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星人？贵族？
苏一元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这说的是柯尔星公民。
“什么？不是！我是C区明云星人！”她赶紧解释。
“明云星？”季凌霄一愣，松了口气，“也是，这几年除了那家伙，没再听过柯尔贵族出来上学。”
苏一元挠头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当年刚知道自己的“人种”后，她上网了解过柯尔星情况。作为帝国最初的发源地，柯尔星的荣光长盛不衰，早期还是人类担任的皇帝都出自这里，贵族更是遍地走，柯尔人体质又得天独厚，从军之人极多，在军部地位稳如山。
网上对柯尔人的评价两极分化，好的夸他们是军部骨干，贵族精英，牛人遍地；负面评价都在说柯尔星人极度傲慢自负，行事嚣张，甚至自诩一等公民，认为帝国其余人都比他们低一等。
“要是你真是柯尔人，我得纠结下要不要跟你保持距离了。”季凌霄脸色难得严肃，“我家有人跟柯尔人有仇，我也有。只能说，幸好你不是。不过你这什么情况？你家里哪位勇士竟然放弃星球偏见，出来通婚了？”
从帝国版图划分来看，柯尔星系属于一区，但人家自己从来只说自己是柯尔星系的，仿佛柯尔星独成一区一般。
他们平等地歧视着帝国的其他三大区，平时非任务基本不会离开家乡，更别说与外星系的人类通婚、定居在外边了。
“我知道我的体质后也纳闷，我爸妈都是，呃，”苏一元将‘曦光星’三个字吞回去，“明云星本土人，我也确实是他们的孩子，结果我突然发现自己是柯尔人体质，而他们如今没人能告诉我原因。”
苏程不知所踪，唐容止在明云星的公墓区沉眠。她还真不知道能问谁。
苏一元的话一听就有内情，季凌霄平下心态，犹豫两秒后果断抬手，拍拍苏一元的肩。
她有点歉然：“刚才是我大惊小怪了，抱歉抱歉，就算你是柯尔人也没关系，毕竟你又不是得罪我和我妈的那几个混球。不过光从外表看，你可真不像柯尔人，我指身高。”
以前季凌霄看苏一元矮，只觉得可能是星球间的平均身高区别，但柯尔人就没矮子，人均一米七起步，苏一元的矮就显得奇怪了。
苏一元摊手：“知道体质的时候晚了，营养摄入不足，发育迟缓，现在正补着。”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抱怨了一下白凇营养剂离谱的价格：“想长高就得一天三次用白凇营养剂，一支200，一天600星币！也太费钱了！”
“啊？不贵吧？”季凌霄下意识反问道。
她诧异得十分的真情实感。
苏一元看看她限量款的耳坠式终端，再瞄瞄她的空间钮，放弃金钱观念方面的沟通共情：“我现在挺穷的，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我先看看报告到底说了什么。”
季凌霄挪挪位置，主动避开了：“你慢慢看。有问题问我。”
迅速浏览完毕，苏一元盯着最后几行的医疗建议。
“请高度重视本条建议！检测分析结果表明，您的基因序列疑似存在非自然干涉特点，建议到医疗部详细检测基因稳定性。此项事关您的生命安全，请高度重视。”
“您可自行决定是否采用本条建议：您目前处于缺乏营养、发育迟缓状态，如果您想一次性补足身体发育，可到医疗部咨询修复方案，本校已于去年提交了成熟的身体机能调整技术，可到帝国医疗中心新专利介绍页面查看具体说明。如果您选择日常食疗，请务必保证白素和III型元素足量摄入。”
苏一元看明白了第二条建议，又回去反复看第一条，看了好几遍后还是满头雾水：第一条那是什么鬼？完全不明白啊？什么基因序列非自然干涉？
最后，她还是拉了季凌霄帮她看了眼。
季凌霄：“嗯？”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看时，还是一样的字。
然后她震惊了，瞅瞅四周，趴到苏一元耳边气音问：“我幻觉了？你不都体检通过了，怎么报告还说你疑似存在基因修改痕迹？”
基因修改痕迹？！
这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可能学校都没得上了！
苏一元连连否定：“我没！”
季凌霄想了想，安慰苏一元：“你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比较罕见的序列吧。别太担心，有问题早就在体检时把你筛出去了。”
“也是……哎，等军训结束了我去医疗部看看吧。 ”
苏一元头都大了，收起这份糟心的体检结果，等军训结束返校后到医疗部问个明白。
