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水里翻腾了多久，强力的水流将他冲向了未知的深渊，他的方向感早已迷失。
他只觉得周围越来越暗，身上氧气也正在飞速减少，这个认知让哈利感动恐惧。
没有魔杖在身，他根本无法正面对抗水怪。
一次又一次地被水怪的触须缠上，一道道拙劣的切割咒，虽能使他短暂逃离水怪的绞杀，却也一次次更加地激怒水怪。
水流愈加汹涌，哈利不断的在水里扑腾翻滚，又湿又冷，无处着力，彷佛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我是要死了吗？
不甘心啊，我都还没弄清楚汤姆为什么要躲着我。
汤姆……
如果汤姆发现他的“珍宝”死在了比赛场上，他会伤心吗？
应该不会吧，他只会感到愤怒，愤怒于赛事的失利。
又或者连愤怒也不会有，因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追着他不放了，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伏地魔扁平的脸骤然闪过脑海。
紧接着，是倒在绿光下的爸爸妈妈，塞德里克突然失去光泽的脸，落入帷幔的小天狼星，从天文台坠落的邓布利多，斯内普隐忍却又勇敢的眼泪……
不——不能这样！不应该这样！
如此美好的世界，不该变成那样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哈利波特！
水怪的触手又一次缠上了哈利的脚踝。
但这一次，哈利没有挣扎，而是任由水怪将隐藏在触手中的倒钩扎进他的脚腕里。
在剧痛的刺激下，哈利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清醒，但他始终闭着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逆着水流前进。
是因为水怪，水怪正拖着他的脚向自己的身躯靠近。
周围的腥臭味越来越浓。
当水中的腥味到达一个顶点时，哈利霍然睁眼，当即对上了水怪的眼睛，二者离得非常之近，水怪甚至已经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四分五裂！”
哈利抬手对着水怪瞪大的双眼念出一个咒语，这次的咒语效果极强，暗红的黏液混合眼珠瞬间就从水怪的眼中爆射而出。
水怪吃痛，松开了哈利，但它显然更愤怒了，嘴里发出的尖叫比金蛋的声音还要更加刺耳，哈利被这声音刺激得头晕目眩。
“无声无息！”
“障碍重重！”
不能退缩，还得在来一次，哈利对自己说，同时游了出去，转过身对着翻腾的水怪喊出昏昏倒地。
但这次的咒语并没有用。
哈利没有真正地学过无杖魔法，所以无法做到百发百中。
争气点哈利，你可以的！你可是越挫越勇的格兰芬多！
尽管哈利已经下定决心，可水怪却没再给他机会，它用两根触手捂住眼睛，剩下触手纷纷向哈利所有的位置袭来。
避无可避，哈利被结结实实地抓了住，越加收紧的力道，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难道我真得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哈利即将因窒息而昏倒的时候，束缚他的力道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温热的身躯紧随贴上他的后背，腰间也被一只手给箍了住。
“你总能令我感到惊叹，甜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只手从哈利的背后伸出，那只手里握着一根骨白的魔杖，面前那头捂着眼睛翻滚的巨物骤然从中间裂了开来，沿着头部被笔直地劈成两半，暗红的血液铺天盖地地泼了下来。
却一丝一毫也没有落到哈利的身上。
——是汤姆。
汤姆救了他。
哈利愣愣地看着汤姆，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些画面。
博金-博克店里，自己第一次主动吻他时，对方眼中闪过的无措。
花园里，面对自己关心时，他下意识地躲避。
黑暗的过道里，那不合时宜地突然打断。
……
对方近来所有的异常举动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在逃避。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汤姆里德尔也会害怕，也会慌张，也会想要逃避，哈利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几乎压抑不住地想要大喊大叫。
“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汤姆柔声说着，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血色的湖水，连看也没有看哈利一眼。
“如果你真这么担心我，那你应该看着我说话。”哈利冷冷道。
汤姆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顺势低下头，对上了哈利那双死咒般的绿色眼睛，穿透力十足的目光几乎让他全身都要沸腾起来，他又想起了方才看到的画面。
其实汤姆早就来了。
他是第一个跳下黑湖想要救人的人，身体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行做出了抉择。
这完全未经思考的行为，令汤姆十分恼火，果然事情一旦涉及哈利波特，他就会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这一次，汤姆是真地起了杀心。
理智回笼后，汤姆立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而后改道向着幽暗的水底游去，那是与哈利所在位置完全不同的方向。
汤姆不打算去救人，但也不能让其他下水的人发现他的意图。
可哈利波特这个人，就仿佛梅林赐予他的劫难一般，挥之不去。
汤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游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却还是会遇到他？
他又是如此的吸引自己。
太漂亮了。
在水中挣扎战斗的哈利美丽得简直不可思议，浑身散出的魔法凌厉地叫嚣着，即便满身伤口也丝毫没有阻碍他的行动，他似乎相当擅长忍受痛楚，施咒的动作干净又利落。
汤姆非常讨厌自己的表情超出控制，但他无法停止震惊，他的小未婚夫居然能如此娴熟的使用无杖魔法，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没有魔杖在手的哈利还是被水怪给捕获了，无法呼吸的痛楚让他扭曲了脸庞。
然后又一次，自己身体又一次未经大脑而开始了行动，水怪紧缠在哈利的身上的触手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被片片割断，自己的胸膛也紧随其后贴上了哈利的背部，将他整个抱进怀里，翻腾的水怪被生生切成了两半。
