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Rebirth

里德尔很不喜欢别人叫他里德尔。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叫他“汤姆”比“里德尔”更容易接受一些,他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已经无所谓“汤姆”这个名字是否太过于普通,毕竟他干嘛在意别人叫他什么呢?

“九月一日和十二月二十三日我说过你们需要叫我‘里德尔先生’或者‘里德尔教授’。我从不会把一件事情强调两遍以上。”他面色平淡地坐在桌前,“我不喜欢任何人直呼我的名字,不论是我的前辈、同辈或者晚辈,都一样。”

维克·博德是令所有教授感到头疼的学生,不做作业、不守校规,被批评、留校都是他的家常便饭,而此时他正站在桌子前面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里德尔一眼。

博德感到不服气,他晚上了一年学,今年十八岁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他认为面前这个作为他的老师的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并不比他成熟多少——事实上连他的父母都不敢用这种态度管教他。他没这么失过面子,尤其是在所有学生面前,他的脸烧得很,心下十分恼火。

“我建议你把‘先生’和‘教授’这两个词分别在笔记本上写五百遍。我想我没有太为难你,你说呢?”里德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好让自己显得友善一点。

第二天晚上,里德尔比平常晚了两个小时回家。

当艾斯莉问起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时,他态度平和地把这件事给她陈述了一遍。

“他认为可以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里德尔晃了晃手里的五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纸,“所以我亲自在那里等着他写完了两千遍。过程有点无聊,我在那顺便备好了下个星期的课。”

“里德尔!”她瞪大眼睛,吃惊地从他手里拿过那些纸,第五页的字已经明显看出抖得不成样子了,“你罚得太狠了。更何况这也不是件多大的事,不是吗?”

里德尔不爽地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

他早该习惯这一点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总是不站在他这边的。

“我下班的时候又去看了彭妮。”艾斯莉放下那些纸,坐到了里德尔旁边,她没有看他,把脑袋轻轻靠在里德尔的肩膀上,掩饰她脸颊泛起的一丝红晕,“哦——你知道的,她很喜欢听我讲故事。”

“那可不是什么好故事。”里德尔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来。

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好故事,他不喜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讲的,更何况跟一个孩子。

在她提到“故事”一词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又开始闪过十二月那个飘雪的晚上,他甚至在一瞬间觉得自己闻到了些许血腥味,于是他微微拧起了眉毛,揽住身边人肩膀的手臂更用力了一分。他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但是他发现他那失败的一生根本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在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才算真正的涅槃重生,他的人生才刚开始拥有色彩。他想远离那些让他感到不适的过去。

“为什么不喜欢呢?”艾斯莉叹了口气,“没有过去就没有如今的我们,不是吗?我很感激我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里德尔选择了沉默不语。

“彭妮一直希望我能给这个故事添加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我告诉她故事中两个完整的、全新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相遇了,他们结了婚,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她迟疑着说,脸在这一刻显得更红了,耳朵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很不好意思说这些,她更愿意用“平淡而美好”来形容他们如今的生活,“幸福”这个词似乎太粘腻,她觉得不适合他们。

她想起他们在桥上的相遇。被她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像汹涌的浪潮,在那一瞬间全都回归了她的脑海,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不过了。她呜咽着紧紧拥抱住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把眼泪全蹭在了他身上,他胸前的衬衫浸湿了大片。

他们在夜间微凉的风里拥抱了快有十分钟。她压根没意识到有那么久,她甚至还想让这一刻再漫长一些,一辈子更好。

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那熟悉的她所依赖着的气息里,她抬起头,视线一片朦胧,她微张着嘴巴调整不均匀的呼吸,鼻尖和嘴唇轻轻蹭过他的耳根和下颚,求助似的向他索吻,于是他低下头,给予了她回应。

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在唇齿厮磨间侵占了每一根神经。

想到这里,她把脑袋往里德尔的怀里转了转。她感到些许不妙——脸上的温度好像降不下来了。

艾斯莉又想起彭妮听完那个结局后的反应。

“多么完美的结局啊。”彭妮很开心,毫无疑问,但很快她又叹起了气来,“可是这样显得不太真实了,不是吗?”她瘪了瘪嘴,“不过生活总归需要些美好的幻想的,要不然也太残酷了。就像我每天吃饭的时候总会把那张小桌子想象成城堡里的长桌,把我的白毛巾当作餐布,我穿着高贵典雅的长裙子——那通常会很繁琐,我喜欢蓝色,所以我一贯会把它想象成蓝色,或许还可以带点白色的蕾丝边,每一个裙褶我都能想象得到,然后我会挺直我的腰优雅地叉起一个——哦不,一块烤土豆——”

艾斯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里德尔问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我觉得我该带你去见一见彭妮那个孩子。”她试探着说,“你不觉得多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家里会更热闹些吗?”