而且苏一元对第二条建议很感兴趣：一次性补足身体发育，不就代表着她可以日后减少对白凇营养剂的依赖吗？到时看看花费如何，如果比营养剂划得来，就直接修复，省得站在这群身体发育接近成熟的高个子中难受。
估计又是一笔大支出。
苏一元再度感到自己的贫穷。
看来，等军训结束后，她得找个赚星币的法子。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继续充当未成年人找家长要钱，尤其是安塞尔这个坑她毫不犹豫的不靠谱家长。而且就她现在和安塞尔之间的气氛，她也做不到问安塞尔要钱。
更何况，她还指望着毕业前攒够钱，向安塞尔买下自己的十年服务期呢——前提是安塞尔真没有特别的安排。
在军训时最好多攒积分，这也算钱。
季凌霄站起身，招呼苏一元回去：“安心安心，你还站在这儿，代表问题真不大，这个疑似的可能性不足10%，不然早就警告了。”
“什么疑似？警告？”沈玲珑正从旁边过来，狐疑地看着两人。
苏一元和季凌霄立刻住嘴，齐齐摇摇头，起身将营养剂瓶子丢进回收箱，快步回营地。
沈玲珑在后边快步追上来：“哎！别走那么快……”
她贴的有点近，还伸手想挽住苏一元，苏一元避开，有点不适应她突然的热情：“有事？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跟你的朋友们宣讲抵抗邪恶军训的事？”
沈玲珑有点讪讪地，吭吭哧哧说不出话。
季凌霄不愿浪费时间，拉着苏一元要走。玲珑急了，终于不再忸怩：“之前的事，呃，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乱对你发脾气了……对不起，为我之前对你的冒犯道歉。”
敢情你也知道你是乱发脾气。
苏一元腹诽着，点点头道：“我接受。还有别的事吗？”对于肯认错的人，她愿意给点宽容。
沈玲珑红着脸狂摇头，一言不发扭头跑了。
……
下午，太阳格外地耀眼，站在太阳下晒一会儿，不少人都有了汗意。
一小时的军姿项目结束后，格斗项正式开始。
军艺生们满怀期待，望向杨教官身后的四名助教：带了四个人，明显是教学的节奏！教学好，不是让他们菜鸡互啄，大大的好！
杨教官扫了眼学生的精神面貌，还算满意。
“现在原地坐下！看他们给你们打拳，他们示范三遍，你们自己终端记下，我给你们一小时个人练习，一小时后测试！不及格的人加练两小时。”
非单兵系的大部分学生背景都灰暗了，只觉前途惨淡：这加练他们很可能逃不掉！太阳下晒着练三小时，会死人的！他们的心会死！
与之相反的是单兵系学生，个个小脸笑容满面阳光灿烂，自信满满，甚至十分期待。
论坛上有讲，新生第一年军训教的都是一号拳法，他们都提前预习过了，打得非常熟练！
这项军训就是他们单兵人的高光时刻！
有人悄悄看了眼队伍明显塌陷的地方，决定一会儿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单兵系的面子这么被一个工程系新生按在地上踩。
他们都还年轻，想多装点叉，而不是当别人装叉的道具。
苏一元莫名觉得头皮凉飕飕的，心中一凛，四下张望：怎么感觉有杀气？
但是她看完一圈，仍旧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保持着戒备。
队伍前方，四名年轻的助教上前，分散开站好，起手一记正拳，而后脚步拧转，肘击、虚步劈打……
一连串动作以标准速度进行，干脆利索，且极具力度，颇有美感。
惟一的问题是他们打的太流畅了，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新生们一时间记不住。
这不是一号拳法。
原本信心十足的单兵系学生：！！！
等等，这是什么拳法？怎么这么复杂？为什么他的脚步刷的一下就转过去了？什么？这个拳头怎么发力的，我没看到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1号拳法、我们期待的开山拳呢？
“教官，这不是1号啊！”有人缩着脖子躲在队友身后喊了句。
杨教官呵呵，背手踱着步，没去揪胆大的小崽子：“今年教你们点新鲜的，3号拳法，东陵拳！是之前的军事保密条例内的拳法，高兴吗？少将特别吩咐的，以后都改新的了。”
单兵系学生：“……”
完全不高兴！他们仿佛挑灯夜战十天只为最后一战，结果临考时宣布考试内容参考教材全换了套新的，太蛋疼了。
这下，所有人都苦着脸绷紧神经，来回换角度录制视频，手上还不忘小幅度地演练。
苏一元找好角度录像后，仔仔细细地看助教们演示。
第一遍她看的步伐，第二遍看了腰，第三遍才看了手。
