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淼淼,诡雁高飞,仙云缭绕,鸣乱裕微;
霭岚叠嶂,山风野花,溪水潺潺,小桥人家;
残笺搁浅,寒酒凛冽,独倚空楼,苦等奈何;
执念心犀,誓言若磐,如若再负,血死纠缠。
……
他在众势强压之下立下血誓,此生永不负云川,如若违背血染雁城以祭祀……
他是雁城城主易澈,与雁城大将军之女云川联姻,永结同好……
雁城裕微山,伫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身披红衣,手握长笛,笛声悠哀悲愤、孤独而有力量。他双目炯炯却透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就是新婚之夜违背血誓,让新娘独守空房的未来活阎王——易澈。
三年前,雁城裕微山……
“快跑啊,快跑!”
“前面就是雁城了,快呀!”
“啊!”一个妇人倒在了地上,箭刺穿了她的胸膛。她用仅剩有的力气,把包裹塞到男孩手里,对男孩说:“孩子,快跑!”
“娘亲!”男孩跪倒妇人身前,大哭不止。
“快跑,活下去!”妇人大喊一声,猛的一推男孩,倒下了。
“娘亲!”男孩恸哭着,站起身抱着包裹,继续向前跑去。
衣衫褴褛的流民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率领着一群官兵,骑着骏马,乐此不疲的追赶着这群流民。
拉满弓,射出的箭,像漫天的星星一样落下。每数一声,就有数个流民倒下。
流民害怕惊惶地向前跑着,官兵乐此不疲地追着。
忽然间,在官兵对立面方向,闪出一个身影,他一袭白衣,手握长笛,骑着骏马向这方奔来,像极了救世的菩萨。他手腕轻转,长笛中射出数枚银针,击在那些官兵喉咙,那些官兵一个个的落马倒在了地上。
那个为首的将军,骑着骏马,正要拔剑,易澈长笛一指,一枚飞镖正中马腿。那人从马上掉下来,摔在了地上。易澈飞身上前,用笛抵住了那人的脖颈。
“看清我是谁。留你活口,回去给你主子报信!”易澈放开了那人。
那人屁滚尿流的吓跑了。
易澈蹲在那个男孩身前,男孩是唯一的幸存者。
易澈问:“孩子你叫什么?”
“二狗子。”孩子说:“你救了我,我能跟着你吗?娘让我好好活下去。”
“好!”易澈把孩子搂在怀里。
“额……”唯一的幸存者倒下了。
“孩子!”易澈喊道。
易澈疯魔般张开手掌,那用暗器击倒孩子,刚被放跑的将军,从数丈外被吸了过来。
易澈抓住那人的脖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唯一的孩子都不放过?”
易澈用力把那人的脖子捏的粉碎,那人狰狞地笑着死去了。
天现异象,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却分为两侧,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一道白光自裂口处照耀在了裕微山上。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滂沱,血水布满了大地。
易澈双目露着寒光,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心中的泪水。他看着一路的尸体,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他们是赶往雁城的流民,没想到却惨遭屠戮。
忽然,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女人满身绸缎,划破的衣服上,一道道的血口,明显地暴露了出来。易澈双目一凛,单手拎起这个女人,扔到马背上,驾马离开。那马背上的女人摊开的手掌上的感情线,瞬间亮了三亮。
“城主回来啦!”
“城主!”
“城主回来啦!”
“城主!”
“城主!”
“城主回来啦!”
“城主好啊!”
“城主!”
未见其主,先闻仆声。
“城主怎么背了个姑娘?”易澈的侍从岩枫赶紧迎了上来。
“去,把云熙,兰熙找来!”易澈命令道。
“唉!”岩枫答应着,跑了去。
易澈不近女色,平时都是岩枫照顾,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把丫鬟们叫来。云熙和兰熙算是得脸的丫鬟。
易澈把那个女子放在床上。剪刀,烈酒,纱布,烧伤药……一切准备就绪。
“云熙,你来!”易澈吩咐道。
“是!”