“不觉得。”他很无情地接上了话,“我不喜欢小孩子。”

“可是她快十六岁了,不算小孩子了。”

“再过两年她就会去工作,也不需要我们。”

“可是还得两年不是吗?”艾斯莉不甘心地继续尝试,“更何况去工作只能代表她有能力养活自己,并不能代表她不需要一个家。你该去见见她,你会喜欢她的,我很肯定这一点。”

“我确信不会。”他淡淡地说。

“里德尔!”艾斯莉有点懊恼地看着他。

“随你。”她不高兴地哼哼一声,从他怀里摆脱出来,站起身去厨房洗了些水果,端到自己房间里自己吃。

她剥了一个葡萄丢进嘴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坐在那儿生闷气。

他的手从身后绕过她的脖子,安抚似的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借力将她往后带了带,后脑勺靠在他的身上。她仰起脸,望着他的下巴和喉结,他压根没有低头。

“什么时候?”他问。

“什么什么时候?”

“你说你想带我去见她。”

他们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了趟孤儿院。

“菲尔德小姐!”在见到艾斯莉的时候彭妮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提起裙摆,像个公主一样低下头,微微曲了曲膝盖。不过她的优雅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她就扑了过来,然后她便看到了艾斯莉身后的里德尔。

“这位英俊的先生是?”

“汤姆·里德尔。”艾斯莉觉得好笑,向彭妮介绍道。

“里德尔先生。”彭妮又行了一次那个看起来很是别扭的礼,而后小声地问她,“我猜测他是你的同事,对不对?”

“哦不——事实上——事实上我们——”艾斯莉又开始感觉到了冲上头顶的一阵燥热,“我们已经结婚了。”

“天哪!”彭妮惊叫起来,她兴奋极了,“你们结婚啦?你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菲尔德小姐——哦不,应该叫作里德尔小姐。婚纱裙是蓝色的吗?那上面是不是镶满了钻石?”

艾斯莉回头快速瞥了一眼里德尔,后者盘着胳膊倚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窘迫的模样。

“是白色的,彭妮。”她耐心描述,“很漂亮,但并没有镶满钻石,也没有蕾丝边。”

“婚礼是在教堂吗?有神父问誓吗?”

里德尔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他看得出艾斯莉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他想到未来的每一天家里都会多出一个聒噪的人来,他就浑身难受。他感觉他们会因此受到限制,而如果把他和彭妮放在一起选择,他觉得艾斯莉显然更愿意和彭妮说话。

“你想换一所学校吗?”艾斯莉柔和地问,“可能离这儿远些,不过离我们的家很近,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

“我没有在做梦吧?”彭妮几乎要跳起来,她的身子都在发抖,“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天哪!我太爱你了,谢谢你,里德尔小姐,还有里德尔先生!”她给了艾斯莉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高兴地跑向里德尔,也打算做相同的事。

里德尔刚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离远些。”

彭妮脸上的笑容和艾斯莉一同消失了,脸色发白。

“里德尔!”艾斯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要那么说?”

里德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觉得没法解释,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毕竟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又能怎么办呢?他装都不想装,他甚至还希望艾斯莉能意识到这一点呢。

但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彭妮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小心翼翼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缩回了艾斯莉旁边。

艾斯莉把手搭在彭妮的肩膀上,带着她往外走:“没事,彭妮。别管他,他有时候是会犯病。什么?他怎么会不喜欢你?……”

里德尔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感觉全世界都不能理解他。

彭妮转到了里德尔工作的学校里去。

适应了几个星期后里德尔不再表现出明显的排斥,他也能够耐心下来回答彭妮的一些问题,或者指导指导她的功课,艾斯莉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发展。

四月的一天,她整顿好店里的一切,下班回家的她在家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里德尔带着彭妮回来。

她有些担心,决定去学校里看看。

她打听到了里德尔的办公室,她刚走到门口,一个高个子金发男孩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差点撞上她。她看见那个男孩的颧骨上有一块淤青,嘴唇还破了皮,出了点儿血,她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拿出些纸巾来。

“你还好吧?”

