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不是很能相信，他满脸纠结的看着贝利亚。
“你真的可以把它变成炸弹，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
“当然。”贝利亚一边在心里默算，一边低头望着那些在低矮的沙丘下徘徊的怪兽群。
有趣的是，在他们观察情况的这些时间里，竟然没有一只怪兽离开这块区域，同样，也没有哪只怪兽曾靠近过那诡异的漩涡。
贝利亚清楚这些不寻常通常都意味着危险，常年的经验更警告着陷阱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亦是何时何处、突然发生巨变都说不准的险地，而身侧还有伤患和年轻的战士，如若在这种情况下指望着来自外界救援……又和他曾经做出的天真到愚蠢的选择有什么区别？
耳边赛罗似乎还在说着话，可贝利亚的眼前所呈现出的，却是记忆里的另一幕。
同样是三个奥，其中一个受了伤被另一个也受了伤的背着走，而唯一完好的战士，找到了可以暂时用来避险的据点。
在进去之前，他从种种残余的迹象确定这里早遭废弃，也确保了奥特签名成功送出。
身后的敌人也已被远远甩开，即使走过的痕迹没能清理的很彻底，但只要坚持到光之国的救援抵达……原本应该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甚至都不能算是他们最危险的一次遭遇。
可为什么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
“喂——那个，有在听吗？”为什么自顾自的发起呆来。
大概是贝利亚的表情太严肃，赛罗咽下了后半句话，只是仍旧忍不住戳了戳贝利亚的肩膀。阿古茹被他安置在了旁边沙地上，双手抱着一截臂甲平躺的姿势有种谜之安详。
贝利亚回神看向赛罗，眼前的现实却重叠着记忆，即使明知道不对，可这一刻始终令他没能分清，说话的那个人是赛罗，还是佐恩。
“我没事、你妻……！”
他及时住了嘴，脸色一时忽明忽暗的好不精彩。
“哦……啊？”
而赛罗下意识回应后，隔了几秒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却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听错了。
于是两人互看一眼，各自无言。
不过这倒让贝利亚清醒了许多，他更加确认到这里的危险，无论造成精神恍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们都不能再继续停留了……虽说这小鬼一副压根儿没受到影响，精神十足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年轻吗？是年轻吗！
贝利亚面无表情，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有变老，开什么玩笑。
当然，想到的东西并不影响他向赛罗讲清楚计划，毕竟若对方一无所知，也就无法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了。
“听好了，我只能保证这东西一经碰撞就会爆炸，无法延迟更不可能遥控。”
“虽然不知道你那个朋友不要命的往里填了多少光能，但即使保守看，爆炸的威力也不会轻，这意味着从丢出水晶，到水晶爆炸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空余。”
“你是想穿过那些怪兽去到另一侧？”
点点头，贝利亚对赛罗能迅速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惊讶，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说道：“那后面是什么我不清楚，继续留在这里也许是安全的，而这家伙在醒过来以前就只是个拖累。所以你有两个选择，带着他跟我闯过去，或者和他一起留下。”
赛罗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回答。
他当然不畏惧冒险，但带上阿古茹？不管是让一个昏迷的人跟自己一同赌命，还是将对方独自抛下显然都不行，可是跟阿古茹一起留在这里等？赛罗下意识的抗拒着这个选项。
这不是信不信任贝利亚的问题，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即使同贝利亚说了要相信希望，可只一味期待着别人的拯救又怎么称得上是奥特战士呢？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想要去依赖等离子火花的孩子了。
赛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形之物沉重的压到了他的肩膀上。
眼前，贝利亚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大概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没关系吧，因为对方早已习惯那些积压在肩上的重担——背负起他人性命的责任。
而他张口，本想帅气的说出决定，声音却紧绷的像个战士预备役。
“别小看人了！想、想要甩掉我你还早了两万年！”
“哼？”
不、不不不……不对，他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只要像游戏里的角色一样说句“你才要看好我的身后，小心别掉队。”就行了，他到底想扯到哪里去啊啊啊？！
赛罗简直要对自己的不争气绝望了。
贝利亚倒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毕竟在他穿梭时间前，基德就正处于这个尴尬的年岁，一些怪言怪语（中二）以及特殊行为（中二）都不值得惊讶，他只是没想到赛罗会选择跟上。
