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翻阅资料整理笔记的时候,里德尔把一本敞开的书放在我面前,随后他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找到安德里克·菲尔德的名字了。”
我拿过那本书。
那上面确实有我父亲的入学记录,但他后来似乎转校了,在霍格沃茨也没有获得过什么特殊荣誉。
这让我感到有些失望。
“你呢?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他皱了皱眉头。
“好吧。”
里德尔低下头,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认真而专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了一下,他闻声抬起了眼睛。“怎么了?”
“你一年级的笔记还留着吗?”
“还在。”
“那……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我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可以。回去给你。”
看来只要不太麻烦的事,他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他的笔记记得很全,能看出来他每一门课都听得很认真,所有的知识点他一条都没落下,还有很多我在课堂上根本没有听老师讲解过的一些东西——大概是他自己去图书馆查资料查到的。
然而魔药课就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情——我拿错笔记了。
旁边布莱克的目光在“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翻开本子找到了治疗疖子的药水,按照笔记上的步骤开始制作起来。
没多久,我突然感觉旁边不大对劲,我扭过头,从布莱克面前的坩埚里传出一股可怕的气味——他多半是忘记在加豪猪刺的时候先将坩埚端离火焰了。
我没来得及想太多,急忙帮他把坩埚端到一边,手被烫得生疼。
布莱克被我惊了一下,他凝视着我通红的手指,半天才开口:“谢谢……你没事吧?”
“没事。”这种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虽然很疼,但我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完成了制作的最后一步。
一股粉色的烟从我的坩埚中升起,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长长地舒了口气。
斯拉格霍恩教授来回走动着,检查我们的完成情况,当他看到我的药剂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非常好,菲尔德小姐,做得很完美。”他拿起了我桌子上的笔记,“写得很细致,没有任何问题——”
他翻了几下,在合上本子的时候看到了封面上里德尔的名字。他的表情显得很惊讶。“汤姆。”
“是他借给我的,我不小心拿错了。”我急忙解释。
“很好,很好——汤姆——他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孩子,你应该多和他学习,这很好。你们一个学院的,平常也该多长长精神头。”他嘟嘟囔囔念叨了好久,才去查看下一个人的完成情况。
中午刚从礼堂走出去,混乱中,手里被谁塞了一个小瓶子,我诧异地扭过头,布莱克乌黑的眸子瞥了我一眼,穿过人群消失不见了。
我张开手一看,是治疗烫伤的药膏。
他这个人似乎还是挺不错的,尽管看上去生人勿近。我想。
我正在天文塔吹着风,突然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
我环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赶紧变成鸟飞到高处躲了起来。
“吓我一跳。怎么飞了?”那个声音喃喃自语道。我探出了半个脑袋。
血人巴罗脱离了隐形状态,这是我从开学宴会以后第一次见到他,空洞的眼睛消瘦的脸,长袍上还有银色的斑斑血迹。
他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某个地方,又开始自顾自地哼哼唧唧起来,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可能根本没有说话。
我有点害怕他,所以小心地从暗处飞出来,默默离开了天文塔顶。
我飞到空荡的走廊里,变回人形,好巧不巧米勒娃正从另一边拐过来。我认为她一定是看到了,因为她瞪着眼睛停在那里,仿佛在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这大概不算是使用魔法吧……
我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越过她。
“等等!”天不遂人愿,米勒娃叫住了我,“你也是个阿尼马格斯?”
“怎么……你也?”我有些意外于她惊诧的语气。
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变形成了一只虎斑猫,然后很快又变了回来。我惊喜地看着她,就像找到了同类,但是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习的?你才一年级——”
“什么练习?”
“变形练习啊!”
我一头雾水。
“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件事吗?”
“我想他不知道吧,我没有告诉他。”
“不行,你得去注册。”她斩钉截铁地说,“你需要去魔法部注册,否则你就是非法的阿尼马格斯——走吧,我带你去找邓布利多教授。”
我不明所以地被她拉着去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
“教授,她也是阿尼马格斯。”米勒娃对邓布利多说。
“哦?”他挑起了眉毛盯着我,我还是没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好的,米勒娃。你先回去吧,让我和艾斯莉谈一谈。”
米勒娃关上门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邓布利多教授在这里,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坐吧,艾斯莉。”他和蔼地笑着,把桌上面的一个小盘子挪到面前,他温和的语气使得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我坐到了凳子上。
“要来一块柠檬雪宝吗?”他指了指小盘子里面的糖果,“这是麻瓜们的一种甜点,我很喜欢。”
“谢谢您,教授。麻瓜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巫师血统也不会魔法的人。”
糖果的夹心在我口中滋滋作响。我觉得很有趣。
我盯着盘子里的糖果,犹豫了一会儿。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很不错是吗?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吃两块,当然,三块也没关系。”他精确地说道。这种说法显然有点古怪,但放在他身上,似乎也不显得古怪了。或许,我能够将其理解为一种风趣。
“谢谢教授。”
“不用客气。”他往桌子上撑了撑,“那我们来说说刚刚的事吧,艾斯莉。你在变形课的表现确实非常好,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阿尼马格斯的呢?”