“谢谢。”他接过纸巾看了她一眼,走远了。

她敲了敲门,两个孩子站在一边,里德尔正坐在那儿转动着手里的笔,在看到艾斯莉后他打了个激灵,笔掉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这落到她眼里简直就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那个男孩,是怎么回事?”她决定先问清楚。

“打架。”里德尔简短地回答。他的脸色很阴沉,她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了,她感到不安,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她犹豫了一下,“彭妮呢?”

“我刚让她先回去了。”他淡淡地说,“出了点事。”

“怎么了?”艾斯莉皱了皱眉毛。

“她和帕特尔产生了些矛盾,帕特尔和埃文斯在放学的时候把她堵在了教室里。”里德尔说,“博德路过他们教室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于是他跟埃文斯打了起来。我刚刚让他去医务室。”

“什么意思?”艾斯莉的声音有些颤抖,“彭妮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艾斯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沉重得使她呼吸困难:“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里德尔和她对视了良久。他当然打算把彭妮受的伤成倍地还回去,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不过他不会承认他这么做是因为对彭妮那孩子有多么关心,他只是觉得受到了冒犯,他无法忍受这一点。

“你别管了。”他这么说。他站起身打算打发她出去,他好解决这件事。然而紧接着,他的手被拉住了。

“回家吧。”艾斯莉的声音很平静。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回家吧。彭妮现在不能一个人待着,她需要我们。”她说,“让他们也走吧。”

他当然了解她,他知道她一向对别人都很宽容,但是他又莫名觉得此时的她很陌生,他说不上来原因。

有一团闷气罩在他的心上,他感觉憋得慌。他别过脑袋,脸色冷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坚持——他不是个随和的人,曾经他也想和她比执拗,可结果呢?

里德尔放帕特尔和埃文斯离开了。他甚至连一点儿教训都没能给他们留。

他跟艾斯莉回了家,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讲。

“彭妮?”艾斯莉一回家就担心地去找了彭妮,彭妮正坐在床上小声哭泣。

他站在门口,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

艾斯莉蹲了下来,心疼地擦干彭妮的眼泪。

“你受伤了吗?”

彭妮摇摇头。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艾斯莉轻声问。

“他们都不喜欢我。”彭妮哭着说,“帕特尔和别人说我很虚伪,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让她讨厌——她说我的裙子和头发很丑,我和她争辩,我说她也没有多好看……”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发抖,“所以放学的时候她叫了她的男朋友,她说我得为我对她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她翻了我的包,把我写故事的本子拿出来大声念,然后给它们全都撕掉了,我很害怕,缩在凳子上哭——我实在忍不住,我没有想哭的,但是一想到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写的它们,我真的觉得好难过。她就来拽我的头发——天哪,里德尔小姐。我觉得我的头皮一定是流血了,可是我摸不到,你能看见吗?”

“没有流血,亲爱的,你好好的。”艾斯莉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

“然后有别人看见了,他就和他们吵了起来,他给了埃文斯一拳,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帕特尔尖叫着拿凳子想帮忙——”她揉了揉眼睛,“再然后,里德尔先生就来了。我明天能不去上学了吗,里德尔小姐?”

“哦,不能,亲爱的,明天你还是要照常去上学。”艾斯莉轻声说着,温和地帮她整理头发,在她发红的头皮涂上冰凉的药膏,“如果你想换个班级,这都可以,但一定是在明天以后。”她在彭妮直愣愣的眼神中继续开口道,“因为你知道吗,彭妮?今天欺负你的人并没有得到教训。博德帮了你,他打了埃文斯,但他不会每一次都撞见这样的事。里德尔可以替你给予他们教训,但他不会每一次都能够及时地得知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我更是如此,我不在那里工作,你只有回到家才能见到我。”她直视着彭妮的眼睛,语气平静,“他们会因为得到别人的教训而觉得恐惧吗?我不好说。我只知道他们会因此更加认为你软弱,他们总会找到机会把他们得到的教训报复在你的身上。用别人的保护来威胁他们,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彭妮。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当她对着你叫嚷第一句的时候你就需要握紧你的拳头打在她的脸上,你不必担心你的力量弱小,更不必担心她会因此受伤,如果她感到恼火,在她对着你挥动手臂的时候你就需要借助其他东西更狠地打回去。你要让她知道你很勇敢,你不好欺负,你也不需要靠别人的保护,你自己就能够反抗他们。”

