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成功让林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着周钧远的目光又开始僵硬。
林栖目光乱撇，有点心虚。
对于做了有几年的工作上下关系，他和周钧远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就比如林栖现在面对什么都没说的周钧远，能感知到他现在情绪很不佳，甚至带了一丝威严，一丝怒气，并且并没有想要刻意隐藏起来的想法。
林栖想当鸵鸟。
就是因为工作许久，就算是在表面上，他要辞职也得和领导打过招呼，而现在他的领导居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这可比他自己提出来要可怕多了。
林栖总有一种自己想要跳槽却被老板抓包的感觉在。
再者，他们现在可不仅仅是上下级关系，还是婚姻伴侣，作为伴侣，林栖要辞职也得告知周钧远一声，寻求他的意见和尊重。
但两者林栖都没有。
林栖的沉默代表了他的默认，而周钧远的沉默代表了他的怒火。
林栖压根不敢开口说话。
视频最下角已经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发旋，周钧远沉声开口:“林栖。”
林栖条件反射:“到！”
周钧远刚要开口，林栖听到周钧远那边似乎传来了人声，有人喊着“教授”。
周钧远往那边看了一眼回来对林栖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这件事情回去说。”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希望你能解释给我听。”
这话落在林栖耳朵里就变成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了一层格外的严肃感。
林栖盯着挂断视频的屏幕，欲哭无泪。
他一把捂着脸。
这本来就是预想中规划好的事情，但其中突然出了变故，他已经没再那么着急把这件事情列入计划中了。
但没想到以他和周钧远的关系这件事情就有点像个地雷一样，谁不小心踩到就会爆炸。
林栖之前真的没想到过周钧远知道这件事情会这么重视。
那头的周钧远挂了电话回到人群中。
和他同辈的赞助商看着他的脸色笑说:“诶呦，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周钧远说:“没事，是一点私事。”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们走在前面，同行的学生跟在后面。
有人说:“周教授不会是因为林助教要辞职的事情吧？刚刚和林老师打电话吗？”
“有可能，刚才我一说林老师要辞职的事情周教授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我就说啊，咱们学校就没有愿意跟着周教授干的人，你看林老师一跟就跟了这么久，周教授肯定在乎林老师的。”
他们也是当初跟着周钧远到现在的，也有段时间了，平视和周钧远相处什么的也没有和其他学生那么僵硬，和林栖关系也好，属于能开玩笑的那种。
他们几个对视一样，都有同样的看法。
林栖这边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就苦于被周钧远抓包要辞职，现在准备怎么解释而头秃。
要是以前的关系他还能干脆一点，但是现在……
林栖已经回到家里洗完澡趴在床上，想着他烦躁抓了抓头发。
周钧远第二天没有给他发消息。
第三天也没有。
林栖自己做了亏心事，压根就不敢主动给周教授发消息。
林栖安静当鸵鸟，周钧远也没有那么着急过来盯梢，工作时间在微信上公事公办传输文件，基本上不多说一句话。
一天上午林栖坐在工位上发文件，发完察觉一旁张明的目光。
林栖：“干嘛？”
“你这几天气压有点低啊”张明看着他说，“不会是因为我上次说的事情吧。”
林栖：“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张明轻笑一声，“我倒宁愿是我想多了，但你这几天身边气压的确低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说吧，又怎么了？让哥哥给你参谋参谋。”
“滚”林栖给他一个白眼，张明自己闲着没事干，就喜欢找他的八卦来乐呵，林栖当然不会理他。
张明说：“那你最近总拉着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心情不好啊。”
林栖看了他一眼，不想搭话。
张明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行吧我不问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电脑响了一声，是周钧远发过来的新消息，这次不是单纯的文件，周钧远发了句话。
周钧远：“明天晚上九点的飞机回来。”
林栖回复好的，又问了一句：“需要我去接机吗？”
周钧远：“不用。”
这是他们这几天除却工作之外唯一的对话，林栖盯着聊天框发呆。
张明一脸八卦他这么沉着脸到底是为什么，林栖心想，还不是在思考怎么跟周钧远说要辞职这件事情的原因才好。
