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注意到那群小孩很懂事地离开了，他很满意他们的识趣。
“好久不见。”蓝染先开口说：“月山。”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月山智有些不习惯，但也回应说：“好久不见，蓝染。”
以前也没什么人这么叫他，除了黑崎一护叫过，也只有蓝染会这么叫他。
市丸银和东仙要虽然也叫过他，但都是比较客气的“月山君”、“月山阁下”诸如此类的称呼。
蓝染这才发觉，他也好久没听到月山智的声音了，好像又回到他们以前在虚夜宫的时候了。
他看着现在的月山智，深邃的凝视让他的眼神显得认真又专注，惹得“阿贺面对蓝染老师就害羞”的体质更加明显了，这下不仅只是耳朵，月山智的脸也泛起了红。
“你变了不少。”又把少年整得脸红了，蓝染看着他涨红的脸颊，愉悦地轻笑了一声：“脸怎么这么红？”
“你也变了很多。”月山智没回答蓝染关于脸红的揶揄，但蓝染的笑意确实让月山智原本的不自在放松了很多，他也转而挑起一个话题：“以前怎么没见你还有收学生的习惯。”
“你觉得这都是因为谁？”蓝染隐隐带着点笑意反问。
他会去到砂隐村，来到这个忍者世界，还不是因为要寻得月山智的灵子吗。
“……”月山智多少猜到原因了，但他确实没有想到蓝染会做出，来到异世界复活他这样的行为。
他还以为那个冷漠又孤傲的死神，当时会返回来将他拉出灵王宫，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我没想到……。”他顿了顿，“本来我想，就那样消散了的。”
他也确实没想到，他还会有醒来的一天。
“……谢谢你。”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对蓝染表达谢意。
是蓝染，收集了他散落的灵子，穿越了时空，找到了他。
然后唤醒了他。
“不用客气。”蓝染摇头，又向前走近了几步，站在少年面前，抬手轻轻落在月山智的头上。
就像上次他离开忍者世界时轻抚了一下阿贺的头顶一样。
长高了好多。蓝染暗想。
虽然蓝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月山看着他，认真地感谢他的时候，这一瞬间他就是想做这个举动。
“现在，你还想‘消散’么？”蓝染轻抚着月山智的头顶，并没有像上次对阿贺时那样，轻抚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让阿贺觉得仿佛是错觉。
蓝染记得，之前他也这样摸过阿贺的头，但那时候的阿贺还是没有彻底融合月山智记忆的阿贺，他并没有太多这种“忽然想这么做了”的冲动感，所以只是轻抚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但对月山智不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这个完全恢复了月山智记忆的阿贺，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离开跟对方的接触。
因为现在的他是月山智，月山智会记得他们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这是和之前的阿贺不一样的。
月山智没有抗拒，反而他感受到头顶的轻抚，心中好像涌上了一股他从没有体会过的陌生情绪。
以前的他从未感知过这种情绪。
“……不想。”月山智顺应心意回答：“现在的我，想活下去……”
他变得贪心了……他还想感受更多的情绪，还想拥有更多的羁绊……
还想……再站在蓝染身边……
“嗯。”蓝染的手停下了动作，他没有问月山为什么改变了想法，轻抚的动作改为理了下少年被风吹得有些散落的黑色碎发，然后收回了手。
“——那就好。”少年的更多思绪似乎都隐藏在眼中，蓝染看着少年低垂的眼和睫，忽然感觉心中莫名的情绪微动。
蓝染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些月山智听不明白的情绪，他感到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蓝染。
蓝染看着少年绯红的脸颊和耳廓，在好心情之下，恶趣味又升了起来：“我们之前的合作，可只有你一个人实现了愿望。”
——果然少年的脸更红了。
月山智自知理亏，说好一起合作共赢，结果只有他一个人达到了目的……确实有点……
“那……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帮你。”所以蓝染费尽心思地复活他，是为了让他继续帮他达成目标吗？
蓝染摇头，他现在的目标并不需要月山智去帮他做什么了。
“月山，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对我当初的提议，有什么想法？”蓝染问的是，在月山的山谷中，他最后说的那些话——重新了解彼此，然后建立新的关系。
这也是每次被阿贺想起来，就会脸红并心跳加速的话。
“……”月山智有些惊讶，稍微睁大了一些眼，没想到蓝染会突然又直接地说到这个话题上来。
“你都听到了吧，那只小鸟，就是你给我的提示。”蓝染看着还想沉默着装傻的少年说。
他早就想明白了，那个山谷是月山智的灵子化成的，当初那只小鸟会被他捉住，还乖乖落在他手心，最后化成了灵子。
这都说明了那是月山智最后给他的提示，那他就一定听到了自己最后说的那些话。
“嗯，我确实听到了。”眼看躲不过这个话题，月山智只好承认。
“所以，结论呢？”