彭妮眨了眨眼睛,她的眼泪已经干在了脸上。

“好的,”她的声音还在微微颤抖着,手心溢出了汗珠,她感到紧张,但是她坚定地回应道,“我能解决这件事。”

“乖,睡觉吧,彭妮。”艾斯莉笑了笑,她帮彭妮盖上了被子,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

艾斯莉灭了灯,轻手轻脚地推着里德尔一起走出去,关上了门。

里德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推搡着回了屋,任由着艾斯莉把他推倒在床上。

“睡觉,里德尔。”艾斯莉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翻到了另一边去。

他睁着眼睛。他觉得他又回忆起了什么埋藏了许久的东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闷声跳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压抑了一天的那种被冒犯到的恼怒消失了。

他觉得明天他下课得早些去悄悄看一看,希望彭妮别出什么事。

彭妮把帕特尔打了,顺便还撂起凳子砸了吼叫着想帮帕特尔一把的埃文斯。

这件事传了半个学校,震撼了所有学生。他们当然知道帕特尔和埃文斯是什么德行,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们两个人在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那儿吃了亏。

彭妮的脸上青了一块,全身都在隐隐约约地作痛,不过她感到无比畅快,她拎起包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教室,走廊上有几个还没回家的围在那看戏,她藐视地扫了他们一眼。她的心里乐开了花,甚至敢于主动牵起里德尔的手,走在回家路上时她刻意摆出的那副骄傲样子可算松懈下来,她一路蹦跳着,嘴巴一刻都没停过,里德尔却难得没有觉得她聒噪。

艾斯莉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里德尔露出笑容的频率增加了,他看起来甚至好像开始有些乐意听彭妮讲她那些无厘头的故事了。彭妮渐渐的也不再像最初时候那样畏惧里德尔,她大起胆子问他一些她早就想知道的问题,比如——

“里德尔小姐为什么总叫你里德尔呢?你们都已经结婚了,难道不应该更亲近些吗?”

“她叫习惯了。”他简洁明了地说道。

“可是这样就不特殊了呀!”

他笑了笑。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正没有人直呼他的名字,那么“里德尔”怎么就不算特殊了呢?

“明年毕业后我就可以去工作了!但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靠我自己赚来的钱买来一套房子。”彭妮的脸激动得红扑扑的,“但是我一定会住在附近的。这样我有时候还能赖在家里,跟你们一起,是不是?我还打算买很多很多小说,我想看的可太多了。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的故事书会出版呢,你们需要答应我你们一定会是我的第一个和第二个读者。”

十八岁的彭妮刚毕业不久就开始为她花了一年多写完的第一本故事书寻找出版社了,但是年轻气盛的她并没料想会屡屡碰壁。

“他们不满意,觉得我写的故事太过于阴暗了,但是他们压根没认真去读。他们只能看到那些阴暗的东西,因为他们每天对自己的生活都充满了怨念——瞧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彭妮对艾斯莉诉着苦,“不,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就是觉得悲哀,里德尔小姐。”这么说着,她开始掉眼泪,“我想我得重新写我的故事了。”

“彭妮这几天心情很低落。”艾斯莉对里德尔说,“我猜她现在还在房间里哭,她的门还关着。”她觉得她该借此再增进一下里德尔和彭妮的关系,“你去给她送些水果吧。”

“不去。”他淡淡地说,“有什么可哭的?幼稚,并且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不行就再换一家,这么简单的事情——”

“里德尔——”

在她刚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里德尔猛地把脑袋转了过去,条件反射似的抬了抬手,那表情要多冷静有多冷静,满脸写着“我就知道”,随即从唇齿间快速地挤出来几个字。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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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阿卢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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