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斯莱特林的气氛有些沉闷,起因是那件在学生中只有莫埃和汤姆知道的事。一个赫奇帕奇学生突然被石化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保险起见,教授们彻夜检查了学校的各个地方,可从没有见到陌生人的影子,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生物。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校长要求他们对这件事保密。
因为时不时的检查,纳吉尼不能再在城堡里游荡了,她住进了汤姆的寝室里,所有知情的斯莱特林学生都非常紧张,尤其是那几个可怜的室友。
他们太倒霉了,没有人在得知自己与条比手臂还粗长的蛇共处一室还能保持镇定。
但知情的毕竟为少数,并不是所有斯莱特林学生都能追随在那位的身边,只有血脉足够纯正,足够聪明,和足够有用的人,才能获得靠近社团核心的机会。
大多数人还是像往常一样过着自在的校园生活,他们只需要听从级长的安排,然后私下里服从那些势力庞大的家族成员的命令,给他们当马前卒,为无伤大雅的恶**件承担罪责——那些不愿意服从继承人的家伙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普通学生不知道那位五年级男级长的来历,只知道所有纯血统家族都在拥护着他,那些纯血威胁他们如果还想要在学校好好呆着就不可以对那位不敬。
这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里德尔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男巫。
大家都对这个要求接受良好,事实上,他们对里德尔本就充满敬仰,许多男巫女巫在为他痴迷,无论是哪个学院,里德尔的追随者都不计其数。
天赋卓绝,成绩优异,性格温和,更重要的是,五年级的里德尔更加英俊挺拔了,他的微笑连瞎子都没法抵挡。
莫埃对此深有感触。汤姆不允许他再在晚上出门了,去有求必应室练习魔咒的活动也被禁止,一旦他想要抗议,汤姆就会露出忧郁的神情劝诫他。
没有人能够对此视而不见,那双眼睛布上了乌云,然后穿透鸦羽一般的睫毛望过来。
反正他们这种小蛇是没办法拒绝的。
除此之外,作为级长和非常受到校长看重的学生,汤姆在那件事之后也变得突然繁忙起来,莫埃猜测他大约是受到了教授们的信任帮助调查这起事件。面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两个学生会主席都一无所知,反倒是他一个级长担负起了更多的责任,这导致他常常很晚才回到寝室,明明也正是他不许莫埃再夜游城堡。
每天七节课的课程与作业,晚上的课题讨论,宵禁时的夜巡工作,一件件琐事占据了汤姆的大量时间。
作为一个合格的约会对象,汤姆依然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和莫埃约会,趁着一起享用早餐或是晚餐的时候替莫埃修改论文,即便经常被人打断,然后琐事缠身抱歉地与莫埃约定下一次的再见。
莫埃不觉得这对于伴侣来说很难熬,或者说,两人相处时间减少更多的原因在于他自己回避社交的行为,他明明可以参与许多社交活动却从不这样做。没有一个纯血是像他这样的,大把可以利用的人脉放在眼前还无动于衷,简直不像个利益至上的斯莱特林。
无关紧要的学生就像巫师棋里多余的棋子,起不到什么作用却有着冗长的故事和剧情,还让人疲于应付。莫埃这样想着,朝汤姆挥了挥手,往嘴里塞一口尝不出味道的甜粥。
莫埃回忆起上一次和汤姆旁若无人地面对面聊天还是在去校医院嘲笑训练负伤的希伯来时。希伯来僵在床上比柯莱还像被石化的那个人,见到莫埃后如释重负地支撑着自己的断腿忙不迭地蹦出了校医院,好像校医室里呆着什么怪物一样。
汤姆就静静站在科莱的旁边,凝视着这位赫奇帕奇男孩,直到莫埃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才轻轻朝莫埃笑了笑,窗外的光线柔和了他的眉眼,看起来温暖又干净。
——他是个好心肠的人,莫埃这个闲人都忘了要去看一眼那位受害者的情况,据庞弗雷小姐说,汤姆倒是早就来过一回了,明明他的课程忙得很。
如此一来,莫埃的校园生活一下子变得极其匮乏。
上个学期他们选择每晚在七楼的有求必应室里独处,如果汤姆不在还有纳吉尼小姐可以一起玩耍。现在莫埃被限制了夜晚出门,汤姆不愿意他遭遇危险,于是两人只能时常用纸鹤交流。也可能是别的动物。莫埃亲自动手的折纸技术不怎么样,纸鹤要更加简单。
翅膀不太健全的小纸鹤和主人一样怏怏的,扑腾着从北塔楼的窗子飞出去,此时如果来一阵风就能把它刮得没影。
唯一能让人打起精神的是,正好,这周的占卜课主题是梦境预言。
这是一个非常难的课题。梦境虚无缥缈,所指的意向不稳定,不如水晶球那么直观,也不像茶叶那样可以对照着课本去解读。
据特里劳尼教授介绍,巫师其实很少做梦,或者说不会做无意义的梦,他们的身体素质与麻瓜有很大区别,不会因为进入睡眠时大脑仍然活跃而产生无意义的联想画面。
“梦境对于巫师来说是一种魔法,睡眠魔法,人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进一步运用[视野]纵观过去、现在和未来。”特里劳尼说。
而只要是魔法就需要消耗魔力,因此哪怕是特里劳尼教授也不敢说每天都做梦,她只能在课堂上教导学生如何尽量多次地去做有效率的梦。
虽然课程里大半的东西没听懂,莫埃相信不单是他,所有人都没听懂,但他还是顶着困意听得非常认真,不仅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甚至还做了笔记,这让室友们直呼惊奇。
他们还以为莫埃今年仍然选择这门课程仅仅是因为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到高分,总不可能去选如尼文或者算数占卜。
“弗林特……弗林特,”特里劳尼点了一个学生,“最近还有梦到被游走球袭击吗?”