“阿尼马格斯需要练习吗?”
“当然了。练习的过程很困难也比较危险,正常来说,需要有人指导。”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我不知道,教授。”
他深思了一会儿:“你感觉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吧……”
“没有吗?”
我摇了摇头:“刚刚她说的注册?”
“再等等吧,艾斯莉,不急。”他站起身,打开了门。
“对了——”我开口道。他认真地等待我的下文。“我好像——会一种不一样的语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几乎无条件地信任邓布利多,也许是因为他治愈了我身上的伤,也许是因为他帮助我撕开了我记忆上的那道封印——也许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告诉我,我是个巫师,而不是一个令人厌恶的怪胎的人。
“哦?”他的眼神往别处移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什么样的语言?”
我展现给了他,他的眸光闪烁着,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或者说那语气更像是在感叹:“灵魂。”
“什么?”我没太听清,不是很能确定。
“这很罕见,艾斯莉。你能够影响到别人的情绪和感觉。”
“这有什么用处吗?”
“当然有用处……存在就必然有意义。”他没说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我留意到了邓布利多脱口而出的那句“灵魂”。
不知道我的能力与灵魂有什么关系。看上去不是所有阿尼马格斯都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要不然他也不会显得那么意外。
跟灵魂有关的书只有**区才能找得到,而且必须有教授的批准字条。
跟教授说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适当的理由,只能找机会悄悄溜进去。可是宵禁之后在外面活动,要是被教授抓到,那一定会被扣分罚禁闭的。
我想到了幻身咒。如果我给自己施一个幻身咒,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够隐身,然后就能偷偷去图书馆……
这么想着,我便开始尝试,然而意料之中的,以我的能力还是没办法给自己施幻身咒,试了无数遍后仍旧以失败告终。
说不定我可以借助其他东西来隐藏自己。
这么想着,我把外袍脱下来,对着它念出了咒语,袍子立刻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包括我拖着它的手臂,但我的手还是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可惜,咒语大概不会持续太久,我还是要尽量地动作快些。
晚上趁伯斯德睡着,我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袍,溜去了图书馆,走向**区。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昏暗光线,我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影。我刚想把袍子重新披上,一晃眼就看到了他的侧脸——是里德尔。我稍稍走近了一些。
他木讷地站在那里——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他自己,面色惨白,毫无生机。
我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吓懵了:“里……里德尔?”
他呆滞的双目瞬间缓过神来,蒙上一层无法言说的情绪,仿佛感到了羞愤和耻辱。我的大脑僵僵的还没反应过来,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挡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快步离开了那里。
直到临近休息室的石墙,他放下一只手臂,我这才发现他也有一件“隐身”的袍子。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他捏着我手腕的力度一直很重,到现在也没松开。我稍稍挣扎了一下,但他似乎没有感受到。
“疼……”
他这才终于想起了松手。我揉了揉生疼的手腕,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那是……一只博格特吗?”
虽然暂时还没有老师给我们讲过,但我看过不少书籍,上面有关于博格特的记载——它们生活在阴暗狭窄的地方,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然后变成他最害怕的东西。
除了博格特,我想不到那个诡异的画面还会有什么原因才能出现。
里德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
“你害怕死亡吗?”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没有多做思考随口问的一句话却使他突然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死亡对巫师是最可耻的事情,只有麻瓜才会死!”
我愣了愣,我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激烈:“对不起。”
他略有些暴躁地对着石墙说出了口令,穿过石门走进了休息室。
这次意外让我丢失了一次查找资料的机会,只能下次找时间再去一趟了。我倒是没想问里德尔为什么会在**区,尽管我还是有些好奇,但毕竟我自己原本也是想去那里找书的。
至于他,可能是因为有点生气,就忽略了我大晚上偷偷跑去**区的这件事。
第二天晚上我又一次溜进了图书馆的**区。
我的目光落在一本暗红色封皮的书上。
这本书的名字都被磨没了,看上去十分古老,而且像是多少年没被人拿下来翻阅过的样子,泛黄的书页已经变脆了,稍稍一用力就能撕下来。
我小心地翻着书,但还是发出非常轻微的“沙沙”声。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时不时停下来竖起耳朵听有没有人靠近。
[……洛芬什……第六代是哑炮,后融入麻瓜世界生活,这个家族于巫师界彻底消失……
……林,在时间、空间方面有特殊的研究和本领,不过至今未曾向外界透露分毫,十分隐秘……
……
……阿卢埃特,一个古老的变形家族,容易与阿尼马格斯混淆……阿卢埃特家族的变化形态为一种白色羽毛的鸟类,拥有天生的灵魂控制和强大的治疗能力……1830年代在巫师界消失踪迹,血脉已失传。]
阿卢埃特……这个描述很符合,但血脉失传?