雁城因裕微山便于药草采集,大人孩子几乎都懂点医术。
云熙熟练地用烈酒擦过剪刀,剪开姑娘的衣服。兰熙用温毛巾擦拭姑娘伤口周边的皮肤。易澈、岩枫背过身去。
岩枫道:“城主,看这姑娘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而且不像是火灾造成的,更像是**。每一处都是血肉淋漓的灼伤。如果是火灾,会是片状的伤口,也不会出现选择性的一道道的伤口。伤势很是奇怪。您说您是在战场上救的她,岩枫怎么想也想不通。”
易澈抬手示意他噤声:“她很有可能是敌方派来的细作,这件事需要好好调查清楚。”
“是,那现在我们……”岩枫问。
“将计就计。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要尽力保护好她。”易澈双目微寒,冷冷地道,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但愿事实非他所想,最起码现在他愿意收留她,希望以后也是。
云熙、兰熙给这位姑娘上好药、换好衣服离开了。
易澈在床边的躺椅上守着,并未离去。天渐渐亮了起来……
月明星稀,红日冉冉。黎明前景,虽是奇象,但也不算难遇。他透过窗,望着天空,夏日如此迷人。他以前竟从未觉得此景多么好看。他很奇怪,为什么他见这姑娘第一眼,就决定要救他。不是为了救死扶伤,也不是将计就计,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易澈的眼睛落在她的眉目上,良久……
回生丸服下已有两个时辰,估计该醒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眼睛。明媚动人,宛若一双黑宝石般睐若秋波,动若流彩,嵌在她白皙的脸上,十分灵动。
然而,她微微睁了睁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易澈用竹简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心想:“还挺能睡。”
“不要吵!本尊还没睡醒!”一个刚强有力的声音响起。
“本尊?”易澈好奇地冷笑。
司命就这么睡着,易澈就这么守着。好一会儿……
司命睁开眼,眼轱辘一转,望了望四周,坐起,盯着易澈道:“这是哪?”
“我家。”易澈冷冷地道。
“地名?”司命问。
“雁城。”易澈直视着她。
司命脑瓜子一转:“天上没有雁城这个地方,看这陈设我是下凡了。”
“该死的天帝!”司命叹道。
“我叫云川,谢谢你救我。我没有地方去,以后就留在这了。”司命给自己编了一个名字,身无分文,总得活下去。
易澈对她这个说法,是意料之中,既然她想留,那便留。
未等易澈说话,司命道:“你叫什么?”
“易澈。”易澈淡淡地道。
“周易的易,清澈的澈。”司命道。
“是!”易澈盯着她像是询问。
司命道:“凡间的书不过寥寥几本经典罢了。我可是泡在书堆里研究命数的人。这并不难猜。”
易澈道:“姑娘精通奇门八卦之术?”
“那倒也不是,略懂一点而已。”
易澈抬起他满是猜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
司命想从此以后她便是云川了,眼下还是先解决好温饱再说。于是微微压了压架子说:“我饿了,上饭吧!”
易澈冷哼一声,爽快地对门外喊了一声:“岩枫,上饭。”
不一会丫鬟婆子们,便上了一桌子的饭菜。
一个人用这么多,显然是易澈特意吩咐过。
司命用眼睛一瞟,心想:“虽说是凡间,可这伙食还算不错。”
司命对易澈道:“一起吧。”
易澈坐下,对司命反客为主的态度,很是惊讶,心想:“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易澈阅人无数,这是他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司命不客气地扯过一个鸡腿,大快朵颐。吃多了有点微腻,倒了一杯酒:“怎么是茶?”
“你受伤了,不宜饮酒。”易澈淡淡地道。
司命勉强喝了一口,对准了满黄的螃蟹,很是难剥。
正要放弃,易澈已经剥好一个递了过来。司命很受用,以前就是这么被仙娥伺候的。
吃完一个,易澈递一个,像哄小孩子。
司命觉得这个男人不错!虽然冷面,看来是个热心肠。
吃罢,撤了筵席。
易澈道:“这几天你先休息,让云熙、兰熙伺候你。等伤好了,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说完就要离开。
易澈想:“不防顺着她的性子,诱敌深入。”
云熙、兰熙走进来向司命行礼。
司命着急道:“等一下,我很憋闷,现在就出去走走吧!”
司命想:“既然来到凡间,总要熟悉好环境才行。”
“来的也太快了。”易澈心里冷笑。
“好!那姑娘随我来!”易澈带着她走进了院子。
“这大清早的,城主可是一宿没睡。”岩枫见易澈两人进了院子,担忧道。
庭院四方,琉璃瓦盖,翼角悬龙,很是宽敞。庭院正中,百年老树,攀枝错节,茁壮有力,貌如车盖,遮阴纳凉。两侧月门下曲径通幽,通向别院。
司命觉得这样子还不赖,虽不比天宫,但也算别致。
“这是前院。”易澈介绍道。
司命见前方大门分侧站立十名侍卫,目光炯炯,筋骨奇佳,一看便知常年习武,武艺卓绝。
又见百年老树上挂着一把宝刀。
“每天黎明我都会在这晨练,介不介意我练完再陪你?”易澈道。
司命看看日头,显然已是清晨,因为陪她,过了时间。
“请吧!”司命正想看看他的武艺,也试试自己的神力。
易澈双臂一展,前腿微弓,轻轻飞起,取下宝刀。宝刀空中飞速旋转,渐渐重为一影。忽然间重影分散,像数支离弦的箭,又凝结合一,反复数次,令人眼花缭乱。
易澈以腰为轴,脚下步伐轻稳有力,几个旋身,已非常人能及。
司命初到凡间,还不知自己神力是否存在,所以想试试。
只见司命凝神聚气,垂落的手腕轻轻一抬。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易澈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