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偏离

里德尔恰好在平安夜出发,阿芙拉因此特地在学校留到这一天,这样圣诞节回到家,就正好可以和回到伦敦的约翰一起庆祝她的生日。

里德尔先前已经将一部分行李带回公寓,现在留在学校里收拾剩余的部分,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阿芙拉吃过晚饭后去级长宿舍找他时,看到他已经整装待发。

统一离校的火车早在前几天就出发过了,他们只能自行设法离开。出于对限令的遵守,两人一离开可使用魔法的区域就改为麻瓜的交通方式,这让他们在公共交通上花费了一些时间。

来到火车站时,距离里德尔那趟火车到站还有一段时间。

阿芙拉靠着他站在人流中,以避免被不慎冲散。

她真是从未设想过,他们还能有这一天。

里德尔似乎很不放心,今天话也出奇的多:“威尔逊、拉维尔、埃弗里、马尔福家那些纷争,你就不要被牵涉进去了,嗯?如果辛西娅再找你麻烦,你就去找阿布。至于他自己家里那些事,塞普会处理好。”

阿芙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会注意的。难道你又得到了什么消息?你不是就去几天吗,这几天局势会有新的变化吗?”

由于时空的变动,他们不得不承认,很多历史都被改变了,和以往她记忆中的魔法史并不能完全符合,所以有些事情阿芙拉也不好说。

“谁能说得好呢。”里德尔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装有淡紫色药剂的小瓶子,“拿好,别弄丢了。”

阿芙拉接过来打量:“这是什么?”

他反问她:“还记得这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课上学了什么吗?”

“博格特的对抗,还有针对吸血鬼的防御?还有……”

“记住主要内容就够了。”他瞥了一眼站内的挂钟,有些仓促地打断她,“最近有几只新生吸血鬼不老实,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不能完全帮到你。这里面是可以有效对付他们的药剂,掺了在晴日下暴晒七天过后的马鞭草。”

阿芙拉有些惊得说不出话:“你……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要在伦敦找到一段连续七天太阳大好的机会有多困难?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尝试的,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在天气还不这么冷的时候。”他为她紧了紧领口,“还有,这个冬天确实会很冷,在家老实一点不要乱跑。如果生病……记得及时去找邓布利多,他可不会放着自己的好学生不管。要是找不到他,就去找霍拉斯。我记得霍拉斯的住址我告诉过你?”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他今天话太多了,这让阿芙拉感到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里德尔,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过分唠叨了。”

他抿着唇,只是深深看她,仿佛难以移开视线,即便火车已经停在他身后。

“上车吧,火车在这里只会停三分钟。”阿芙拉提醒道。

“嗯。”里德尔只是应声,却迟迟不动。

他此时的沉默与刚才的话痨形成鲜明的对比。

“里德尔?”阿芙拉不知道他在走什么神,刚想伸出手推推他,便被他带到身前,拦腰环住。

“……里德尔?”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气息在她颈侧落下薄温,竟有些令人眷恋:“再喊一次。”

“啊?里……”她不明所以地怔了一下,字音很快被他淹没在人群中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打断。

“名字,再喊一次。”

名字?

阿芙拉已记不清上一次这样喊他是什么时候,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字音还是在这一刻滑出唇边:“汤姆。”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令阿芙拉几乎喘不过气,直到火车发动前的最后一刻。

“里德尔,圣诞快乐,还有……一路平安。”不知怎的,在他上车前,阿芙拉很想将这句话告诉他。

尽管话说出口的一刹那,连她自己都发觉这句祝福有些离奇了。

里德尔和她之间,或许有什么已经在他们两人都尚未察觉时偏离得太远。

但里德尔只是将沉沉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连一句“等我回来”都没有留下。那道高挑而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匿在拥挤的人流中。

-

离开车站后,阿芙拉坐上约翰来接她的车,直接带着行李回到家中。

她疲惫极了,先是久违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然后就起身为生日派对作准备。阿芙拉约了哈兰德、杰西卡和乔恩一起过来庆祝生日,约翰很高兴能和她一起做准备,父女两人一直忙到傍晚。

四人久违地像这样聚在一起,阿芙拉却有些心不在焉,连吹蜡烛许愿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过饭,他们聚在一起谈天,杰西卡喊了她好几次,阿芙拉才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呀小公主?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杰西卡调侃地推了她一下。

她只好抱歉地笑笑:“昨天刚回家,今天又忙了一天,有点累而已,没事。”

说实在的,连阿芙拉自己都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明明里德尔也没有给她庆祝过生日,可此刻她脑子里却在不住地回想车站里的那个拥抱,回想他送的生日礼物,甚至有些抱怨地想——多佛明明离伦敦不远,何况他还是个巫师,送什么文件要送一整天还回不来呢?

也许他已经回到伦敦了,但是由于想避开阿芙拉,所以并没有将行程告诉她?