先不想那么多,如果是这样,就说明我根本不是阿尼马格斯,也用不着去魔法部注册了吧。
我把书放回原处快步离开,走到两个书架之间的尽头时,肩膀突然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呼吸一滞,往旁边摸了摸,却抓到了一手凉嗖嗖的空气。
“荧光闪烁!”我的魔杖尖端放出光芒照亮四周,可是除了摆满书籍的书架还是书架。
难道我是撞到书架上了?离得这么远,怎么撞上的?
纵然迷惑,但由于违反校规的心虚,我也没想那么多。查到自己的身世,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万圣节前夕,我正准备去参加宴会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哄笑的声音。
我往声音的源头处走了走,躲在墙角,看着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正在往女盥洗室去。梅特尔哭着跑在前面,后面一个女生追着她大笑:“四眼狗,你又要跑到厕所里啦?”
“够了!奥利夫·洪贝!”她回头大声叫嚷了一句,捂着脸一头扎进盥洗室。
“喂,别躲在厕所生闷气啦,小心有鬼来抓你!”
我刚准备做点儿什么,被她这一句话点醒,顿时就冒出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我拿出魔杖,悄悄对着外袍施了个幻身咒,把帽子扣到头上,又随手将几张废纸揉成团,蹑手蹑脚地走到洪贝附近。
“啊!”她被纸团砸中脑袋,疑惑地四处环视,结果什么都没望见。我又一股脑朝他扔了几个纸团。
“皮皮鬼!”洪贝尖叫一声,飞一样地往礼堂的方向逃走了。
梅特尔从盥洗室里探出头,想看看是什么能让洪贝落荒而逃。我把帽子摘了下来。这下轮到她尖叫了。
“嘘!”我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示意她噤声。她惊恐地看着我悬空的脑袋,我只好把整件外袍都脱了,她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好了,去参加宴会吧?”
她摇了摇头,似乎又要哭了。
“怎么啦?”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受够了……她们一见到我就冷嘲热讽的,我不想看见她们。”
我无奈地笑了笑。
“别用太久来沉浸于一句话里。”我并不难理解她的感受,但我不会像她这么在意。也许是经历过更糟糕得多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被几句话轻易击垮。“不理她们就好了。因为别人而限制自己,那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感觉到开心。”
她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往礼堂走过去,她在我身后吸了吸鼻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远远地跟了上来。
南瓜的味道在走廊都闻得到,大家都欢呼雀跃地,礼堂里一片混乱,而我被南瓜味熏着,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耳朵里还充斥了杂乱的吵闹声,灌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我没吃几口东西就自己先行回去了。
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魁地奇比赛也要开始了。
我经常能看见米勒娃和几个格兰芬多拿着扫帚去训练——二年级就有魁地奇选拔了,不过我觉得我大概率不会参加。
至于斯莱特林队训练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克雷尔·莱斯特兰奇。
我没找到里德尔的身影。我猜他对魁地奇也不会感兴趣。
我正要转身,却被叫住了。
“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眯了眯眼睛。莱斯特兰奇看马尔福往这边走,也在后面跟着小跑了两步过来,两个人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住了,“你是不是想找里德尔?”
莱斯特兰奇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不是魁地奇球员吧。”我说。
“话说,你们什么关系?”马尔福打量着我,又回头看了看抿起嘴好像在憋着什么话的莱斯特兰奇,嘴角扬起一抹好奇的看热闹一般的笑容,半个身子倚靠在扫帚上,活像个小混混。
“朋友吧……”
“朋友?那他没告诉你他压根就没兴致参加魁地奇吗?一般这种时候他都——”
“走吧,该去训练了,马尔福。”莱斯特兰奇拽着马尔福的袍子往回走,一边压低了声音,“我真是胡乱说的,我都没见他俩有什么交流……别问了,想想怎么对付格兰芬多吧……那个麦格……”
比赛当天,全校师生都陆陆续续出来看魁地奇比赛了。我路过格兰芬多更衣室,米勒娃恰巧跟旁边的一个队员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
我朝她笑笑算是打招呼,她也礼貌地点了点头,而她旁边的那个女生盯着我的斯莱特林校服,脸上露出浓重的敌意。
“加油。”我对她们说。
米勒娃意外地冲我眨了两下眼睛。她旁边的女孩先忍不住说话了:“你搞错了吧,今天是我们格兰芬多跟你们斯莱特林的比赛。”
“对呀。”我被她们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怎……怎么了?”
