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碗听到沈欢颜的话眼前一亮，她这段时间因为小碗离开还有暴风雪的原因，一直没有去看她的珍珠。这会儿天晴了，正好去看看它。如果运气好遇到有人遛马，还能跟着他们一起去遛遛珍珠。
大碗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打定注意后，就戴上皮帽子和皮手套，穿上内里羊羔毛的皮大衣就往马厩方向跑。时石舞也没什么事，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还未到马厩，就听到了那边人声沸腾，夹杂着马儿打着响鼻的鸣叫声。大碗眼睛一亮，加快速度跑过去。只见一群穿着军绿色棉大衣，背着巨大行军包的军人正一匹匹牵出马儿，往马厩外的空地走去。看他们的装备，正是要出门的样子。大碗眼睛一亮，她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巡逻。
家属院里养的马儿都是住在大院里的军官们的，本地的伊利马占了大部分。伊犁马外表神俊，力量，耐力和速度兼具，又习惯本地的气候和环境。新省很多地方都是戈壁，沙漠，草原和被大雪覆盖的雪山，根本不通路，去偏远地区巡逻，就用这种古老的交通方式。
大碗的珍珠是这些马儿中唯一一匹乌珠穆沁马。品种唯一，珍珠的鬃毛的颜色也是一众骏马中唯一的存在。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沈欢颜舍得买好料给它单独开小灶，珍珠的白色毛发油亮顺滑闪着莹莹的柔光。一看就是一匹血统优良的好马。
这匹马是温梁送给大碗五岁的生日礼物，是除了家人，大碗最宝贝的存在。
整装出发的队伍里突然冲进来一个孩子。不用猜，大家也知道是谁。纷纷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个大院里的孩子和妈妈们对大碗没有好感，但是那些军人老爸们却特别喜欢大碗。认为她这样的才是军人家孩子应有的样子。
大碗一一回应，也顺便打听清楚了这群人的目的。确定是要去进行二十天的边巡任务。因为目的地偏僻，所经过的路段艰苦难走，没有路不通车，只能骑马去。
大碗一听需要这么长时间就丧气了。如果是在周边执行任务，她还能厚着脸皮跟着。二十天的边巡任务，肯定不会带她这个累赘的。
她失望的表情太传神，在场的又都是人精，全都看出来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皮肤粗糙黝黑，身材高大，肩章显示是少校的中年男人牵着马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大碗面前，笑的很和善：“大碗，你不能跟着我们，可以求你赵伯。这些马在马厩憋这么长时间，也该放出去撒欢儿了。你求到他面前，保管会带你出去溜珍珠。”
“谢谢老李叔。”大碗眼睛一亮，边跑边道谢。
“这熊孩子，李叔就李叔，非加个老字。老子今年才三十五，比她爸年轻多了。”中年男人摩挲着下巴的胡茬不满地嘟哝。
“哈哈哈，老李呀。这边关的风沙呀，长眼睛，只会对俊俏的人留情。像你这样吓哭小孩的长相，肯定会可劲儿地欺负！哈哈哈。”旁边的人听到他的嘟哝，哈哈大笑揭他的短。
“滚犊子，不就想说我长的磕碜吗？”中年男人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呦，还不笨嘛，知道我在说你长的丑。”那个男人反应也快，扭身一躲，还不忘寒碜人。然后纵身上马，拍马呼啸而去。风中还传来嚣张的反问：“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黄兴，看来太久没收拾你了。”那个中年男人也飞身上马，去追那个男人。
其他人见状，都笑呵呵地翻身上马。一时，马蹄飞扬，带起被染成灰色的雪水，很快就消失在大院的公路上。引起一群打雪仗孩子们的追逐。
养马的老赵是位从军三十多年的老军士长。土生土长的新省人，一辈子也没有结婚，全都奉献给部队了。前两年因为身体的原因从一线退下来，因为对养马很有经验，就被司令员要来饲养大院里的这些战马。
老赵的脾气冷硬古怪，惹急了他，连司令的面子都不给。大碗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他的喜欢，才允许把珍珠养在这个马厩里，还允许给珍珠单独开小灶。平时他对珍珠也是多加照看，这才有了珍珠这么油光水量的鬃毛。
大碗进来只看到马厩里倒出都是打着响鼻，有些焦躁不安的马。走了一些马，留下的就急着想出去。没有看到老赵。她就边跑边喊：“赵伯，赵伯。我们出去遛马吧。”
老赵正在给一匹红色的马喂草料，闻言扬声回了一句：“等着。”
“好。”大碗忍不住乐了，这是答应了。赵伯一向的好说话。
大碗不知道的是，老赵的好脾气全都给了她。
等老赵的时候，她给时石舞找了一匹红棕色的大马。那匹马足足比珍珠高了半个头，看起来很神气。时石舞有种打退堂鼓的冲动。自从上次骑两个多小时马，大腿-内-侧的皮被磨破，好几天穿不了裤子。她就对马心里有阴影。
“今天穿的厚，没事。我们也不走远，就是出去溜达溜达。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边疆风光。”大碗也想到她拒绝的原因。这段时间没少被这个不着调的师傅整，现在能看到她吃瘪，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最后大碗好说歹说，才把人送到马背上。那边老赵也忙完了，怕马冲撞院里的孩子。招呼几个小战士帮忙，把所有的马儿都赶出家属院才让他们返回。
