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阿贺从蓝染的眼神中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蓝染说不要他为了别人去求他，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他是同等的。
在蓝染眼中，只有自己是能和他并肩同行的人，所以他们之间不需要恳求。因为是他提出来的事情，所以蓝染就答应了。
仅仅是因为他，就这么简单。
他们两人之间一向无需多言就能懂得彼此的真正意思。
虽然他的身体总是不由自主地因为蓝染的话而脸红心跳，但心里却因为听到了这样的话而感到非常开心。
实际上他会说出那样的请求，是因为阿贺本身就是很温和守礼的人。与阿贺完全融合后的月山智仍然会带有一些阿贺的习性。虽然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不过，鹤，以后叫风影不需要用尊称。”蓝染回想起来刚才他想纠正的点了。
“呃，好。”这确实是阿贺的习惯了。
“还有……‘鸣人’从你口中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高。”蓝染有些意味不明地说。
“？”阿贺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他的第一个朋友，乃至家人，就是鸣人呀。
鸣人是他的朋友和家人，现在他知道了鸣人的体内有这么个潜在危险，还有那个“晓”组织也在觊觎着鸣人体内的尾兽，他不担心鸣人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事情总要有应对的办法。
但是再一想，蓝染现在提出来，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了吗？
简单来说……难道是……“吃醋”……？
这是阿玉之前偷偷告诉他的，说蓝染主人总是看他和别人关系好就暗自“吃醋”呢。
“他和你不一样……”阿贺赶紧解释说。
“如何不一样？”蓝染看着阿贺，认真地等他的回答。
“鸣人是朋友和家人，你是……你是不一样的……”阿贺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出口。
“那是什么？”蓝染知道阿贺的意思，但他此刻就是恶趣味泛滥，他想听鹤亲口说出来。
“你是……伴侣。”阿贺没办法，虽然红着耳根，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伴侣……
“嗯，答对了。”蓝染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放过被他逗得脸红耳朵红的阿贺。
蓝染坐在椅子上，他牵起旁边的阿贺，让他坐到自己面前的桌上，现在阿贺由上至下地看着他，蓝染难得仰视着一个人。
他眼含笑意地说：“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的鹤为什么这么善良，又要替鸣人取出尾兽，又想替佐助祛除咒印吗？”
蓝染说他善良……
阿贺垂眼看着稍微抬头，仰视着他的蓝染，他被这样的场景惹得脸红燥热一直退不下去。
一直站在高处被人仰望和憧憬的蓝染，现在却让阿贺坐在高于他的位置，蓝染在仰视着他……
这种反差感……实在是太撩人了……蓝染仰视着他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沉缓调笑的语气……
这些都让阿贺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但这都只是他感官上的错觉，实际上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就算他想受不了地晕过去都没办法。
“嗯？”蓝染言笑晏晏地注视着阿贺，等待着他的回答。
“因为……是你说，要我守护好这个世界。”阿贺虽然身体被蓝染撩拨得脸红心跳，但他的大脑仍然很清醒。
“……”蓝染有些惊讶，他一向沉稳淡定的内心竟然也不由得狠狠跳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触动到了一样。
这回轮到他被撩到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蓝染以为鹤会说，他们是他的朋友。但没想到，鹤会说，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蓝染想起来了，在他去攻占时空管理局之前，阿贺也曾想跟去，但阿贺那时候还没有恢复完整的力量，蓝染考虑到他灵体不稳，穿梭时空会有被卷入时空夹缝的危险，所以就没有让他一起去。
为了安阿贺的心，所以蓝染说了句要他保护好这个世界。
“……当然，也不光是为了这个世界，他们本来也是我的朋友。”阿贺红着脸，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为了朋友的安危，我也应该帮他们。而且……这些事主要出力的是你，而不是我呀……”
毕竟，他还不会提取术呢……或许这次他应该向蓝染学习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可爱的鹤。
“那我就当你是因为我吧，这样，我就不用收取他们的‘回报’了。”
蓝染并不想要那些少年如何回报他的帮助，就像砂隐村的人一样，他同样也不需要他们的感谢和回报。
他想要足够反抗命运的力量，他已经得到了。
如果除此之外他还想要什么的话，那么自始至终都只有「鹤」。
阿贺听到蓝染故意为他辩解的话一怔，他的心中也被触动，他看着蓝染认真注视着他，却又含笑的双眼，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了蓝染的脖子，低头吻在那双惑人的眼睛上。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好？”阿贺轻轻吻了一下便退了开来。
