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鬼

今天是蒂尼与丈夫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但她得加班,附近正在举办一场露天音乐啤酒节,她得等到散场后跟两个同事到那边打扫,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让这一带恢复干净整洁。

打扫一整个广场加上广场周边的街道和公共厕所,对三个人来讲无疑是艰巨的任务,尤其在他们从凌晨五点开始工作了一整个白天的情况下。可是谁让缪斯街区环卫局的人手严重不足呢?她并不知道三生教、教育部、缉查部因为各自的理由都在杀数据人,导致数据人数量锐减,这些离她都太过遥远了,蒂尼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环卫工人,她只知道白天的工作任务越来越繁重,夜晚又因胳膊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入睡。

但她喜欢这个叫啤酒节的活动,虽然狂欢中的人们会肆意挥洒啤酒,将地面弄得黏糊糊的很难清理,不过也有脑子不太好的有钱人抛洒钱币,每次活动结束,地面上全是银光闪闪的硬币和被风吹得跑来跑去的小面额纸钞,其实也有大面额的,但都被人捡走了,当然不是上等人,上等人只会鼓掌叫好但绝不会做出弯下腰撅着屁股捡钱的事,这不够体面。

上一次啤酒节,她捡了足足八十五块钱,四天的薪水!真是不可思议!吓得她一个月没睡好觉,生怕警察上门让她将这笔偷来的钱交出去。哦忘了,除了钱,还有三听没开过的啤酒,一袋炸芝士球,一枚精致的太阳花耳环。啤酒给了丈夫,芝士球给了儿子,他们都很喜欢,太阳花耳环因为只有单边,蒂尼就将它做成了项链,留下来等儿子日后带女朋友回家当见面礼送给她。

可惜······

蒂尼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在外面的店里吃饭太过奢侈,通常时间还算充裕的情况下,她都会回家解决。她也曾经带上家里做的饭跟同事们一起蹲在路边吃过,但被巡逻的警察因有碍街区容貌斥责过后,就不再那样做了。

打开门,家里灯亮着,她吓了一跳。难道丈夫白天出门时没关吗?这得白白浪费多少电费?真是太糊涂了!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妈妈,你总算回来了!今晚吃什么好吃的?真是饿死我了!”

蒂尼呆住了,她后退了几步,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高大青年,青年穿着干净的连帽运动服,胸口位置印着一个披萨图案,他的金红卷发有些蓬乱,两只眼睛都像星辰般闪亮,浑身上下充满着快乐健康的气息。

“妈妈,你怎么了?咦?你怎么哭了?”

蒂尼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努力扬起嘴角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快步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哦,维斯特,我的宝贝,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妈妈好想你······好想好想······”

维斯特愣了下,笑容灿烂又无奈地回抱住自己瘦弱的母亲,眼眶也逐渐发红:“妈妈,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为了多赚点钱加班了?我都不在了,为什么不把我的房间租出去,那样的话每个月能多好几十块钱的收入呢!”

“不租。”蒂尼摇头,“瞧瞧,你这不就回来了吗?要是租出去,你回来住哪儿?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眼睛回来了,真好!真好!这样就不会吓到人,又能去找工作了。我家儿子又帅又力气大,一定能找到好工作的!

对了对了,儿子你知道吗?今天卡西莫多钟楼广场那里举办啤酒节,到时候妈妈会带来啤酒和美食,等明天爸爸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庆祝,允许你也喝一点。”

维斯特欢呼:“太棒了!蒂尼夫人,您今天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士!”

蒂尼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消不下去:“来吧儿子,我时间有限,这顿饭得你帮我一起做。就做黄油土豆饼和腌肉蔬菜汤。”

“老天!今天是过节吗?居然全是我最爱吃的!”维斯特蹦起来,然后一头撞在本就不高的天花板上,疼得龇牙咧嘴,这一撞到时让他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了点,记起件事来,“妈妈,家里的电话机有卖掉吗?我得跟弥望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

“没呢,就怕你哪天想联系家里联系不到,一直放着。”蒂尼语气带着嗔怪,但始终没问儿子失踪的这几个月究竟去了哪里,当初被那些上等人家的孩子弄瞎的眼睛怎么恢复正常,不重要,都不重要!儿子能回来就好,就已经足够幸运,幸运得令她惶恐。

······

“有纸巾吗?”

“给。”

邬亭红着眼接过,低下头吸着鼻子抹眼泪,然后看向对面大快朵颐的谢里:“不辣吗?”

谢里平静摇头。

“你点的什么辣度?重辣?”

“低了。”

“爆辣?”

“低了。”

“变态辣?”

“菊花残。”

邬亭:“······你有病吧?嫌我伤得不够重?”

