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本想用轮椅把他推过去，但Jason拒绝了，拄着拐杖慢慢跟在迪克身后。
自从左腿拆石膏后他就开始使用拐杖，到现在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但就算有拐杖替他支撑大部分重量，他的腿在着地的时候还是会疼，加上拐杖落地上的哒哒声，他几乎无时无刻都被提醒自己跟过去有多么不同。
迪克跟他说是他让罗宾充满魔法时感觉就像是被一巴掌从噩梦中打醒，但认知只是认知，事情没有因为他醒悟而突然变好。他被困在这个还在学习如何走路的躯体内，感受不到半点当初在深夜踩在滴水兽头上俯视整个城市时的自由与无所不能。
迪克还说他哪怕不当罗宾也能把生活过好，那是因为迪克自己过的很好，而Jason跟他不一样。是，迪克也是被迫放弃罗宾，但那时他已经十九岁了，不仅有了独立生活的条件，心理上也已经独立，有明确的目标跟追求，所以才跟蝙蝠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罗宾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迪克的离开是顺理成章的，但Jason？他被抓走的时候才十四岁，he was nowhere near ready。而且他又不像迪克换个称号跟城市就能重新开始，他连最基本的条件都被夺走了，谁能让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飞翔？
他想相信迪克，像救命绳索一样攥着他说的话，但当他们接近布鲁斯的书房时，紧张跟恐惧还是不由自主地爬上后背。书房门口像是有看不见的屏障似的将他挡在外面，他只能看着迪克走进去，扫描虹膜后书架后的暗门打开，迪克回头看他。
“Jay。”迪克朝他露出鼓励的微笑，“你可以的。”
他咬住唇，深呼吸两下，抬起拐杖跟上迪克。
暗门内的老旧电梯跟以前一样，连锁链上的锈迹都没多大变化。门合上后电梯开始下降，他看着眼前的墙壁移动，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电梯在抵达洞穴后震了一下，门打开，他跟在迪克身后走出去。
“其实要是不想你可以不用帮神谕，她反正自己忙的过来。这里还是你的家，你想干什么都行，哪怕拿蝙蝠电脑玩游戏都可以。”迪克回头朝他眨眼睛。
“心意我领了，但最后的补充完全没有必要。”他干巴巴地回答。
迪克大笑一声，“至少让你翻白眼了，就不算白费，现在有没有感觉放松一些？”
“迪克，你在跟谁说话？”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他僵住。一秒后，穿着鲜红制服的提姆·德雷克绕过拐角进入他的视线，在跟他对视后脸上的疑惑就被惊喜取代，“嘿 Jay！你竟然来了！”
迪克带着笑意回答，“Jaybird想来这里看看，今晚他会帮神谕一起负责后勤。”
“那可真是太好了。”提姆满脸笑容，“很期待跟你合作，Jay，请一定把更弱鸡的罪犯交给我处理，最好把难对付的都丢给迪克。”
Jason吞咽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好在在气氛变得尴尬前迪克已经熟练回嘴，“想得美，今晚我跟Jay一起玩了游戏，所以我已经正式成为他最喜欢的兄弟，他要帮也是帮我。”同时有一只手按在他后背上，带来温暖跟支撑，果然迪克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这个新的迪克真的对他很好。其实迪克一直对身边的人很好，他忍不住想要是当年迪克也能这么照顾他，他们俩是不是有机会成为真的兄弟。
不远处的提姆毫无所觉，露出一副被背叛的表情，“凭什么？？”
“凭什么？As in，凭什么我是他最喜欢的兄弟？”迪克挑眉，“因为我就是。”
“不，你只是收买了他。听着Jay，不管迪克跟你玩了什么游戏，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的水平比他更高。”提姆严肃地看着Jason。
“那又是谁上次马里奥赛车被我打败了？”
“哦——”提姆拉长声音，“你不会是在说1比523的那个1吧？那只是大数据里无法避免的离群值，come on Jay，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像迪克。”
“嘿，我上了大学！不，我高中就上过统计课！”
“那你一定早就把知识还给老师了，否则我无法理解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这么激动干嘛？还不是因为你的骄傲已经被我给打碎了，赢了就是赢了，哈，现在你永远都抹不掉这个黑点了！”
Jason默不作声地朝蝙蝠洞中心的控制台走去，但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被洞穴放大了，迪克跟提姆第一时间停止了拌嘴，同时朝他看来。
“Jay。”迪克慌忙追上他，伸出手，“让我来扶你。”
“No I'm fine，leave me alone！”他挣开。
迪克收回手的姿态简直像被踢了一脚的小狗。
他突然就不忍心了，尤其在迪克今晚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后，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自己转转，看看......这里跟从前有什么变化......”