“一定要现在回答吗？”他还没有想明白，蓝染的真实意思，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
蓝染的态度表明了不想让他逃避，蓝染知道，月山智既然这样回答，那就说明他早已想好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
其实蓝染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提议，只是忽然那么想了。
只是忽然觉得，他和月山智不该止步于合作关系。
他还想与他……建立更深一些的联系。
蓝染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对月山智这个人，会做出一些意料和理智之外的举动。
否则按他以前的冷漠程度来看，部下和合作人的死亡他根本就不会太过在乎，就算月山智这个前合作人死在灵王宫应该也是无所谓的，他根本不会做出返回去拉着他一起离开的行为。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蓝染就已经有觉醒的征兆了，所以才会顺应本心，做出了他人物设定之外的举动。
月山智对蓝染来说绝对是特别的，以至于他要消散了，蓝染还要想办法收集他的灵子去复活他。
虽然蓝染并不认为之前崩玉的那个结论是正确的，但不可避免的，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
说他蓝染惣右介喜欢月山智什么的……
在见到真正的月山智之前，蓝染觉得这个结论是很可笑的。
因为蓝染回想了阿贺的样子，原本的阿贺确实是个好孩子，但他完全对那孩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不如说蓝染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在他的眼里只有事业，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合作人月山智是什么想法。
蓝染根本就不会想到情爱这种层面上去，这是一直被他归类于弱者才会有的感情，所以他才会觉得崩玉的结论是错误且可笑的。
而且他也很清醒地知道，原本的阿贺不是完整的月山智，只是他缺失了一半的灵魂。
但再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月山智，蓝染好像有点明白了崩玉说的那种感觉，他又开始变得会产生一些理性之外的情绪，还会做出一些突如其来的举动。
就像崩玉说的那样，蓝染不喜欢听到别人说月山和谁“感情深、感情好”之类的话，也不喜欢看到月山和鸣人关系好到旁人都插不进去的样子，两人说话还挨得那么近。
他确实会因此产生不悦的情绪。
月山智明明是他的合作人，虽然现在是前合作人了……但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才应该是同路人。
为什么他要和这个世界的人走得那么近？他们不是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吗？恢复了全部记忆的月山不可能想不明白，还是说他想彻底留在这个世界里？
以前在他们的原生世界时，蓝染从来没有这种不喜欢月山智和别人靠近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月山智根本不和其他人近距离接触和交谈。两人合作后，他也基本只跟蓝染交流。
所以蓝染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月山智有种别样的独占欲。
在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甚至是有点争锋相对的。
因为是蓝染故意用委婉的方法，变相逼迫月山智回到了虚圈，又用崩玉可以实现愿望的条件引诱他跟自己合作。蓝染能看出月山智那神秘的力量，说不定与他相当，如果这样的人能和自己一路同行或许也不错。
但很可惜，等他们都知道月山智的真实身份时，也是月山智即将消散之时。
……
或许是在他们初次见面时、又或许是在蓝染引诱月山智与自己合作时、也或许是在月山智挡在他前面时——
某个征兆就如同蓝染的镜花水月一样，先刻下种子，隐藏在他早已没入幽暗深渊的心底，却无需浇灌也能生根发芽，直到再次见到真正的月山智的那一刻，这颗种子就破土而出、彻底迸发，开出了真实之花，击碎了镜花水月的假象，让他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蓝染一直认为他对月山智的特殊，是因为他要还月山智在灵王宫救了他的人情，他一直没有去思考过他一定要复活月山智的更深层的原因。
而这个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从更早时候就开始的、他曾不愿直面的、比崩玉所判断的“喜欢”还要更深层次的——人类将之称为“爱”的情感。
蓝染惣右介，一个冷漠高傲、却又孤独强大的死神，会爱上谁吗？
他从未想过。
很可笑，但事实摆在眼前，无法否认。
打破镜像看清自己真实内心的蓝染确实——对月山智有着某种渴望。
这是蓝染亲自选择的对象，从他第一次看到「鹤」的时候开始，他就希望对方能与自己一路同行。
……
“还没有考虑好的话，就下次再说吧。”
两人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但蓝染愿意等月山智，他觉得自己对月山智，好像总有无限的耐心一样，他可以等他彻底考虑好了之后，再听他的回答。