阿芙拉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直到朋友们离开,而她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之后几天,她趁着有空闲就去采购了做蛋糕的食材。这段时间沉浸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魔法的世界仿佛已经不知不觉离她很远。

回到家里,阿芙拉却在蛋糕的设计上犯了难。她对自己的水平认知很清晰,作为一个烘焙新手,她能将蛋糕坯成功烤出来,再把奶油较为均匀地糊上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看着冰箱里的枫糖浆,决定就地取材,用它做一个简单的枫叶形状,然后再写一行“生日快乐”了事——人的进步是需要过程的,里德尔得接受这个现实。

紧接着阿芙拉又想到,到时候蛋糕该怎么带给他呢?里德尔离开前将大部分行李都带到了公寓,他回来后应该会直接住到那里吧。

阿芙拉用种种借口说服着自己,打算将材料先放在他的公寓里,这样在他回来时就可以现做现吃。

没再耽误,她直接带着食材去到公寓,用了个“阿拉霍洞开”后顺利将门打开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正好方便她放置材料,她顺便取出多余的枫糖小小练习了一下,以免到时候场面太尴尬。

在几次等待枫糖凝固的时候,阿芙拉就坐在桌边,打量这个不大的公寓。

这里和约翰家的布局很像,只是面积要更小一些,因此楼上就没有卧室了,只有一间阁楼。总之伦敦像这样的老公寓面积有限,布局也就大差不差。

厨房是开放式的,同餐厅连在一起。一楼有卧室和书房,书房里的书不多,应该是里德尔还没全部将书搬过来;卧室则更宽敞些,除了一张双人床外还放着一架衣柜和一张书桌,书桌看上去很新,像里德尔住过来后自己采购的。书桌旁边就是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一片白桦林,这使得附近的空气也不错,住在这里还算令人愉悦。

除了原有的基调外,整个房子仍然维持了里德尔那种于简约中透露出奢华的风格,阿芙拉想,纵然里德尔暂时没恢复到他巅峰时的身家,但他那万年不变的审美又可见端倪了。

卧室中,纯墨绿色的床品铺得整整齐齐,一切物品都仿佛长时间内无人问津,昭示着里德尔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回来过。

可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离开伦敦快一周了,他到底在做什么?阿芙拉甚至怀疑,里德尔真的去了多佛吗?她是亲眼看着他上了火车的,可那之后他再去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甚至惊疑他会不会是去了德国,但又转念一想,里德尔现在羽翼未全,他是孤身一人离开的,总不可能就这样去挑衅盖勒特和他豢养多年的大军。

那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今晚会回来吗?

阿芙拉一边等,一边好几次都困倦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她一次次清醒,又一次次陷入短暂的小睡,挂钟上的指针也一格接一格地移动着,直到阿芙拉再一次清醒过来,看到时间已经指向九点,而天色黑下来已经很久了。

再不回去,约翰就该担心了。

阿芙拉站起来揉揉眼,将几个形状看得过去的枫糖放进冰箱保存,打算等里德尔回来再说。反正他要是回来,应该会给她去信。

她锁好门站在街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雪又开始飘然纷洒,已然堆起厚厚一层。

阿芙拉竖起大衣领口,将围巾严严实实裹好,抬步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时,已经近十点钟。

约翰见她平安无事地进门,松一口气之余告诉她:“有人来找过你。”

阿芙拉心跳当即漏跳一拍,语气中饱含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吗?”

“对,个子很高。”

她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一头黑发?”

但约翰却摇摇头道:“和你一样,金发。”

认识她的高个子金发男生,除了马尔福还能有谁?可是连阿芙拉都觉得荒唐——这种糟糕的天气,马尔福怎么会轻易离开他那舒适温暖的大庄园,屈尊到这里来找她?想想都不可能。

阿芙拉有些狐疑,但眼下人已经走了,她也无从追问,只好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也许是刚才在里德尔家小睡的次数有点多,现在躺下了,阿芙拉反倒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盯着天花板想,会不会是里德尔回学校了,托马尔福过来告诉她?想想又觉得不合理,马尔福有一万种方式可以不屈尊走出庄园将消息递给她,再说里德尔如果在学校,为什么不自己让猫头鹰给她送信?

人总是想得越多就越容易失眠。

阿芙拉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被窗外传来的白光晃了眼。

这毫无章法引人注意的打光方式,她仿佛似曾相识。

阿芙拉当即爬起来,推开窗户往外一瞧——楼下的人不是马尔福又是谁?

她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或是这其中酝酿着阴谋:“你是谁,为什么要喝马尔福的复方汤剂?”

楼下那人一脸凝重:“别蠢了阿芙拉,除了我还有哪个冤大头愿意在大雪天的半夜来找你?”

“真是你?”阿芙拉更不敢相信了,她连忙穿上外套去楼下给他开门,“你怎么来了?先进来再说吧。”

外面这会冷得呵气成冰。

但马尔福的举动出奇反常,他就那样站在雪地里,仿佛做了亏心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似的。

阿芙拉预感到什么,呼吸不自觉攫紧:“阿布?”

路灯的冷光落在他身上,将那一头因跑动而些微凌乱的长发映得发白,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脸孔此刻也显得更加没有血色。

就像惧怕阿芙拉的反应一般,马尔福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灰色瞳仁不自觉地颤动,很快又避开她的视线。

可她向来不是那样愚笨的人。

这一刻,阿芙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慢慢冷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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