蝙蝠洞安静下来，提姆脸上的一瞬间露出的复杂Jason无法看懂，但迪克则露出难过却理解的微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好......我先去换制服，等你觉得准备好了提姆能教你蝙蝠电脑上的新功能。”
“没问题！”提姆立刻保证。他朝前者点了下头，露出浅浅的微笑，“谢了。”
剩下两人很快就将空间留给他，Jason沿着岩壁慢慢穿过蝙蝠洞的各个区域。
最中心的主控制台还是那样堆满了显示屏，但设备明显看起来更高级了，他敢肯定里面的系统更是更新了无数次。医疗翼那里多了几台新机器，但总体来说跟以前差不多。靠在岩壁边上的一排柜子中不少原来空着的已经被放进属于别人的东西，但他曾经用过的那个柜子上面还是贴着他的名字，不过颜色因为时间被磨掉了很多。
然后是训练的区域。他突然呼吸一滞，眼神锁定在散落在角落的有好几个健身球上，因为......其中一个上搭着一件眼熟的卫衣。
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因为颜色熟悉图案熟悉，而且他很肯定这个尺寸的衣服全家只有他一个人能穿上。他突然就想起四年前他是如何在这里进行正式训练前的热身，因为身体开始发汗就随手把那件卫衣脱下来甩到健身球上。
四年已经过去了，衣服竟然还在那里吗？
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线索。缺了一个角的健身器材底下垫着的还是他的小学课本，医疗翼装着创口贴的小篮子里绝大部分都是统一采购回来的，所以那几盒马里奥主题的火红包装就变得格外显眼，是他当初缠着阿福专门买回来的。还有控制台上摆着的相框，在屏幕闪烁的显示器下一点都不显眼，但他的视力没问题，能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他当初跟布鲁斯一起去看哥谭骑士队比赛时拍的合照。
他该惊讶吗？惊讶一切都没变？但迪克已经跟他说了他离开的期间布鲁斯连房间都不让动，所以家里其他关于他的痕迹没有变似乎也可以预料，他只是没想到......没变的细节能有这么多，像是有人在用一切方法维持他存在的痕迹。
Jason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无数思绪划过大脑，却因为太过混乱什么结论都没的出来。他只感觉眼眶在发热，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屏住呼吸聆听，确认另外两人都不在附近，快速地抹了把眼睛。
他咳了一下，确认自己嗓音也正常后朝蝙蝠洞中心走回去，此时迪克已经换好了夜翼的制服，靠在桌子边缘跟提姆聊天，看到Jason靠近后朝他招了招手，“我们正在说呢，Jay你——”
锁链滑动的声音打断了迪克，之前送他们下来的电梯朝上移动，看样子又有人要下来了，但来者甚至等不及从电梯里出来就在大喊，“迪克，你看见Jay了吗？我哪里都找不到他！”
是布鲁斯的声音，但完全不像他，因为Jason从未听过布鲁斯用过如此慌张的语气，甚至能听出他是如何想要维持镇定却还是失败了。
“我找了书房跟他的卧室，连图书馆都看了，但都没有。你今晚不是跟他一起打游戏了吗，你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吗？我怀疑他可能是去外面了，你现在调出监控——”布鲁斯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当视线落到站在迪克身边的Jason后，话突然中断了。
然后布鲁斯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原来你在这里。”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什么，“Jay，你——”“我只是下来看看。”Jason打断，“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布鲁斯走过来站到他身边，低头看他，“想要做些什么吗？”
他耸了下肩，“迪克说我可以做后勤，给神谕帮忙。”
说起来，who the ** is Oracle？为什么他在阿卡姆里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是新出现的义警吗？
布鲁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神谕主要负责搜集信息，她会把罪犯的最新动向告诉我们。这个活不难，你本来就会，就是蝙蝠电脑的系统升级了有些功能有所改变，但我可以教你。”
他迟疑地看向提姆，因为他已经答应了让提姆教，但后者立刻道，“没问题，看时间我跟夜翼差不多该离开了。”
“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布鲁斯朝他们点了下头，身上宽松的睡衣跟蝙蝠洞格格不入。
Jason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疑惑，“等等，蝙蝠侠难道不去夜巡吗？”他看着布鲁斯，没注意到提姆跟迪克迅速交换了视线，但布鲁斯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来教你如何使用新系统。”
但你没回答我的问题。算了，也许布鲁斯只是正好今晚休息。他跟着来到控制台前，迟疑地看着跟以前不大一样的电脑，“差距大吗？”
“不大，只是多了一些新的功能，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我......我能不说话只是干活吗？”他不太想跟那个神谕交流，尤其是他无法在不暴露罗宾的身份下解释他是如何出现在蝙蝠洞的，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变成了这样。
“当然，我可以代替你跟神谕沟通。”布鲁斯轻易同意了。
“坐。”
“那你呢？”
“我再搬一把椅子过来。Jaylad，先打开系统，通讯频道调到E。”
他按指示操作电脑，背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很快，夜翼跟罗宾就离开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不属于这里的恐慌，但布鲁斯回来了，坐在他身边，大手盖在他握着鼠标的手上带他一步步熟悉新的操作，于是他就像有锚的船一样安定下来。
也许他还是不清楚自己这个义警家族里的新定位，或许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融入进来，hell，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成为义警！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还有见证过他最不堪的过去的那些罪犯, but well......at least this is a star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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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