“你说我好？”听到这句话蓝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他这个阴谋家、众人眼中的大反派，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夸作好？
“嗯。”阿贺点头，“你对我很好，对砂隐村的人们也很好，我听说了，你帮助了他们很多。”
蓝染和他，确实对他们的原生世界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们扰乱了尸魂界与现世所维护的和平，为了攻占时空管理局，更是打破了时空屏障，导致他们的原世界发生异常混乱。
但在这个忍者的世界里，他们没有做任何坏事，反而帮助他人良多。
蓝染轻笑着摇头：“那些不过是顺手而已。”
“那对我呢？”阿贺问。
“你说呢。”蓝染伸手揽了下阿贺的腰，将他从桌上拉下来，揽到自己怀里。
“对你，当然是有意为之。”
“——从一开始就是。”
阿贺听到蓝染的话，一时被分散了注意力，顺着力道跌在了蓝染的怀里，他知道自己又失去反撩蓝染的机会了。
有意为之，从一开始……
蓝染说的是他们在虚圈的相遇？
确实当初月山智之所以会回到虚圈，是有蓝染变相逼迫的原因。
但在见到蓝染之后，他没有产生任何不悦的情绪，反而在见到蓝染的第一眼时就被他吸引住了。
那种吸引力，比黑崎一护给他的吸引力还大。
所以不管蓝染当时给出的合作理由是什么，他其实都会答应。
他是第一次，想留在一个人身边，达成他的愿望。
“蓝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阿贺忽然有些好奇了。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当时的初遇并不怎么愉快，蓝染一直在有意地试探他的力量和真实身份。
蓝染不觉得月山智是虚，但也说不上是死神，所以他更想探寻出月山智的真正力量和身份到底是什么。经过后来的相处，蓝染就大胆猜测月山智会不会是和崩玉出自同源。
阿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蓝染会看出来。明明当时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蓝染第一次见到鹤的时候……其实是在影像中。
取自某个虚的记忆影像，在那里面他看到了「鹤」，并且一眼就认定了他。
无关身份、力量，蓝染在第一眼看到「鹤」的时候就觉得，他想要这个人站在自己身旁。
但很快，理性回归，蓝染开始思考分析起「鹤」的身份、力量、以及有没有合作利用的价值。
他忘了自己第一眼看到「鹤」时的想法，将这些足够理性的条件放在了最前面。
“第一次见你啊。嗯，当时我觉得……”蓝染顿了一下，“——这孩子看起来真小。”
“什么啊！”阿贺睁大了眼看蓝染，觉得蓝染这个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他了吧！
“你当时还和黑崎一护在同一所学校吧，还是小孩子呢。”蓝染故意逗他说。
“……”
小孩子……阿贺无言以对，他以前的化形确实就高中生那么大，他也没办法啊，他的身体长不大……
等等，阿贺忽然想起了在实验舱的光屏上，有显示他的灵魂年龄500 呢！
阿贺想到了这点，就反驳起了蓝染：“不对，我不是小孩子，实验舱上显示我的魂体年龄有500多年呢。”
“嗯，我看到了，所以现在的你不是小孩子了。”蓝染安抚有些被自己逗过头了的青年。
“蓝染……你的魂体年龄是？”阿贺忽然有些怀疑，蓝染……不会比自己小吧？
其实他觉得他们应该是“同龄人”……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两个五百多年的老古董居然谈起了恋爱什么的……
“秘密。”蓝染没有用实验舱测量过自己的身体数据，“不过跟你差不多。”
“好吧，那……”
蓝染见阿贺还想提年龄这茬，只好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了，是我不该说你是小孩子，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蓝染播放的投影画面中，第三场考试的预选赛正式开始了。在场的二十人将进行一对一的对战，一共十组。
刚才在蓝染和阿贺的谈话间，考试现场的众位下忍已经调整休息好了，预选赛已经正式开始了，中心塔的考场中打得十分精彩。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看着投影画面中的战斗，蓝染还将阿贺揽在怀中没有放开，原本一人坐的椅子眨眼间便更换成了十分舒适的小型沙发，两人便依偎在沙发中看着预选赛的投影。
阿贺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是‘特权’吗？”
“嗯，算是其中之一吧。”成为时空管理者，总是有点特权的。前任时空管理者还单独开辟了一层空间作为自己的休憩空间呢。
阿贺看到投影画面中，佐助正在跟人对战，他是第一场比赛。看起来佐助被他压制住的咒印没有复发，一切发挥如常。
“这么在意他的咒印？”蓝染注意到了阿贺的视线。
察觉到了蓝染隐含的不悦醋意，阿贺摇头说：“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咒印应该暂时不会复发。”
“这样啊。”蓝染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视线落在投影画面上，思绪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静默地看了会，阿贺忽然想起刚才他的问题蓝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还是决定反客为主：“蓝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嗯？哪个问题？”蓝染问。
