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本王’如何拿下他”

【五】

“鬼王大人他,虽说偶尔也会耍些小性子,可在其位之时,确是极为敬职敬责”

白玹就这般垂着双眸,默默跟在廖灵韵的身后,心中念着钱江漓的种种好处,为他说上几句好话。

廖灵韵却仿若未闻,径直向前走着,那语调平平淡淡,好似平静湖面上不起一丝涟漪:

“思净啊,你若是仅仅为了萧绍,那便无需担忧,我自会将他妥善安置的”

白玹的身躯猛地一震,瞳孔刹那间急剧收缩。

“我知晓你已寻回了部分记忆,不必为此而惊诧”

廖灵韵轻轻侧过眼眸,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眼神之中,却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黯淡。

“至于钱江漓……本王自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六】

黑萸再度迈入鬼王殿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阎罗大人已定下行程,将于七日之后奔赴人间。

这即将开启的人间之行,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阴间激起了层层涟漪,不出意外,成为众鬼茶余饭后的八卦。

这段时日里,钱江漓遭遇罢官之变,他将自己幽闭于殿内,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开来。

紧闭的殿门,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

黑萸的心好似那被烈火炙烤的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慌乱无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

祸不单行,这段时间又凭空冒出了黄萤大量丢失的奇案。

黄萤,阴间独有的灵物,虽并无惊天动地的用途,却因数量稀少而显得格外珍贵。

上头对此极为重视,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下来,一层又一层,最终全部落在了“黑白双杰”的肩头。

白玹令有要事,黑萸便在这重压之下苦苦支撑。

连日的操劳与忧心,他的黑眼圈愈发浓重。

曾经那个身形飘忽的无常使者,如今真真切切地成了名副其实的“黑无常”。

旁人若问:“哪里黑?”

答案便是:“眼圈特黑”

尽管疲惫不堪,事务缠身,但当听闻钱江漓召见自己的消息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头那些纷繁复杂的事务。心中那急切的心情,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匆匆赶来赴约。

“钱大人……我去!”

当黑萸推开那鬼王殿的刹那,仿若有万道强光直刺双眸,他险些就被那耀目的光亮闪瞎了眼。

鬼王殿从外面瞧着,阴森暗沉得如同坟冢般,可踏入殿内,却似闯入了一个金光璀璨的世界,处处金碧辉煌,光影交错纵横。

钱江漓就那样盘腿坐在殿中央,双臂舒展而开,宛如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庆典,面上喜气洋洋的:“黑萸!我的朋友!快过来瞧瞧我的心血之作!”

黑萸赶忙紧紧捂住双眼,一边尖声叫嚷着,一边仓皇后退:“钱江漓!你这是在干嘛!啊……我的眼睛!”

钱江漓不禁一怔,那原本满怀期待的神情瞬间凝固在脸庞,嘴角微微一撇,满是委屈:“怎么了?这儿多明亮啊……那廖灵韵既不许我在殿外安置烛火,那我就将这殿内弄得光明耀眼,他可就管不着了!”

黑萸挣扎良久,建设心里安慰,终是妥协。他缓缓地将手指松开一条细缝,眯着眼睛,强忍着不适:“你……可真是个奇人呐……”

突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愣住,而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瞳孔急剧收缩,手指僵硬地指向墙壁:“等等……你这些东西的原料……不会是……”

钱江漓悠然起身,轻轻拍去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睛天真无邪地眨动着:“黄萤呀!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搜罗来这么多,这可是阴间独有的东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语毕,他双手叉腰,恰似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骄傲地仰起了脑袋。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把黄萤偷走了……

黑萸沉默了,心中一阵无语。

这些日子自己没日没夜地加班操劳,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呢?

他终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

“……我**……”

钱江漓:“……?”

【七】

钱江漓为黑萸斟了一壶茶,两人平心静气地坐下。

黑萸端起那温润的玉杯,心中满是疑惑:“竟不是酒?”