“抱歉,带着镣铐太久,难得放风想刺激一把。”

“想刺激是吧?”邬亭冷笑三声,“一分钟前,我把黄泉炸了,麻椰川的意识房间好像也被余波炸没了。”

谢里手一抖,看向她:“认真的?”

“有刺激到你吗?”

“你······算了。”谢里似乎想问什么,最终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耳塞塞进耳朵,“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会是打给闫中权吧?接通了让我也说两句呗。”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在他眼里我只是初步取得你的信任。”谢里提醒了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把你手机拿回来了,你可以自己联系他。”

“昨晚我刚到可可西里时来抓我的是哪边的人?缉查部还是教育部?”

“后者。”

“我就知道是那老太婆自导自演,那今天下午围杀我的那拨人呢?”

谢里沉默了下:“我不清楚闫中权为什么会那么做,他应该有很多想法,但他从来不会说。”

“还能为什么?我在可可西里停留那么久,他恐怕猜到我在帮麻椰川王新廷他们开秦香仪和研究所那边的门了。”邬亭呵了一声,她其实能理解闫中权,毕竟如果她是闫中权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抹杀一切不稳定因素是控制住混乱局势的关键。

谢里猜到邬亭对闫中权不满,这理所当然。但没想到电话刚接通,邬亭就爆了句粗口,以闫中权的耳力当然听到了,并且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就在你旁边?”

“嗯。”

“你现在用的是隔音装备?”

“嗯。”

“那你就不要多说了,我说你听着。黄泉这边出了变故,对你而言或许是好事,短时间内它可能无法再控制你。”

“······”

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把黄泉炸了吗?这种事连闫中权都做不到吧!

闫中权一上来就说了这话,谢里就算已经知道,还是不免心跳加速扭头看向邬亭,但邬亭没看他,而是趴在窗边不知在张望着什么。

“原因不明,可能跟三生教今晚的行动有关,有两个猜测,一是他们想在获得邬亭的权限后做一些事情,但不想被黄泉察觉,或许是想抢夺黄泉的权限;二是邬亭的权限比想象中的更高,会让三生出现质的飞跃,同样的,他们不愿意让黄泉知道。

总之,你在调查清楚三生教的真正目的后,一定要先他们一步杀了邬亭,邬亭绝不能死在他们手上。就算没调查清楚,也要杀,数据人拿谁的权限都可以,唯独她和王新廷的不行。”

“嗯?”

“王新廷极有可能是秦香仪的子嗣,人事部那边,包括邬亭和王新廷自己都承认了。”

谢里:“????”

他再次扭头看向邬亭,这次邬亭觉察到他的目光,一脸惊恐手舞足蹈地对他比划,口型像在说“有鬼”,谢里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回去,没搭理她。

“明白,不过昨天下午你说的话,我还有些不明白。”谢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你是在问我今天下午的事吗?我知道大概率无法成功,成功了的话虽说我们可能很难窥见三生教今晚的具体行动,但至少她死了,是一个中等偏上的结果。同时也是在试探她有什么底牌,如果有的话提前消耗掉,也方便你今晚的行动。从结果看,她只是感知较为敏锐,本身依然在普通人的范畴。

你的魅惑之力连黄泉都能影响,影响她,混淆她的危险感知并非难事。她现在愿意跟你走,就代表已经被影响了,否则以她的警惕心绝不可能信任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信任关系已经建立,但在确认她死亡前每分每秒都要保持警惕,比如你现在就不应该打这通电话。”

说完,闫中权就挂断了电话。

谢里摘下耳塞,将它放进掌心,然后握拳一点点捏碎,撒向窗外。

邬亭看着他,笑呵呵问:“不会被你的闫部长骂了吧?脸色难看得像便秘了一个月。”

其实谢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能在黄泉、麻椰川、闫中权这几个危险人物的监视下毫无破绽,他的伪装能力已经刻进了DNA,经常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邬亭只是隐隐感觉他的气压有点低,调侃一句罢了。

“什么有鬼?”刚才不方便问,不代表他忘了。

“鬼啊,这边都是。你没发现这条路上突然多了很多来回游荡衣着破旧的人吗?都是在你打电话时候凭空冒出来的,仔细看他们的眼神,是不是都很空洞,没有焦距?有几个还四肢不协调,走路同手同脚。”邬亭啧了两声,灌了口啤酒,“完了呀,咱们进入丧尸副本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邬亭拿起来一看,本来还算轻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谢里看过来:“怎么了?晏子斌?谁啊,前男友?你这脸色难看得像被人戴了十顶绿帽子。”

邬亭不理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邬亭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就怕唐······他为难你。”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

“你别怕,我,我知道突然打给你很吓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过来了,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不说话?你······你没事吧?喂?您好?请问这是邬小姐的电话吗?额,我没打错吧?”

“······我是。”

邬亭的声音终于响起,晏子斌却突然不说话了,漫长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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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没穿越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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