“没有了,教授。”弗林特面带古怪,他不知道为什么特里劳尼教授知道他前段时间梦到了游走球砸脸。
“哈哈,弗林特,你真的在梦里被游走球砸了。”大伙儿哄笑起来。
听起来很神奇,原理其实很简单,梦境是一种预言所产生的征兆,如果占卜家对于梦境这门学科足够熟悉并且拥有十分灵敏的感知,就可以通过预知到的未来反推出征兆。
这就是莫埃所说的专业人士。卡珊德拉.特里劳尼就是一个大占卜家,她在魔法界很有名望,做过多次重大预言,正是因为这样,就算很多学生觉得占卜这门学科很无厘头,也依然对她抱有尊敬。
莫埃无意占用课堂时间来讲自己的私人问题,所以在教室里的学生们都走空后,莫埃给教授描述了自己比任何人都频繁的梦境,他从头开始叙述。
每年冬天里的每一次入睡,他都要梦到那个怪物,一个咬着尾巴栖息在巨大树木下的怪物,在梦里,那个生物不吃不喝,不生不死,像是被遗忘在世界之外的尘埃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总是梦见它,为什么总梦见的是它,为什么今年的梦境突变,见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绿眼睛男孩。
“孩子,你是具有独特天赋的,未知的大门不会向普通人打开,但你,你持有钥匙。”特里劳尼说。
“我听不懂,教授。”莫埃不像有天赋的样子,他直白地说。
特里劳尼没有对他的无知表示失望,在命运面前,所有人都是无知的:“梦境对占卜家是具有非凡含义,亲爱的,如果有一个占卜家常常做梦,这是因为他背负着使命。”
“什么样的使命?”莫埃听得云里雾里,他开始思考自己来问特里劳尼教授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听了教授的讲解之后更加使人迷糊了。
“它提醒你的过去,提醒你的未来,因为——占卜家并不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做那些高高在上的预言,你也是命运的参与者,”特里劳尼说,“如果世界将要遭受巨大灾厄,那么命运就会不厌其烦地为你降下梦境,让你得知真相,此时此刻,你就是被选中的人,将要背上了拯救世界的使命,贝格先生——灾厄已经在苗床里了,就在你的身边,梦境正在不断提醒你,等那个人成长起来……”
“世界末日?我做个梦意味着世界末日了吗?”莫埃觉得这些难以说服人,他质疑道,“您确定不是早上看了《唱唱反调》里的糊涂言论吗?这有些荒谬。”
“是的——是的——有人会问,命运是什么?它真的存在吗?谁看到了?”特里劳尼的声音忽然拔高,一字一顿地,然后又降低,好像在倾诉什么终于可以对他人说出口的秘密。她似乎被魇住了,嘴巴里吐出的词句充斥着突如其来的狂热,“我能窥见一二,但你——你看到了全部,我亲爱的,亲爱的,世界上的一切因果相连,它被一条衔尾蛇圈禁着,你看到这些,说明你是命运的主人,你是凌驾于命运之上的——主人!”