如果是卡斯里的话……或许他不应该以看卡斯里的方式去判断赛罗，他们明显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那么肯呢？佐恩呢？其他人呢？
不，哪个都不像，肯会否决他给出的选择，佐恩不会认同过于冒险的计划，基德常常阳奉阴违，而佐菲则会耍些小聪明。
——所以他就只是他，名字是、赛罗吗。
贝利亚的思考一瞬即止，而这种思考是他的坏习惯之一。
下意识将人进行类比和概括，这在平时虽然有助于他短时间内做出清晰的判断，却也导致他这么多年来朋友就只剩肯一个。也是得亏他记忆力够好，见过的人听过的名字都不会轻易忘掉，否则除了那些极少数外，恐怕其他人在贝利亚看来都是面目模糊连个名姓都没有的剪影。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已经没兴趣去了解或被了解，何况逐一为言行进行辩解，渴求他者的理解，也只会得到成堆的杂音罢了。
这世界就像个故事，勇者挑战恶龙，将传说书写。
传说循环往复，于是争斗永无休止。
***
博物馆内。
银河将信息告知了奥特之父等人。
奥特之父沉吟道：“竟然是马哈人，看来是时候对博物馆进行一次整改了。”
在赛文和爱迪之后飞进来的佐菲点点头，说道：“至少不能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说完，他便拖走了已经旷工很久的泰罗。
“啊……梦比优斯！如果想好了记得来找我！”
“知道了教官！”
于是扒着门框不撒手的泰罗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眨眼便消失在大门外。
基德抱着手臂，环视四周，在发现赛文时他嫌弃的撇了撇嘴，等看到了卡斯里……银河挡在了基德视线前方，让他不得不把一瞬间变得冰冷的目光收回。
不过当环视了一圈在场人士后，基德疑惑的发现这里竟然少了最应该在的奥，他出声问道：“罗伊叔呢？”
一时之间无人回应。
卡斯里闭着嘴，头也不抬仿佛光屏上开出了花朵来，希卡利虽然知道一部分答案但他正忙着对数据，梦比优斯与戴拿疑惑对视，赛文在不算远正跟爱迪讨论着什么。
玛丽看向奥特之父，而奥特之父正在苦苦思考……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没能得到回应的基德已经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光屏了。
微微叹息，她走到基德身边拉着他和银河走到了远离众奥的展架后。
“师父还不知道贝利亚回来了。”
基德和银河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贝利亚说不想师父知道，毕竟也不算是‘他’真的回来了。”玛丽解释道。
银河刚流露出些许感伤的神色，余光就发现基德微微侧开了脸。
他于是看着他。
“这样吗……我明白了玛丽姐，谢谢告知。”基德慢慢的说着，目光和思绪一起都跑到了他处，“真难得，原来他还知道在乎这些。”
玛丽微微苦涩的笑起来，她有许多不忍，却最终只能说：“如果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去找他，贝利亚现在就住在自己的家里。”
“啊啊，我知道了，谢谢。”说着，基德对玛丽笑了笑，她微微颔首后又与银河道别，才离开了这里。
“你打算告诉罗伊，对吗？”在玛丽离开后，银河低声问道：“我们一起去见贝利亚？”
“不对，银河，我不会去见这个贝利亚的，你知道我想见的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了，何况……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纵然对旁人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基德对银河始终保持着坦白。
“比起这些，我更想去见赛罗啊，除了小时候那一面，还真没再见过他，赛文那小子又防着我，好像我知道贝利亚的死讯后，会对他儿子做什么似的……我能做什么？送他去见大叔？”
“你不会。”
“是啊，毕竟，他算什么？不过是个临时被拉上场，做出选择也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糊涂蛋。”
“基德。”
“哈，就因为也想去碰等离子火花便是跟贝利亚相似？就因为在众多帮助下打败了贝利亚，所以是没走上歪路的榜样？真可笑，真无耻啊，明明对未来一无所知。”
基德说着，表情越来越阴沉，反复回忆起回到过去的贝利亚重伤垂死的模样，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变得难以接受银河的离开，甚至想将对方永远拘在身体里，然而。
“明明都漠视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假装看不见呢，奥特之王。”
阴影在那银色的面孔上划下线条，比起愤怒更像是在悲悯，他先是皱起眉，然后唇线变得扭曲，熟悉的微表情让银河明白那张嘴马上就会吐出更加、充满疼痛的话语。
“基德！”
银河伸出手抱住了他，如父亲那般，如兄长那般，如恋人那般。
静默片刻，基德将脸埋进了银河的颈窝，好掩藏住危险的表情，他感受着轻轻拍抚后背的力道，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封闭的视觉深处，那片日渐熟悉的黑暗里有什么在低语，呢喃着——
“若时间可以停下来该多好。”
“那岂不是太寂寞了吗。”
闻言，银河笑了，大概是觉得他还像个小孩子。
可是他已经长得如你一般高大了。
再无法只当个天真的孩童。
TBC
争吵，和好，争吵，和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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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相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