家属院建在迪化近郊，这里人烟稀少。一出家属院马儿就撒开四蹄狂奔，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撒欢儿了。老赵扬起超长的马鞭，把他们往几十里外的山谷方向赶。
之前巡边的军人们走的也是这条路。他们快马加鞭，早不见了踪影，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只有马匹踩出的小道。其实就算积雪足有成人大腿那么深，马儿身高腿长的，在雪地上跑起来毫无压力。大碗和老赵都是在这里住惯的人，兜里随时装的有深色的防风镜。大碗也没忘记给时石舞准备一个，这样就不会被雪妁伤眼睛。
行到一半，巡边的马蹄印往另一个方向行去，与她们要去的方向呈九十度角。一路大碗都兴奋地和时石舞说话，而时石舞则蔫蔫的，心中无数次后悔骑马出门。现在骑虎难下，也不想被徒弟看笑话，只能强忍着不适坐在马背上。
突然平地传来一声巨响，这声音像响雷，更像是什么爆炸的声音。声音从山谷那边传来。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山谷的方向。只见紧挨着山谷的那座高山上的雪，就像融化的冰淇淋似的，缓缓往下流淌。
那速度他们在远处看着很慢，实际速度却很快。巨响一直不停歇，积雪夹杂着巨石滚落，山上只露出半截的树木很快都被席卷，揉碎。往下流淌的雪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很快就到达半山腰。
“不好，是雪崩。”老赵大喊一声后，快马加鞭跑到最前面。扬起马鞭，硬生生让马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还愣着干什么？快往回跑。”
老赵一辈子都守在边疆，雪崩的场景遇到几次。那次不是推山拆地？最怕的就是有人员被埋，雪崩的地点都是在山下，交通不便，光靠人力挖掘。等把人挖出来已经都被冻成冰雕。这别看他们还有十几里地，雪崩越是到下面速度就越快，覆盖的面积就越大。他一把老骨头了死了也无所谓，但今天还有两个孩子在。他们不抓紧跑出去，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老赵才这么着急。
大碗仿佛没有听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地看向雪崩的方向。距离太远，开始她只看到一些黑点在向他们的方向移动。她站在珍珠的马背上仔细看。那些黑点离她越来越近，她渐渐地看清楚那些是什么。
“赵伯，你看，有马跑出来了，还有牦牛。是不是有牧民在哪里？赵伯，赵伯。快看，马背上好像有人。”
老赵听到她的话勒住缰绳，眯着眼睛回头看。他也看到了那些黑点。试想在一望无际的银白世界里出现移动的黑点，目标还是很醒目的。他最先看清那些骏马，马的速度最快，冲在最前面。
老赵没有看到马背上有人。问大碗：“你真看到马背上有人？”
“对，他趴在一匹红色大马的马背上。哎呀，他掉下去了。”大碗把看到的情况说给老赵听。“不行，我要去看看。”
驮人的那匹马渐渐跑走最后面，一个转弯，她看到马背上的人被甩到地上。掉下来的那个人痛苦地挣扎，想站起来又跌了回去，反复好几次后，被马群远远落在后面。这是牦牛群到达，那个人跌跌撞撞地想拉住一头牦牛，却被别的牦牛一撞，竟然撞出去好几米，那人像是被撞晕了一动不动。幸好有这一撞，脱离了牦牛群，不然他会被牦牛群踩死。大碗一急，跨坐在珍珠的背上，双脚一夹，珍珠就像箭一样飞射出去。
“回来，大碗，不要冲动，快回来，我去。”老赵急了，边喊边扬起鞭子抽自己的坐骑。
大碗像是没有听到，头也不回。仅仅晚了十几秒，珍珠已经和他的差距拉开。珍珠体型不是很高大，确是一匹血统优良的乌珠穆沁马。这个品种的马可是优良的赛马，经常在各种比赛中夺魁。珍珠又得到精心的照顾，既有速度又有耐力。全速跑起来，就像风一样快。
不说老赵在后面怎样的气急败坏。大碗心急那个掉下来的人。轰鸣声和雪崩还在继续，巨大的雪球已经到达山谷。离那个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十里地。而大碗离那个人比雪崩离那个人更近一些。
大碗怕那个人被活埋了，俯身拍拍珍珠的脖子说道：“珍珠，加油，再快一点。等救回那个人，我每天给你吃最好的精饲料奖励你。”
而珍珠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加快了速度。这时候她们就是在和雪崩赛跑，在和死亡赛跑，看谁先一步到达那个人的身边。寒风夹杂着雪崩飘过来的雪花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般的疼。大碗完全不在意，俯低身体，整个人都贴在珍珠的背上，减少风阻。
离的越近，她渐渐看清那个人。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羊皮袍子，头脚全都蜷缩在羊皮袍子里，看不清具体什么样。
大碗的冲动是因为实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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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遭遇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