钱江漓则优雅地端起玉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语调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戒了”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若轻柔的低语,偶尔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黑萸微微一愣:“五天就戒掉了?这么有毅力”

钱江漓被茶水呛了一下,有些不悦:“你……难道不应该问问我为什么戒掉吗?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黑萸垂下眼眸,神色微微一动:“让您伤心的事,我还是不提为好”

空气中弥漫着阴间独有的清新气息,一层轻柔的薄纱,如梦似幻。屋外的灯笼洒下昏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

钱江漓并未作答,只是仰头,将玉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把玉杯倒转过来,如同敬酒一般,向下倾洒,直至最后一滴茶水落下。

“酒啊,会让神经变得麻木,可茶不会。同样的,喝茶也能喝得酣畅淋漓,重要的不在于喝什么,而是与谁共饮”

黑萸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他呆呆地点点头,转而岔开话题:“这么说来,这段时日,你就只是把这殿堂翻新了一遍?”

钱江漓俏皮地眨眨眼睛,眼角眉梢都盈满了笑意。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黑萸眼前晃了晃,挑起眉毛说道:“不不不,这不过是其中一件大事罢了,还有另外一件……”

说着,他起身,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神态,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另一间屋子。

黑萸满脸疑惑:“……?”

一卷轴轻轻飘落,那卷轴轻若蝉翼,长得仿若潺潺流水,从屋内一路滚落到黑萸的脚边,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

黑萸后知后觉,俯身仔细端详起来:“秦时,年方十七,男性;隋田茵,年方十六,女性……”

他停住了动作,他抬起头,眼中透着迷惑不解,望向从屋里走出来的钱江漓:“这……难道是行刺名单?”

钱江漓不满地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黑萸略作思考,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钱江漓顿时无言:“……”

黑萸赶忙笑道:“开个玩笑”

两人重新落座,钱江漓高高举起那卷轴,满脸自豪,语气优雅:“这个,是我这些时日费心调查所得的宝贝,上面全是关于廖灵韵的信息,出身、喜好、日常习惯,就连他儿时爱去的地方我都查得清清楚楚”

黑萸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你们不过是一起去查案而已,又不是要成亲,你这么做是为何?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钱江漓的目光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他微微扬起嘴唇:“哈哈哈,且等着看,看我如何将他拿下!”

黑萸无奈地摇摇头:“你这话,更让人误会了……”

【八】

古之世间,大抵分作三大界域:天界、人界、阴界。

天界,顾名思义,令凡人向往的所在。

在人间资质卓绝、骨骼清奇之人,又或是战功赫赫之士,便能够飞升天界而化为仙人。

自此,便可享有悠长岁月,衣食无忧且被众人尊崇、仿若众星捧月般的优渥生活。

阴界,收容的是两类人:

一类是生前作恶多端的恶人,另一类则是自然亡故之人。他们进入阴界后,饮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而后便投身转世轮回之中。

不过,还有一些非自然死亡之人,因心中怀着难以放下的执念,于是便成了阴间使者,心心念念地要去报仇雪恨。

提起东城,无人不晓左氏家族。

左家,本是东城最为显赫的名门世家,承担着管理城乡交汇之处诸多事务的重任。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降临,左氏竟然惨遭离奇灭门。死状之惨烈,仿佛一道沉重的阴影,严重扰乱了三界的安宁。

直至此刻,凶手依然踪迹全无。

初临人间,恰是黄昏时分。

街道两侧,店肆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夕阳缓缓西沉,那最后的余晖如轻纱一般,徐徐散去,又像是不经意间撒落在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之上。

这一抹抹的余晖,给眼前这繁荣的东城夜景,添上了许多朦胧的诗意韵味。

东城街道,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小贩们的叫卖声此伏彼起。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质朴而灿烂的笑容。

钱江漓的心境却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与廖灵韵相距十里之遥,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现在我所指到的东西,你,都得拿着”

廖灵韵停下轻快的脚步,微微侧过眼眸,如此吩咐道。

钱江漓心底暗自腹诽:你倒是兴致勃勃……

他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每一次看向廖灵韵的时候,钱江漓的心底就愈发觉得落寞。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已经去投胎的温梓煞。