说实话，从那天被周钧远抛出问题后林栖就一直在担心，面对周钧远时他总有一种面对答辩导师的紧张错觉。
可能是因为周钧远本身太过权重，威严十足，他又说这件事情时语气又太过严肃，林栖本能觉得这个问题不容忽视。
他最近也在苦恼这个，现在看到周钧远说晚上要回来了，他终于有一种临上断头台的干脆感。
要是快刀斩乱麻好。
林栖背抵着椅背慢慢松弛下来。
周钧远回来的时间的确很晚，如果要接机那得半夜了，周钧远不让他去也算合情理。
原本林栖是不打算去的，但到了周钧远就要回来的时候，林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本来是他做错了事情，那他现在积极一点，是不是能赚点平时分救救急？
想着程乐的电话打进来，林栖接过，那头的程乐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问他发生了什么，林栖如实把事情说了。
林栖：“乐乐，你说我是不是今天晚上去接他会好一点呢？”
“那等什么，去啊！”程乐听了立刻催促，“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栖还是有顾虑：“但是周教授是个最不喜欢讨人情的人，他在工作上一直都是如此，我这次的事情单纯就是我一个人的过失，而且他都说过不想我过去了，我再不听他说话自作主张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会啊！”程乐急了，在那边比划说，“这有什么！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们现在又不知是单纯上下级关系，你们还是夫妻关系，说到底我觉得这件事情也算是小时，你家教授顶多就是不开心你做决定没有先问过他，你这不是还没辞职吗。先去找他好好道个歉说清楚不就行了。”
因为心里急，林栖下意识忽略程乐口中的一些称呼，他脸上又开始纠结，程乐干脆说：“栖栖，你信我不？就现在，立刻马上去买一束花去机场等着，在你家教授下飞机第一时间送给他，他保准不生气。”
林栖：“……”
他说：“乐乐。”
程乐：“嗯？”
林栖抿唇：“你真的，好积极啊。”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程乐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那有什么呢，对我来说有什么比栖栖的未来幸福生活更重要的啊！听我的准没错！Alpha都吃这一套！”
最后林栖还是接受了程乐的提议，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接受的，不知不觉被程乐激动的语气带了过去，回味过来他已经买好了花。
他盯着花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要是在周钧远下飞机第一时间跑过去给人送花，那不就意味着和周钧远同行的学生们都能看到，那林栖怎么鼓起的了勇气这么干。
林栖盯着花无言一阵，萌生了退避的念头，程乐的话回响在脑海，说的也没错，林栖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反正离周钧远飞机起飞都还有段时间，周钧远下了班才买的花，眼下捧着花走在路边。
他选的是学校附近有名的花店，很多学校里的情侣都会过来买，林栖刚才挑花的时候也遇到了自己的学生，花还是他们热情推荐的。
林栖拿着花拐到另一条路，突然半路窜出来一个人，下了林栖一跳。
杨帆：“林老师！晚上好啊！”
林栖浑身一抖，下意识捏紧拳头挥过去，杨帆措不及防被打了一拳头，打的往后退了几步。
杨帆：“啊——”
林栖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怎么样？对不起我没看清楚，没事吧？”
杨帆捂着鼻子，后退，林栖追过去拨开他的手看了看，杨帆的鼻子流血了，林栖：“我带你去医务室。”
杨帆原本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栖焦急的身影上，还是跟着人去了。
这个点校医没在，林栖把人带过去粗略看了看药，自己拿着上手给杨帆处理。
杨帆：“这怎么好意思呢。”
林栖：“没什么的，本来也是我害的你受伤，骨头没事，还是去医院吧。”
林栖不太放心，他刚才那一拳头力道不小，林栖给杨帆处理伤口越弄血越多，他更急了，直接叫了辆车去了医院。
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里呆着，给杨帆包扎好伤口，杨帆笑着说：“林老师还是小题大做了，根本没那么严重。”
林栖：“还是保险为好。”
杨帆脸上的笑意更深，那一拳并没有影响他任何的心情，反而现在看起来越发好。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盯着林栖放在一旁的花上说：“林老师，我这是耽误你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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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