“你对我的第一印象。”被你刚才用玩笑话混过去的那个问题！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蓝染这么喜欢逗他玩……
“真的这么想听？”刚才被他绕过去的话题又绕回来了，蓝染也不知道为什么鹤这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阿贺语气肯定地应了一声。
刚才他和蓝染已经聊过了一会，阿贺之前被蓝染撩拨起来的脸红已经退去了，他觉得自己又可以再战了。
蓝染无奈，只好回答他。
“嗯……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某个虚的记忆影像中。”蓝染回想了一瞬，“我看到你在一群大虚中，给我的感觉很孤独。”
那种从灵魂散发出来的孤独感，让蓝染一下子就确认了，「鹤」一定与他是同路人。
“……”
这个答案是阿贺没想到的，他以为他们的初遇就是在虚夜宫。
没想到居然是蓝染先从记忆影像中看到他，才选择逼迫他回虚夜宫的吗？蓝染是从中看到了他，觉得他的力量很特别，所以才选中他作为合作对象的吗……
可是蓝染说他看起来很孤独。这也是他对蓝染的第一印象。
既然蓝染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蓝染对他不是全然利用，从第一眼时他们彼此就吸引着对方，只是当时的他们并不理解这种感情。
“怎么样，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蓝染没有再描述更多了，只是问他。
阿贺摇头，又点头：“意料之外，但又有点意料之中。”
很微妙的回答。
蓝染反问阿贺：“那现在，是不是该鹤来说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了？”
蓝染都回答了，阿贺也没想逃避，他想了下，然后回答：“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也是——孤独。”
蓝染不愿意将自己当时太过冷漠和利益的想法都暴露给阿贺知道，所以没有说太多。
但阿贺的形容显然更加比他更感性一些：“所以当时我想，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合作理由，我都肯定会答应。”
蓝染有些惊讶地看向怀中人，但只看到了阿贺稍显羞赧的侧脸。
他一直以为当时的合作，是因为他抛出了“崩玉可以实现愿望”的这个诱饵，所以月山智才动心答应了合作。
毕竟他的最终愿望是为了求死，有灵王之力的加护，一般的虚和死神都杀不了他，只有崩玉可以促成这种可能性。
“因为我想留在你身边。”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你比黑崎一护还吸引我……”
蓝染一直就对世界主角的光亮灵魂对鹤的吸引力太大而有些不悦，但阿贺的这句话简直让蓝染内心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泄漏了出来。
见到蓝染的第一眼就想待在他身边的人不在少数，以前五番队的很多女性死神都是因此而加入他的五番队的，包括他曾经的副队长，也都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所以蓝染其实是很反感这种类似“一见钟情”的开始的，所以他也一直不曾接纳过他的副队长，因为她只能看到蓝染表面的温柔，却触及不到他灵魂的更深处。
但阿贺的这句话却让蓝染的心情豁然开朗。
因为他跟鹤之间是灵魂的吸引。
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灵魂中的孤独，并互相吸引靠近。
蓝染的笑意彻底满溢出来，阿贺愣愣地看着露出明显笑容的蓝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蓝染露出这么高兴的、真实的笑容。
以前蓝染的笑一直是浅浅的弧度，笑意也不达眼底。虚假的灿烂笑容，他在尸魂界的前几百年里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伪装面具。
假笑了几百年也是会累的，所以在叛离尸魂界去到虚圈之后，他很少笑，最多也只是冷笑，几乎没有过发自内心的愉悦而笑。
蓝染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因为真正的开心而笑过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惣右介。”这一刻阿贺忽然很自然地喊出了蓝染的名字，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蓝染真心地笑了出来，忽然就觉得很心疼他，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笑过。
虽然他自己也没有……但他现在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些情绪了。每一种情绪带给他的感觉，他都非常珍惜。
“……你叫我什么？”蓝染的笑容一顿，又有些惊讶了。他之前引导阿贺直接叫他的名字，但阿贺不好意思也不习惯，现在他却在看见自己的笑容之后自然地喊了出来。
“……惣右介。”单独特意叫，阿贺还是稍微有点羞涩。
“嗯。”蓝染应了一声，笑意在眼中洇开。
“以后也这样笑吧。”阿贺转移话题说，“我希望你以后也一直这么开心。”
“好。”蓝染说过，只要是鹤提出来的，他都会答应。但是……他只会对鹤这么笑。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一直这么开心了。
“嗯。”阿贺脸上也露出笑容，他主动握住了蓝染的手，“这一次，我终于做到了，在你的身边……”
这一次……
上一次的月山智也想一直待在他身边，结果却……
想到这一点，蓝染有些用力地回握住了阿贺的手。
这一次，再也没有谁能伤害到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