，不是吗？”桑德拉摊手说道，“上个学期我的魔咒学和变形学都只得了A*，魁地奇训练占用了太多时间。”
她说完，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迈娅和罗杰，好像这短短两句解释，就能让他们接受她退队的现实。
迈娅根本没法接受。从她加入魁地奇校队开始，她、桑德拉和罗杰就是最默契的搭档，而拉文克劳是霍格沃茨最强的梦之队。三位高年级队员毕业在即，迈娅早有心理准备。可桑德拉这个决定打得她猝不及防。
“但是桑德拉，”迈娅试图劝说桑德拉回心转意，“如果仅仅是学习上的问题，我和罗杰可以帮你补习啊。再说你还可以趁暑假……”
罗杰拍了下迈娅的胳膊，迈娅这才意识到，桑德拉的父母都是麻瓜，她没办法在暑假练习魔咒。
“或者我们还可以……”
“我已经决定好了，迈娅。”迈娅印象中，这是桑德拉第一次坚决地反驳她。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时语塞。
罗杰见状打着圆场：“你知道的，桑德拉，我们俩都非常非常享受和你一起打魁地奇的时光。这太难以接受了……”
桑德拉笑了笑，见迈娅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反过来还安慰迈娅：“没关系的，今年我们还要一起拿到学院杯呢，对吗？而且你说的有道理，我的魔咒学和变形学还得靠你们呢，年级第一。”
迈娅扯出一个难看极了的笑容，埋头喝了两头汤，来掩饰自己哭丧的脸。她知道，二年级桑德拉参加魁地奇选拔，完全因为拧不过她的唠叨。桑德拉想进入魔法部，而不是魁地奇俱乐部。可她又想起很多个疲惫的傍晚，桑德拉跟她并排躺在草地上，恍惚地说“只有魁地奇和霍格莫德能让我快乐了。”她尊重朋友的选择，但她没法不难过。
等她再抬起头时，终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好吧，桑德拉。今年我们一定会拿冠军！明年，后年，一直到毕业，我们会带着你的份一起赢回来！”
桑德拉抹了抹眼角，假装那里有感动的泪水。罗杰咂了咂舌头，有些嫌弃地说：“迈娅，你听起来真的很像摩西。”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仔细端详迈娅，看得她莫名其妙。
“干嘛？你要是敢说我长得也像摩西……”她威胁地眯起眼睛。摩西虽然总一副掉书袋的学究气，但身材魁梧，说好听点叫人高马大，不好听的叫五大三粗。迈娅可不觉得自己和他哪里相似。
“我可不敢，”罗杰移开目光，朝桑德拉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摩西虽然婆婆妈妈，关键大事上可以说很有魄力。”
“哈-哈-”迈娅发出两声干瘪的笑，“如果你是指把我招进魁地奇球队这件事，谢谢，这是他任职队长期间最正确的选择。”
桑德拉也看向罗杰，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迈娅满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桑德拉以为是费尔奇巡逻，刚抓住迈娅的手，两个身披红色魁地奇队服的男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伍德绝对丧失理智了！夜里训练？亏他想得出来，我们又不是瞎子！”
“他的脑子肯定——呃，晚上好？”
弗雷德和乔治骂骂咧咧地冲进厨房，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迈娅和乔治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又自然地移开。罗杰指挥着汤勺，为两位不速之客各添了碗汤。迈娅招呼他们坐下，语气中充满同病相怜的味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刚从球场回来吗？”
几人确认过眼神，全都明白了：在座各位，都是深夜遭受魁地奇队长迫害的可怜人。
“史密斯今年也开始摧残你们了？”弗雷德端起汤碗猛灌。迈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摩西的姓。
而罗杰已经用另一个问题做出回答。
“这么说，伍德也知道斯莱特林的事了？”
“全校都知道了。”乔治啃了一大口苹果，“白天我们训练的时候，弗林特带着他们的新找球手和七把光轮2001，耀武扬威地占了我们申请的训练场——斯内普亲笔写的批条。呸！弗林特那个杂碎，还骂赫敏是泥巴种。（‘他怎么敢的！’迈娅愤怒地喊道。）晚上哈利还被关了禁闭——因为那辆车，你们知道的。伍德更火了，简直训狗一样训我们。”
双胞胎你一言我一语抨击着伍德的全新训练计划，桑德拉因为两人的表演笑得花枝乱颤，罗杰时不时评价几句往年的赛况。入夜的厨房热气氤氲，往日球场上的对手如今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气氛倒很融洽。
汤碗见底，弗雷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迈娅：“对了，你和莫丽女士到底有什么约定？值得她骂着罗恩，还要专门问候你一句？”
迈娅正享受着壁炉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此时听到弗雷德的提问，她眼皮也不抬，懒洋洋地回答：“没什么，我向她保证，明年你们每个人都会拿到六个O.W.L证书。”
“啊哈，所以你是妈妈找来的家庭教师吗，奥布里教授？”弗雷德假模假式地行了个鞠躬礼，“久仰大名，不胜荣幸。那么您靠什么帮助我们获得证书呢，白日做梦吗？”
“靠你们自己，弗雷迪……乔吉。”迈娅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六个O.W.L.证书是古灵阁欧洲青年巫师贷款的基本条件。”
“古灵阁青年什么？”两头小狮子面面相觑，从没听过这种古怪的东西。
“从麻瓜那学来的新玩意，今年开始实施。简单来说，古灵阁愿意为所有符合资格的年轻巫师提供资金支持，只要你满足条件。”
“飞来！”一本精美的小册子出现在迈娅手里，封面上精美的花体字写着“古灵阁欧洲青年巫师贷款”，下面一行小字：您梦想的开始，背景是堆成山的金加隆。紧接着飞来的还有详细的签约细则，计划书模板，还有一沓手写的可行性报告。
实际上，弗朗西斯作为法国商会代表，正是这一计划的促成者之一。法国魔法界对此态度还相对开放，但英国这帮老古板可费了他好一番口舌。整个七月，他都关在魔法部闷热拥挤的会议室里，解释贷款是个什么东西，还要防止古灵阁的妖精趁机作乱。因此，每晚奥布丽家的餐桌上，弗朗西斯都要大倒一番苦水。
妖精们开出的条件，除了O.W.L.证书外，本来还有三年营业经验，成熟的商业计划，和资金雄厚的担保人。但考虑到计划仍处在实验阶段，头两年的要求大大放宽，简直为双胞胎量身定做。
弗雷德半信半疑地翻阅那本册子，乔治却先意识到迈娅的话意味着什么。暑假开始，兄弟俩就计划着开一家佐科笑话店一样的魔法把戏坊。但计划还未开始就几近夭折，原因很简单也很现实——没钱。
乔治从不和迈娅讲这些，他只会挑着实验里好玩的部分写给她。说实在的，谁愿意对喜欢的人承认自己家庭经济拮据呢？尽管迈娅肯定知道——全霍格沃茨都知道，他们家的孩子用的都是二手货。
如果迈娅是格兰芬多，她说不定会慷慨解囊，打开自己的小金库，为韦斯莱兄弟的计划全权买单。她本来可以这样做，而不是拐弯抹角地说服韦斯莱夫人双胞胎很有天赋，追在弗兰舅舅屁股后面反复确认合作没有风险，一个人翻遍资料完成所有的可行性分析。
她选择了拉文克劳的方式，理性而克制。
乔治觉得自己心甘情愿溺死在这片海里。
原著里双胞胎的魔法把戏坊资金来源于哈利的三强争霸赛奖金。这里没有批判哈利做法的意思啦，只不过每个人性格不同，待人处事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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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秉烛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