“你撒谎。”哈利看着汤姆，冷静分析道，“如果你真想救我，那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方向。”
冰冷无波的声音如同利刃点穿事实，黑眸终于不再以平静掩饰，翻滚而起的凶狠如同暴风雨前咆哮的乌云。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
气氛一时极为紧张，谁也没有说话，四下死寂一片，水流几乎凝固成了实质的紧张。
哈利紧抿着唇，不大情愿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良久，汤姆放开哈利，冷哼一声，出口的语气十分轻蔑：“既然你都发现了……”
“怎样？杀了我吗？”没等哈利自我反省完毕，汤姆的话又再一次激怒了他。
可去他的冲动吧！
哈利算是看出来了，对付汤姆里德尔这种人只能主动进攻，谋定而后动什么的想都不要想，那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最好不要挑战的耐心，波特。”汤姆被怼的一时无言，不觉威胁道。
波特？
很好，哈利气炸了。
“我还就是要挑战你的耐心了，怎么样，大不了一死。”哈利仰着头，直接顶了回去，“你倒是动手啊，我现在手里没有魔杖，你稳赢。”
“你别以为我不敢？”汤姆沉声，从表情到语气都很冷酷。
“你当然敢。”哈利辛辣地评价，“你可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黑巫师的主人，铁石心肠，你有什么好不敢的。”
汤姆紧了紧握魔杖的手，他应该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格兰芬多一个恶咒的，好让他知进退懂分寸，但汤姆愤怒地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他不忍心！
“怎么还不动手？”哈利见状，得寸进尺，整个人都扑倒了汤姆怀里，洋洋得意，“下不了手是吗？亲爱的汤米，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威胁别人的时候，最起码要看着他的眼睛才有威慑力吗？”
汤姆怎么也料不到，发现自己对他见死不救之后的哈利竟会是这种反应，这完全不对。
他不该生气、愤怒，然后甩袖而去，从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吗？
至于那个终生标记，他总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世上没有他汤姆里德尔做不到的事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汤姆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但如果认真听，便能察觉到其中所带着的无奈。
“我要你承认。”哈利目光灼灼，理直气壮，“承认你喜欢我。”
“你是疯了吗波特？”汤姆先是笑了一下，而后，笑意顿消，犹如冰川裂缝，寒气滋生，“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我根本不打算救你，我想要你死，你却说我……爱你？”
“对，这就是你。”哈利能感受到汤姆的虚弱，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对付汤姆这种人，绝不能后退一步，“你就是喜欢我，你爱我，但你不敢承认，你在害怕。你也根本没想过要杀我，你只是无法说服自己你在乎我，所以你选择袖手旁观，但你心里清楚得很，我爸爸一定会救我的。”
“我会害怕？”汤姆又笑了，低声笑着，但他的声音完全变了，变得与哈利记忆中的伏地魔一样，嘶哑如蛇，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来自未来的对手，哈利波特。”
“什么？”哈利错愕，“你说什么？”
“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的终身绑定来自灵魂印记，你的身上有我的一片灵魂，所以你才会成为我的Omega，但我还没有分裂过灵魂，唯一的解释，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汤姆飞快地说着，他看着依旧在笑，但眼底全无笑意，“分裂灵魂需要借助谋杀，让我来猜一猜，你是看到我杀人了，还是……我要杀的那个人就是你？”
一番话语之后，哈利无可避免地呆了住。
虽然汤姆所说的结论并不完全正确，但也算**不离十，这也能推理出来？也太聪明了吧？
“未来的我想要杀你，不，我想他应该已经动了手，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个这里，而现在的我，毫无意外，也想要你的命。”汤姆吐着毒蛇的信子，专挑着哈利的软肋下手，言语之间，满满得全是恶意。
他想看哈利波特崩溃的样子，哭泣也好，愤怒也罢，什么都好，只要别在用那种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绝无可能爱他！
“既然想杀我，那你刚才又为什么要救我？承认爱我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哈利异常的平静，语调平坦毫无起伏，但也正因如此，让他看起来竟有股莫名的压迫感，“你的推论非常合理，但结论完全错误！”
汤姆闻言皱眉：“不可能，除了来自未来没有别的解释。”
“我确实来自未来，但跟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关系！”
“平行时空？”汤姆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哈利尖锐地应道，老实说，他有被汤姆的态度气到，非常恼火，“也许哪天我突然就不见了，正好顺你的意！”
“突然就不见？”汤姆盯着哈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轻柔。
“对，那样你就满意了，甚至都不用你动手，我就消失不见了。”哈利怒火上头，语气很冲。
话音才落，汤姆猛地逼近哈利，抬手掐住他的脖子，黑色的眼中闪着疯狂的怒火。
“你敢！你要敢消失，我就先杀了你！”
没料到汤姆会突然发难，哈利挣扎着去掰他的手，但他真得太累，刚才就是在强撑。对付水怪已经用光他所有的力气，又差点窒息，他现在浑身发软，根本掰不开汤姆的手，氧气又一次不可阻挡地从身体里流失，疲劳加上缺氧，哈利很快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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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