曾经身为鬼王,如今却只是一介孤鬼,只能幽幽地长叹一声。

反观廖灵韵,就像一个从未见过这世间繁华的孩子,兴奋得活蹦乱跳,眼睛里满是好奇,在人群中东窜西跑。

他一头墨发束起,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明媚肆意,若冲破云层的朝阳,自在洒脱。

钱江漓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和廖灵韵站在一起,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只一会儿的工夫,钱江漓的手中就被塞得满满当当,那些东西几乎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哎呦喂小哥!看着点路呐!踩坏了我这些宝贝,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呐!”

尖利的嗓音不知从何传来,钱江漓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摇摇欲坠险些拿不稳,他困惑地侧眸望去。一位身着灰色布衣,头发凌乱的小乞丐正表情狰狞地瞪着他。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震惊。

“钱江漓?!”

“蓉六?”

小乞丐蹲坐在地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此人正是被温梓煞贬往人间,反省五百年的,那个爱造鬼谣的打更鬼蓉六。

钱江漓有些嫌弃的退后几步,地上的蓉六眼珠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什么阴损的招数。

他身子向后一倾,摆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起滚来,撒泼道:“哎呦哎呦,公子哥撞到人想跑咯!不给人活路啊!”

钱江漓大惊,急忙向后退去想扯清关系。却被身后来往的无知群众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不分黑白的冲着他指指点点,但也有些许零散质疑的声音传出,最终还是被淹没,如沉大海。

钱江漓一言难抵千军马,百口莫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蓉六在地上哀嚎:“就是你呀!就是你呀!我蓉六一身清白,在这东城街上好好卖东西,你踩坏我东西不提,现在还想欺我!”

钱江漓怒目圆睁:“你,满口胡言!别欺人太甚!”

蓉六跪在地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毒,钱江漓怔了怔,正要回眸。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后者整个人向前倾去,手中的东西登时散落一地。

忽地,一只有力的手从后将他搀扶住,钱江漓这才没摔倒在地,他稳住步伐,耳后温热的气息扑来,廖灵韵清冷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蓉六公子,这是何意?”

蓉六怔愣一瞬,随后眯起眼细细思考:“什么人?我何意?我倒要问问你是何意!让他赔钱!不赔钱今天这事就没得完!”他抬手指向钱江漓,后者身躯一震,不自觉的朝廖灵韵身后缩了缩。

阎罗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手指扫过鼻翼,隐喻道:我的意思是……这戏台子虽搭的好,但这戏子的演技……可真是不怎么地呀……”

蓉六听到廖灵韵这番犀利的话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他仍然嘴硬道:“你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什么戏班子?”

廖灵韵冷笑一声,环顾四周那些所谓的“群众”:

“你若是普通小乞丐,这些人怎会如此听话地配合你诬陷钱公子?”

“看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虽说破旧,但袖口、领口处却有着同样的磨损痕迹,定是同一批人无疑”

“况且……你们这般喧闹,周围的真正百姓却像是提前知晓一般远远躲开,不是你事先安排又是什么?”

“你可真是蠢的,群演都不给卖新衣裳的吗?这么穷啊,需不需要本王给你施舍点?又不费时又不费力,怎么好事就全让你给占了!”廖灵韵眉毛轻挑,眼神中带着轻蔑之情。

钱江漓这时也缓过神来,他神情淡漠:“蓉六,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吧,为何要这般陷害我……”

蓉六咬了咬牙,眼中满是不甘,心想既然已经被识破,也无需再伪装下去,索性大声说道:

“钱江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人?先前在那地府之日,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些仙缘,对我们这些小鬼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我就是看不惯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

钱江漓:“……?”