“……”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谢谢,你们也加油。”平日里一直严肃的米勒娃对我扯出了一抹微笑,尽管显得略微有些僵硬。
“那我去看比赛了——注意安全。”我点点头,往看台走去。
我隐约听见那个女生疑惑地低语了一句:“你确定她不是在挑衅吗?”
好吧,能感觉得出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之间相处得似乎不大友好。
不过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我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下意识环顾了一圈,没找到里德尔。
他不会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到连比赛都不来看吧?
我回过头,布莱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
“嗨。你看见里德尔了吗?”
他的眼神游离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好吧。”
双方队员准备着上场了,看台上学生们混乱地兴奋吵闹着。
我站起身,想溜回城堡。
“你去哪?”
我有点尴尬地眨眨眼睛:“我去前面看。”
他挑了挑眉毛,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盯了我两秒,我有些紧张地慌忙避开视线。
“我坐在这,让你感到不适吗?”
“没有。”
“那你是要去找里德尔?”
“呃……不是。”
他把视线重新转到了魁地奇球场:“别去找他。他不来就说明他有事情要做。”
我木然地看着他。
“一个忠告而已。”他补充说。
“好吧,知道了。我——我到前面去。”
他说完那些便不再理会我。我溜到了前排,趁乱往城堡附近走。我躲到更衣室后边,感觉变成鸟目标会小一点,所以我避开了人们的注意,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飞进了城堡里。
布莱克越是那么说,我反倒感觉越好奇了。
里德尔会在哪呢?也许图书馆?
我在一排排书架上空穿梭着,还真就找到了他。
令我意外的是,他手里拿了一本对我来说十分眼熟的书——之前没有看过,但还是有些印象,当时在记录了许多古老家族的那本红色封皮书旁边,就是这本黑色封皮的魔法书。
我在他前面的书架上小心地落下,一下子没踩稳,惊险地抖了抖身子堪堪稳住,可算是没掉下去,然而一片羽毛从我身上抖落了下去,被他发觉。他稍稍抬起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片羽毛。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淡然自若地把书合上放回原位,然后仰起头看向了我。“你怎么在这?”
我被他发现了,索性从上面飞下来,变回了人形。“你不去看比赛吗?”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语气依旧显得从容,不过带上了一丝合理的遗憾意味:“比赛开始了吗?”
“对呀。”
“没注意,错过了。”
“那要去看比赛吗?”
“可以。”
我小心避开他露在空气中的手和半截手腕,愉快地牵起他的袖子,从图书馆穿出去,悄悄顺着走廊行走。
我被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人影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回到拐角,却不小心踩到了里德尔的鞋子,他吃痛闷哼了一声,我一个趔趄倒在他身上,他顺势接住了我。没有想象中的排斥,他的手虚放在我腰侧,借着手腕和小臂的力量把我又往后带了带。
我睁大了眼睛,死命地憋着一口气,等待梅乐思教授走过去,安静的走廊里,除了梅乐思教授哼歌的声音,我只能听见里德尔平稳的心跳。
等梅乐思教授走远了,我才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然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里德尔——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似的。
我扭过头去,耳朵有些发烫。我努力地拼命让自己快点缓过来。
“我们现在出去可能会被抓到……集体活动不参加被发现是会扣分的……”
“所以?”他在等我出主意。
“算了,还是不出去了吧。我们去天文塔看看能不能看见。”这么说着,我自己倒是觉得这主意还不错。
身处天文塔顶,能将整个霍格沃茨尽收眼底。
魁地奇球场那边热闹得很,红色和绿色的影子快速穿梭着,观众席上的人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可惜这里太高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拿了个望远镜对着那边:“不知道比赛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忽然感觉身上罩了件东西。我把望远镜从眼睛上移开。
施了幻身咒的袍子把我们两个严实地遮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又让我有些不自在了,不过……倒也还好。
“以前可没发现,你胆子还挺大。”里德尔懒散地靠在石台上,“希望不会有人来吧。”他淡淡地说,拿起望远镜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看过去。
我把注意力重新刚回到魁地奇比赛上。
“我好像看见金色飞贼了。等等,他为什么要把鬼飞球往那边打?”
“看清楚,那是游走球。”
“哦,梅林……真是抱歉。”
“你真的懂魁地奇吗?”
“不懂。”我说。
“不懂看这有什么意思。”
“就是看个热闹呀。话说,你不是不感兴趣?”
他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这个愚蠢的问题:“不感兴趣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一回事。”
“好吧——”我只好转移了话题,避免可能会产生的不愉快交谈,“是不是能赢?现在二十比十了。”
然而,事与愿违,最后还是米勒娃抓到了飞贼。我叹了口气。
虽然斯莱特林输了,但米勒娃的确是个优秀的找球手,斯莱特林队最忌惮的格兰芬多球员大概也就是她了。
我把望远镜放回原处:“快走吧,一会儿他们就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