三遍下来，她心里有了数，不算难。
这套东陵拳的重点在于步伐和发力，腰腿的发力准了，手上的功夫就不难练，属于是顺手推舟的事。
她过去六年练的可都是辰霄界里最优秀的那些武学路子，身体协调性不说顶尖，但绝对可称优秀。一个小时打出一个架势，足够了。要再多给一个小时，她能打得跟助教一样标准。
不过，杨教官应该不会要求大家连力道都全打对？
那不是教学的合理期待，而是做白日梦……如果万一教官真这样变态，苏一元只能含恨放弃这一项的积分奖励了。
助教们收了架势，安静退到杨教官身后。
杨教官看着一群小苦瓜脸，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别慌，打出架势就行，软趴趴的我也不会笑你们。现在全体都有，列队散开……练吧！”
苏一元站到自己位置上，在心里模拟一遍步伐，将光屏拉开，对照着视频确认迈步练。
她先走步子，体会着每次位移时肌肉的调动，心里想着对应步伐时腰手的发力。
杨教官纵观全场，很快就在乱糟糟的一片里留意到她，心里“咦”了一声：又是她。
他仔细看苏一元用正常速度走完了一套步伐，正确无误，暗中点头：这小不点真挺能耐的，有意思……等下，记得这小不点应该是工程系的，不是单兵？
真浪费。
*
练习时间并不充裕。
一小时很快过去，杨教练开始吹哨：“整队！”
哨声响起，不少人哀嚎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玲珑的小团体尤其情绪低落，他们中最厉害的沈玲珑才练会了十三式，而这套拳总共有三十六式，他们真逃不掉加练了！
杨教官宣布：“四人一组进行测试，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扭头看向旁边的小路，一阵骚动自那边传来。
众人跟着伸长脖子看，惊了：竟然是道格拉斯少将带着两个教官过来了！
学生团体立时骚动起来，尤其是单兵系的学生。
沈青倒抽一口气，少女捧心状：“道、道格拉斯少将？！”
程成面色颓败喃喃道：“少将来了？！啊我要丢人丢到少将眼前了？不可以！”
而之前还叫嚣着想要见军训负责人的沈玲珑脸色青红交织，紧张极了，话都说不出来，显然也是崇拜这位少将。
高大英俊的摩尔少将没穿正式军服，一身同学生一样的迷彩服，干练挺拔。
没了那金灿灿的奖章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严。
苏一元已被季凌霄科普过这位少将的信息：摩尔·道格拉斯少将，帝国西境军的二把手，年轻有为，是极负盛名的指挥官，曾经主导过三十年前Z区对虫族战役，将虫族驱逐出境。
他最开始也是一名单兵，在前线实打实累积够了军功一步步升职。直到他在军部地位提升到无法再亲临前线，他才转型做了指挥，还做出了惊人的成就。
单兵系的新生都是他的粉丝。
杨教官迎了上去，对摩尔上将行军礼：“见过将军！请问有什么指示！”
摩尔少将一丝不苟回礼，微笑道：“小杨，你继续，我就路过这里来看看。你这里是刚开始练拳？”
“是，刚让学生自主练习了一小时，现准备检查他们的练习成果。”
“好，你继续，我就站这里看一会儿。”
少将亲自看测试？
单兵系的人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高兴有少将在看，这可是偶像在看自己表演！
但难过的也是有少将在看，丢人的一面可能要被偶像看到了，他们怕啊。
好在进入一军单兵系的学生都有两把刷子，一套东陵拳有点磕磕绊绊、歪歪扭扭、发力有很多不对，但他们都完整打下三十六式。
杨教官很大方地给他们一百积分奖励，宣布他们考核通过。
摩尔少将也夸了他们：“今年军部统一改了训练内容，你们临场学习一小时就能到这程度，很优秀。”
一群小年轻脸都涨红了，支支吾吾想说话，但偶像视线又挪回场中了，他们只能把一肚子话再憋回去，十分忧伤。
苏一元上场了。
她刚站定，本来目不斜视，哪知又一阵凉飕飕的冷意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往右前方一看，正对上了摩尔少将的视线。
对方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苏一元：“……”这相似又不同的脸，让她拳头痒痒。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猜测：这家伙，难不成专门来看我的？
呃，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