莫埃茫然地看着她厚厚眼睛都阻挡不了的热烈注视,已经因为上年纪而布满皱纹的脸庞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说完之后又像是从白日梦中惊醒。
“噢,我刚刚说了什么?”特里劳尼回想了一会儿刚刚的话题,说,“是的,预知梦,它在提醒你,你身边有灾难的根源,这就需要我们解读它……然后找到根源所在,将他扼杀。”
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但教授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适合继续发问了,莫埃有些懵懂地离开占卜课教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汤姆不太喜欢这门课了,或许特里劳尼教授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无法做出那些关系魔法世界的重大预言,但占卜家全是谜语人。莫埃一知半解,那感受就好像被弗洛伯毛虫爬满身体,浑身不舒畅。
谜语人滚出霍格沃茨!莫埃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想,不,算了,少了一门占卜课他就要凑不够选修课科目了。
北塔楼已经空空荡荡,这门课刚下,所有学生就迫不及待沿着螺旋楼梯走得一干二净,连热爱探究的拉文克劳就不愿意留下来问问题。
可能他们问过了,得到了和莫埃一样似是而非的结果,对学习知识没有任何帮助,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在占卜课留堂了。
占卜课教室狭窄的走道玄关处是阿尔法德呆在那里,人都走光了,他干脆坐在楼梯上等待莫埃,见好友出来起身问道:“莫埃,你终于结束了,特里劳尼教授解答了你的疑惑吗?”
“解答了……但我好像更加迷惑了,”莫埃抱着笔记本和他一起下楼,他最近时时刻刻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一刻也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我以为你和他们一起走了,回公共休息室或是去食堂等着。”
“你忘了?迪佩特教授让我们结伴走,最近不要单独在走廊里乱逛……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阿尔法德听到回休息室时身体僵了僵——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他们没有人愿意回寝室,然后若无其事地跟在莫埃身后,和画像汤普森小姐打了声招呼,这位胆子不大的画像小姐又一次应她自己的要求被挂在这里,意味着楼下或许确实出过什么大多数学生们不知道的事,“你们聊了些什么?我虽然没有过类似经历,但如果你梦到游走球砸脸我保证不会嘲笑你。”
“比那严重多了,阿尔法德,”莫埃把笔记本藏进自己的小口袋里,“那是一个噩梦,有人要打湿我的本子把它戳出窟窿!”
他接着说:“可我刚说了个开头,还没来得及问到这个,特里劳尼教授就开始说胡话,略过那些听不懂的东西,最后她告诉我,频繁做梦是命运的警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肯定是有人想让我期末不及格,不知是谁这么恶毒。”
“……我看你应该是想多了。”阿尔法德想不出有谁会希望一个严重偏科成绩本就不怎么样的学生不及格。
莫埃留堂的时间有些久了,正值中午,学生们多数都会去食堂用餐,喝一碗热粥能够很好地安抚消耗了一上午的胃,阿尔法德也是这么提议的,因此他们没碰见几个人。
直到两人来到了四楼,却见本该和北塔楼同样空荡的四楼走廊拥挤极了,闹哄哄地塞了许多小巫师,莫埃在五楼的移动楼梯上都听见了里面的吵嚷。
“怎么了?”阿尔法德疑惑地和莫埃对视了一眼。
可能是最近的怪事实在太多了,莫埃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看了一眼阿尔法德,两人对视过后飞快从楼梯往下向着四楼走廊赶去。
出于好奇心,本来要下去礼堂的小巫师们也朝着人群的方向走,他们不明所以,踩在楼梯上踢踏踢踏响,伸着脖子犹豫要不要去看一眼凑个热闹,还有人一脸焦急地往反方向上来去往校长办公室,阿尔法德被堵在了楼梯上。
莫埃知道什么似的有些急切,把课本往阿尔法德怀里一丢,手撑着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一跃坐在上面,双腿利落地翻越栏杆。
“莫埃!你在做什么——”阿尔法德抱着两本厚厚的《占卜学对照详解》朝着莫埃大喊。
挤在前面边走边讨论的学生也被莫埃吓了一跳,只见一个人影倚坐着扶手像滑梯一样凭借着陡峭的高度从上一节楼梯滑了下来,双腿向外侧悬在空中,原本手扶着栏杆的学生纷纷把手收回来。
动作十分娴熟地滑过一整节楼梯——这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闯过女生宿舍,抵达后莫埃再一次撑着栏杆翻越回来,稳稳站在了四楼。走廊不像楼梯那样狭窄,他顺利跻身进那些发出惊呼和吵闹的人群中。
耳边是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拨开一个个或高或矮的人头,入目的是一个女孩和幽灵。
一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和一个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幽灵。
翻前面章节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把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写错了,不在三楼,应该是七楼,三楼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办公室,先不改了,后续有空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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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