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召唤了神明，又把神一巴掌抽了回去。如果龙女不是修格斯，而是一个掌握魔法的高等成员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你们说不定都会死在她的怒火里。你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你已经知道龙女是修格斯了？”
“不知道，但不碍事。我只是需要龙女杀掉你，确保我手上不会再多一个印子。”
至于用的是魔法、石头，对方是修格斯、邪/教徒还是随便什么，这些都不重要。程一梦只需要在对方发现时提前挪一步，确保那饱含怒火的攻击能落在了结身上。至于其他的，不打到那个环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了结心服口服，近乎叹息。在举行仪式前，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听；举行仪式成功后，听不听都已经不重要了。但现在，他刚刚在克苏鲁的祭坛上完成了亵渎，即便神明没有降临，他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反抗。因此居然听进了几句，而非想象中的暴怒。
“我输了，黄衣兄弟会输了。所以你现在不赶紧逃命，留下来和我在这里聊天是为了什么？我已经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
“在等你死。”
有一瞬间，了结觉得自己幻听了，直到程一梦取出了聚灵符咒。
了结一眼认出这是什么。他没想到程一梦居然有这东西，而这家伙真的打算从神明手里夺走那么一丝碎片，带他的灵魂去见证这场戏剧的终焉。
他哑然失笑：“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就奖杯？”
这只的回答同样出乎意料，程一梦说：“不，这次只是因为我想。你可以当做是一个支线剧情，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从戏剧中走出的人知道，诸神也并非不可战胜。”
声音像是绳索，穿过雾霭系在了了结的耳膜上。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指了指头上的幻象，手指也开始燃烧。
“哪怕你看到那样的景色，也还是这么觉得吗？和神明相比，人类是宇宙最渺小的砂砾，我们的生命对神明来说毫无意义。只要祂们的一缕目光，我们就会消失，即便如此，你还是坚持这么说？”
“我知道。
黑发青年看着他，皮肤苍白，声音清冽。像是荒原的风吹入了逼仄的洞穴，掀起一场汹涌的风暴，敲开了了结沉寂的思想。
背后是正在崩塌的地下溶洞。硝烟四起、碎石如雨，其中夹杂着怪物的悲鸣与修格斯尖利的叫声，灰狼和苏晓急得不行，但由于修格斯不敢靠近祭坛，他们只能龟缩于此处，共同见证这处神秘祭坛一步步走向终焉。而在了结眼里，这一切都糊成了一团陆离的光影，只有程一梦的声音如此清晰。每个字砸在他的心头，烧起滚烫的热意。
”我知道诸神高高在上，人类的爱恨情仇对其毫无意义。我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来者众去者多，一切终归于毁灭与虚无。但在那之前，还是会有人站出来，一次又一次对抗恶意，将毁灭的日期无限推迟。我们渺小而无知，并因这份愚蠢得以延续。只要窥探到一丝真实，人类脆弱的精神就会毁灭。”
“可就算这样，无论是出于利益、信仰、欲/望还是勇气，总有人会一遍又一遍进行挑战。就像你一样，就算你诞生于戏剧，作为龙宫中的怪物而出生，不还是产生了属于人的迷茫吗？只有一件事是人类独有的，其他任何生物都做不到。那些非人的生物不会和你一样怀疑、发问、甚至背叛自己的神，只为获得一个答案——”
“【我诞生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没有**就不会背叛，倘若不会痛苦，又何必来跳这支死亡的舞？
了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燃烧，胸口汩汩流血的心脏越来越慢，他笑啊笑，泪水还未落下就蒸发成了雾气，和同样升腾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他变成了一支人形的香薰。
火焰随着言语烧进了心里，把了结从内而外点燃。他能够感觉到生命正在从自己身上流失，他有太多问题、太多好奇。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有一丝遗憾。
“带上那身衣服走吧。”
男人把手插入左眼眼眶，抠出眼珠，和秘典一起丢给黑发青年。
【你获得了了结的左眼】
【道具名称：背弃者之眸】
【物品描述：一个被创造的生命自我叩问意义所在，并为之付出了一切的故事。或许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并非信仰，而是真正的天空】
【道具效果：每次副本，持有者可以无条件背弃任意契约一次，不会受到惩罚】
了结剩余的身体与灵魂融化在火焰里，转瞬化为灰烬。在失去仪式主持者后，正准备穿过门扉的神明不再靠近，但祂的目光透过虚幻的门扉，直直落在了这场闹剧上。
仅仅是一眼。
本就岌岌可危的结界彻底破碎，不可想象的伟力降临。克苏鲁的眷属们哀嚎着腐烂、蒸发。但这对玩家们不全是好事。
幽微的视线穿过层层迷雾，唤醒了他们内心莫大的恐惧。所有人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片湖泊，犹如印记一样死死刻入了脑海。即便闭上眼睛，声音还是会流入感知，就算捂住耳朵，奇异的存在仍与精神联系在一起。
修格斯拼了命把自己缩小，颤栗着恐惧被神明发现。石顶在恐怖的压力下终于开始大块大块坍塌。潮汐池中的池水蒸发殆尽，露出累累尸骨与其中闪烁的几张符咒。
所有变化发生在片刻间，骰声如命运般响起，伴随旁白舒缓优雅的吟诵。
【你目睹了新月升起，群星闪耀，戏剧中的幻影在面前化为灰烬。沉睡的神明将目光投注于这片大地之上。而你成为了推动命运的人。】
【既不在左边，也不在右边，既不选择天空，也不选择海洋。你打断了真君的祭祀仪式，又在这场戏剧的**推落幕布。你所求为何？唯你可知。】
“那当然是为了游戏最高评分。”程一梦不假思索。“从现在起，请称呼我为【阻止龙宴·帮助黄衣之主摧毁龙宫·阻止黄衣之主降临·摧毁克苏鲁降临计划者】。”
主持人明显被噎了一下，念白的速度默默加快。
【...何等可怜，何等荣幸。伟大的存在向你投来了一眼。祂身披褴褛黄衣，身环奇异的荣光。好似一位囚徒，又远胜最尊贵的国王！且看吧、且听吧，无知之人咏唱着祂的名字，一直传唱到宇宙深处——哦，这便是伟大的黄衣之主！】
【你被祂所凝视，无尽恐惧愤怒淹没。黑暗如飞鸟的影子般追逐着你。每隔七天，你必须进行理智检定，成功扣除1点理智值，失败扣除1d6理智值。并进行一次对应的意志检定。失败则陷入恐惧无法自拔】
【理智检定：1D100=1.该数值小于玩家程一梦的理智值32，检定大成功，意志检定自动成功！】
（开始刷刷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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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龙宴·十八（重写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