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语去休息室的时候，PLG内部已经开了个短短的会，简单说了下刚刚两把游戏的情况。
KK也在场，比赛也都全程看下来了，说他完全看不出点什么端倪是不可能的，在听过孩子们的说法之后，整理好这些资料，立刻打了个电话。
其他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程智岩注意到她，还是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坐下，下巴蹭着她的肩膀，视线倒完全没有聚焦。
“怎么了？”小魏察觉到室内怪怪的氛围，还是小心戳戳他的脸。“赢了比赛不是应该开心吗？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不是想要的赢法。”
这下是魏斯语没听明白了。
什么叫“不是想要的赢法”？他们想要的赢法是啥？
这帮人是想让一追二还是咋的？
众人回到基地，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氛围，魏斯语实在是没理解，也不打算去跟他们讨论她本就不熟悉的东西，钻进厨房给阿姨帮忙。
像是无形之中达成的默契，谁都没有先打破沉默。
夜宵全部上桌，魏斯语凑到训练室边上看了眼，发现大家还在rank，也不好出声打搅他们，回到餐桌边默默刷微博。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连续两把KDA差不多，估计是欧仁橘第二把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才搞迂回战术的，不然对面AD真的能凑到完全一样的数据你信吗】
【如果真的打假赛，对面AD马没了】
【哈哈哈狗儿们是真的刚，最后五分钟硬是没让这位有任何出手凑助攻的机会，牛逼】
【在吗在吗真的不说点什么吗@PLG电子竞技】
【想不通，如果真的搞这种小把戏，为什么偏偏要凑数据？？多大的盘啊？？而且霹雳狗完全可以不给机会的啊？？所以狗儿内部也有人参与了？？】
【别拖我狗儿下场了，如果是联手玩把戏，第二把的助攻怎么解释？程智岩连平a都躲了摆明是不想被对面ad碰到啊？有些人能不能有点脑子？没有的话就别出声了行不行？？】
【你最好是不要有人参与这种事哈@PLG电子竞技】
……
魏斯语傻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
直到凌晨回家，小魏还是没能从浓浓的震惊中回过神，被他牵着进家门的时候还愣着。
程智岩当然也察觉到她在走神，小声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像安慰受惊的小动物般揉揉她的脑袋。
“怎么了？”
“就……”魏斯语还处在极度混乱的思维模式下。“我看到了点消息，说是今天的比赛好像……真的吗？真的是假赛吗？”
“目前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但基本上可以锤了。”
程智岩倒是分外坦诚。
“我们也是在打完了第一场才有所察觉的，当时我们和登哥说了情况，登哥说或许存在打假赛的可能性，只是还不能确定。等到第二把的时候，我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对面AD之前的打法绝对不是今天这样，他过去号称圈内泥鳅，谁都抓不住他，但是今天，你也可以看到，两场都是五个人头和一个击杀，结合他在团战时的操作，我不觉得是巧合。”
他原本不想恶意揣测任何人的，但是今天真的过于离谱，所以才说不是想要的赢法。
这样莫名让他想起之前被战队开掉的那位，也是不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放在眼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还想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就这么坏啊？
“如……如果是真的，那你们战队会自查吗？”
魏斯语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声音也越来越轻。
“就……你们队里肯定没有人和他配合，对吧？”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
“放心，PLG这边很干净，今天上场的五个人外加教练，我你是知道的，登哥和刘狗我知道，曾宇是我们二队上来的，所以登哥很了解，陈宇我知道，毕竟我们每天都需要打配合，葛瑞常也不会，这人很活泼，心里就藏不住什么事。”
“那你们会把消息上报给官方吗？”
程智岩捏捏她的脸：“登哥容不下这种行为的存在，之前我们那个中单的事情记得吗？也是登哥一手搞定的，已经整理好上交官方了。”
“那……如果官方介入调查的话，你千万保护好自己。我看到好多人说，如果那边的人一口咬定他们没做错事的话，可能会拖你们下水，我真的很担心……”
“身正不怕影子斜，霹雳狗这帮人还是拎得清的，放心吧。就算真的想拉我们共沉沦，那也要拿出能把我们拉下水的证据来，我能跟你保证的是，这场比赛里面，我们这边能够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人都是绝对干净的。”
魏斯语微微点头，也不知道他的话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
魏斯语总觉得最近程智岩闹小孩子脾气的点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在他们那次发现对手好像不太对劲之后。
倒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正常：
前天因为rank队友总是秒车而嘟嘟囔囔了整宿，睡醒之后还在嘟囔不能再碰到这帮小崽子；
昨天因为基地的午饭里加了芹菜粒而挂了一下午油壶，等到她晚上给他做了肉沫茄子才重新开心起来；
今天因为她总是喊旺财“宝宝”而碎碎念“明明都是大狗子了凭什么还叫宝宝”，听得她都懵了。
这孩子到底咋了？担心那件事的处理结果担心疯了？
想了想，魏斯语还是打算做点什么哄他开心。
结束整天的课，小魏从学校去了基地，路上还买了点他喜欢吃的菜，到了之后就放厨房去了。
程智岩知道她的课表，但他那会儿在打训练赛，没法去门口等她，那个亲亲就一直憋到了训练赛结束。