廖灵韵皱了皱眉:“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地府中,众鬼各司其职,我可是听说,钱大人从未有过刻意刁难之事,倒是你,向来爱惹是生非,此番被温梓煞大人贬人间,竟还不知悔改”

蓉六被说到痛处,恼羞成怒地:“你!你不要以为你是阎罗王就可以随意教训我!我今日所做之事,不过是想小小地捉弄一下钱江漓,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此时,东城街头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起地上的一些杂物,在空中打着旋儿。

钱江漓心中一阵后怕,他知道蓉六此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若今天不是廖灵韵及时赶到,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他眼神黯淡:“行径卑鄙,你若真有什么不满,大可与我当面说清楚”

蓉六冷哼一声:“当面说?你会听吗?恐怕你只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嗤之以鼻吧!”

钱江漓:“……?”

廖灵韵面若寒霜:“蓉六,你若是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性,这五百年的反省怕是也毫无意义,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蓉六心中虽然不服气,但毕竟面前之人是阴间新任阎罗王,便吃了个鳖,不敢再顶嘴。

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钱江漓一眼,转身便想离开。

钱江漓:“……?”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束缚住,动弹不得。

廖灵韵面色一冷:“我方才说不再追究,可没说就这么轻易放你走……”

紧接着,他俯下身子,抬脚踹在蓉六肩上,下巴微微抬起:“……本王的人都敢动,也是活久了……”

蓉六表情痛苦,他看了看廖灵韵,目光又落在钱江漓身上,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是明白了什么,表情中带着一丝轻蔑:“嗷我就说你这人怎么!”

他语无伦次,手指来回点着两人:“合着是钱江漓的老相好啊!”

廖灵韵双目森冷。

蓉六丝毫没察觉到不对,或是说他察觉到了,但觉得廖灵韵不敢拿自己怎样,笑得前仰后合:

“我可是听说这温梓煞前些时日才投胎去,怎的?钱江漓你真是一刻都不得停歇啊,立马就找到了下家,可真是个贱胚子!”

钱江漓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

他身前的廖灵韵却眼眸冷若冰霜,眉宇间一股不可描述的杀气,一声冷笑中交杂着不屑与蔑视,又令人不寒而栗。

蓉六越说越起劲,他将脸凑到两人面前,不要命的挑衅:“还有这廖灵韵,谁知道用的什么龌龊手段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的……”

廖灵韵双拳紧握,不语,只是面带微笑,目光死死落在蓉六脸上。

忽地,一阵风袭来。

钱江漓当胸一脚,狠狠地踹在蓉六心窝处,后者被踹飞出去,摔在地上,震惊的表情千变万化。廖灵韵微微一怔。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脚横飞而来,蓉六歪斜倒地,上滑飞出,狠狠地砸在墙角处。

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微眯,表情痛苦。

“造谣,无生事端,欺压百姓,蓉六,这几条够叛你几年了?”钱江漓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他居高临下,脸笑容灿烂,嗓音空灵,一字一顿:

”六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此地条例”

蓉六捂着心口,鲜血从七窍中流出,精致的小脸挂满了恐惧的神情。

这蓉六虽说人贱嘴贱,但长的确实是有鼻子有眼的。不乱开口,不干坏事,此人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钱……钱江漓!你真是狠啊!你就这么对我!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蓉六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钻心的疼,他嘴唇哆嗦着,仿佛忍受着巨大的委屈般。

廖灵韵摸摸放下拳头,眉毛单挑,颇有些难以置信。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纷纷向后退去,方才在一旁起哄的蓉六同伙回神,表情愠怒,挽起袖子就要好好收拾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可举起的拳头还未落下,就被廖灵韵三下五除二的撂倒在地。

两人背靠背,钱江漓叹了口气,回眸笑容有些苦涩道:“大人,东西都脏了,再给你买新的吧”

廖灵韵与他对视,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半晌,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好啊,那就麻烦钱大人了”

钱江漓笑容僵了僵,似是没料到廖灵韵的回答。

居然毫不客气!亏自己还想着如何感谢他呢!

临走前,钱江漓将一袋碎银随手撂在蓉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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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生性多疑
连载中一根袅袅压海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