“阿贺……阿贺很憧憬你，蓝染老师。”月山智想了想说。
在给予蓝染答复之前，他想他应该给曾经的阿贺一个交代，而不是完全否认他的存在。
憧憬……蓝染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他以前在尸魂界五番队时的副队长雏森桃，一直是带着这种情感去仰望着他的。
那时候雏森也是毫不犹豫地信任他，不管他说什么那女孩都会信。甚至就算他背叛了尸魂界，她也会觉得那个温柔的老好人“蓝染队长”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他很不屑，甚至嗤之以鼻。
因为蓝染知道尸魂界的那些女性死神，只不过都是喜欢他表现出来的温柔假象。
真实的他如同镜像一般，完全与之相反——温柔表象下真正的他高傲又冷漠，这样的他没有人会喜欢，知道他真面目的部下也都是恐惧与远离。
只有温柔的老好人，才是大多数人会喜欢甚至崇敬的。
在雏森说着相信他一定有什么苦衷的时候，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很可笑，因此直接给了她一刀，直接击破了她对于“蓝染队长”的全部幻想。
因为尸魂界的那些经历，蓝染确实不太喜欢“憧憬”这个词语。
但他对月山智的态度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月山，你知道的吧，憧憬……”蓝染的话音顿了顿，“如果你愿意更加了解我的话，不应该憧憬我……”
因为他知道，月山智一直就是能理解他的那个人，从在原世界的时候就是如此。
“——而是站在你的身边，对吧？”月山智接着说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站在对方身后憧憬和仰望，就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人，永远也达不到对方所在的高度，永远也抵达不了对方的身边。
之前的阿贺对蓝染老师也是这种看法，他会觉得蓝染老师温柔、博学、高雅，是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憧憬他。
“呵……”蓝染被月山智说出了内心想法，轻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愉快的情绪涌上心头，果然，月山和他才是一路人，好像只有月山，永远能看透他的内心。
月山智确实是第一个，无需崩玉那种读取内心想法的功能，就能理解蓝染内心想法的人。
所以在原世界的时候，他能一眼就看透蓝染想与崩玉进行融合的想法，并及时劝解了他。
“只是，为了给阿贺一个交代。”月山智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因为阿贺很喜欢‘蓝染老师’，所以想告诉你。”
“嗯，我知道。”其实蓝染看得出来，阿贺总是隐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或许他只是很喜欢老师这类人。
“现在，这是我的回答。”月山智朝蓝染伸出了手。
逐渐能够感知到人类各种情绪的月山智，在这段时间里就早已想明白了。
应该说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被这个冷漠又高傲的死神吸引了，所以才会答应他那明显的引诱。
当初他如果不愿意，以他的力量，任何人也无法胁迫他。
作为灵子化身，月山智本就是喜欢光亮灵魂的，像黑崎一护或是鸣人那样的灵魂，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会令月山智感到很舒适。
但蓝染惣右介从本质上来说就完全与之相反，他不像黑崎一护和鸣人那样给人感觉光亮又温暖。
与他沉稳优雅的外表截然相反，他的眼中有着静谧的冰冷、源自强大的力量，散发着令人颤栗的危险气质、还有来自于灵魂深处——无尽的孤独感。
矛盾的二者结合，给人一种极致反差、却又致命诱惑的吸引力。
心绪平和、眼藏静谧，仿若一团冰冷的火焰，无比安稳，却足以将靠近之人全都燃烧殆尽。
但月山智正是被此深深吸引，在他眼里，蓝染惣右介就是这样一个有着特殊魅力的男人，足以让他一眼认定。
在虚圈躺了几百年的「鹤」非常了解，无尽的孤独是一种什么感觉。
所以月山智愿意跟蓝染合作，愿意帮他达成心愿，如果有可能也愿意跟他一起往前走，看着他如何抵达更高的境界，等蓝染不再感到孤独了，他就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只是当时的月山智，无法理解他心底的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已经拥有了人类情感的月山智，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蓝染看着月山智伸出来的手，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很迅速地被“愉悦”填满。
他握住了月山智的手，两手交握。
“很荣幸，你愿意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我的……鹤。”
感情线终于推出来了，写谈恋爱好难TAT
写雏森的时候忽然觉得雏森也挺可怜的，所以开了个蓝雏的小短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