吃过晚饭，盛多多和樊德恩有事出去一趟，魏斯语坐在休息室用平板敲论文，旺财懒洋洋地趴在她身边，偶尔也被她薅一把。
他还有直播任务，匆忙过去亲了她一口就回训练室继续忙了。
小魏盯着他撑着拐杖大步离开的背影，突然冒出个鬼点子。
程智岩把直播镜头打开，稍微清了清嗓子，也没有直视镜头，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排rank。
小魏收到直播提醒，笑眯眯地改好了自己的用户名。
安心敲了会儿论文之后，看程智岩这边已经把小龙拿下，她勾起嘴角，迅速操作一通，按下“确认”。
程智岩那边立刻冒出打赏提醒，正好他回城，扫了眼就开始念ID了：“谢谢橘……”
然后就卡住了。
而火山还在继续，打赏提醒也一直没有间断。
程智岩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训练室门口，依旧没人。
视线收回，英雄已经回到泉水，他也没急着跑去下路，就这么盯着那一连串打赏提醒，耳朵慢慢变红，心跳得飞快。
这个ID是“橘宝宝的漂亮姐姐”，头像他认识，是她偷偷拍的他在家rank的样子。
手机屏幕随后亮起。
【syu：？？？？我跟你说我要闹的】
【syu：凭什么感谢男妈妈的摩托车就不感谢漂亮姐姐的火山，太偏心了吧】
程智岩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直播间的观众自然看到了他表情变化的完整过程，结合刚刚的打赏提醒，也都明白过来。
弹幕瞬间沸腾，连男妈妈都暂停了打赏，所有人都给漂亮姐姐的打赏让出位置。
【愣着干嘛赶紧念id啊】
【是姐姐吗是姐姐吗是姐姐吗】
【傻儿子这是脸红了吗】
【主播居然把狗骗进来杀？】
【kswlkswlkswlkswl】
【念id念id念id】
【救命啊这也太宠了居然叫宝宝？】
……
“那个……”
程智岩是真的害羞了，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下意识咬手指头，完全掩盖不住那副开心又害羞的小表情。
“感……感谢橘宝宝的漂亮姐姐送的火山。”
一时间，弹幕再次沸腾，直播间观众直线飙升，连贵宾数量都跟着暴涨。
魏斯语乐得不行，重新给他刷了两个火山，还分别写了句留言。
【不客气嗷，宝宝继续加油】
【给我把手放下，洗手了吗就往嘴里送】
小孩儿乖乖放下手，脸上通红。
按理说这一条打赏也应该念ID感谢的，奈何这会儿程智岩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耳根都是红的，胡乱抓了把脸，试图掩盖自己的表情。
效果拉满了。
魏斯语心满意足地扫了眼弹幕，确认没什么很难听的话之后，继续敲论文。
程智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脸皮薄的人，但是这会儿他真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所有情绪都堵在胸口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
头皮发麻。
“我给你们演示下怎么只用鼠标对线好吧，我不碰键盘。”
随后左手就撑住了下巴，修长的手指正好盖住他的下半张脸。
【你别遮遮掩掩，你就是脸红了】
【太甜了太甜了这不结婚很难收场】
【谁给的钱多就听谁的，我宣布以后欧仁橘叫宝宝】
【不行还是得叫老婆】
【凭什么刚刚那条打赏不念id？你是不是看不起姐姐？】
【别笑了你，姐姐说把手放下你看不见？】
【坚守公主称号，i公主在哪里】
……
大家开始在弹幕里讨论应该怎么称呼程智岩，新一轮打赏battle随之展开。
程智岩正好开始团战，一下子没注意到打赏提醒，笼统地感谢了一下就专心抓人了，由着粉丝们自由发挥。
不参与泥塑的男妈妈直接甩了五个摩托车，重回日榜榜一，同时稳固了总榜榜一的位置；
留言“是妹妹”的那个粉丝也不甘示弱，二十个火山立刻冲到第二，把漂亮姐姐推到第三去了；
还有喊老婆的粉丝也纷纷冲榜，一时间耳机里的打赏音效就没停过。
魏斯语重新看向直播间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掉到第八了，排在前面的粉丝里还有的改了id，像是在跟她隔空对话，看得她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刷了十个棒棒糖，每个礼物都加了句相同的留言。
【是漂亮姐姐的宝宝】
这条打赏当然也没有被直播间里七位数的观众错过。
【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欧仁橘打完了团战能念一下id吗】
【主播这输出好猛，不应该是个宝宝啊】
【想听主播感谢棒棒糖呢】
【平时那么厚脸皮怎么这会儿突然害羞起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欧仁橘脸上可以蒸蛋了】
【输出？好猛？救命我为什么会想多】
……
魏斯语快笑死了。
程智岩这把rank有点不在状态，正好跟他同边也正好在直播的隔壁战队中单都说他不对劲，然而在看到弹幕说欧仁橘可能心都飞了之后，他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直接哀嚎出声。
凭什么！
凭什么把狗骗进来杀！
结束这把rank，程智岩没有再排队，也顺手关掉了弹幕过滤。
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念粉丝榜单了。
小橘子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正常一点：“榜一程闹闹的男妈妈，谢谢兄弟，老板大气。”
弹幕沸腾。
因为刚刚又刷了五个火山的漂亮姐姐现在在榜二。
“榜二……”
围观群众明显急了。
【橘宝宝的漂亮姐姐，一共八个字，你哪个不认识？】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
【你是腿瘸了又不是脑子瘸了，念个id这么费劲？】
【kswlkswlkswlkswl】
【阿伟准备出来走流程了】
【姐姐为什么眼瞎看上我们傻大儿了？】
【有没有眼瞎的富婆看看我】
……
程智岩咽了口口水，魂都飘了：“榜二是橘宝宝的漂亮姐姐，谢谢姐姐。”
弹幕彻底癫了。
魏斯语心满意足地把这段录屏存下来，转换成音频，一通操作之后，把“谢谢姐姐”设置成了手机的充电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