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叶云参见皇上。”
自惠安踏入大殿那一刻，便有无数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
其中也夹杂着一道眷恋、疼惜等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神。
惠安装作不知。
“这些年，可还好？”临帝看着惠安的面容觉得有些陌生。
“承蒙皇上挂念，惠安一切都好，只是……只是有些想念幼时的水晶糕。”惠安的声音有些哽咽。
水晶糕……临帝不由想起他们五人小时候藏糕点的那次。
“你的芙蕖殿都备上了。”临帝看着下面的人仍旧有些恍惚。
芙蕖……殿吗？
惠安许久未听见这名字，是她出嫁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殿内的摆设都未曾动过，这几天朕又命青黛看着添置了些。”临帝见惠安不说话便又加上了一句。
“谢皇上。”惠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临帝，十年未见也唤不出那声皇兄。
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惠安努力压制心底的异样，握了握手里的布帛。
“皇上，十年前您给惠安的那个口谕是否还作数。”惠安抬起手露出手上的布帛。
“和亲前，您当着满朝文武许惠安一个口谕，只要不涉及华国根基，不参与皇储争斗，不涉及党派林立。现在还作数吗？”
“自然，君无戏言。”临帝的视线落在那布帛上。
“惠安恳求皇上，准许女子也参与科考。”惠安的脑海中闪过几日前看见的场面，语气坚定。
“真是荒唐！惠安公主，皇上敬你为华国舍身的大义才允你这份恩典，你如今所言却致祖宗礼法于不顾！”
“惠安公主你莫要太过分！”
“自古便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
“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应当安守本分，相夫教子，哪能抛头露面！”
“这，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皇上，您万不可一时心软，便答应惠安公主这无理的要求。”
“几位大人可说错了，既然女子可以做将军，那为何不能入朝为官？”叶云的声音顿了顿。
“还是说——你们认为文官比武将高贵？所以才不容许女子？”
“是这个意思吗？太师大人？”叶云将矛头指向最激动的苏太师。
“皇上明鉴，臣没有这般想法！小将军你切莫胡言乱语。”苏太师看到几名武将不善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解释道。
心中暗恨，叶云果真嚣张跋扈，如此疯癫！
“既然太师说没有就没有吧，何必如此慌张。”叶云挑了一下眉。
“你！”
“好了，像什么样子。”临帝开口微叱。
“惠安你为何提出这个请求？”临帝有些看不明白，在他的印象中，惠安不应该会换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请求。
不是应该借此请求为她和杜衡赐婚？
惠安抿了抿唇。
“皇上，皇妹这次回来的路上，经过几个村庄，他们附近明明有一个深潭，也不是死水。却宁愿去更远一点河里取水用，或者耗费钱财在家中挖水井。我们的队伍驻扎在附近时，村子里的人也多次告诫不要去水潭中取水。”惠安垂下视线。
“不过是一些村民的奇怪风俗罢了。”苏太师忍不住开口。
“是啊，指不定是他们祖上就传下来的。”
“惠安公主怕是在乌兹国呆久了，对华国有些陌生，才这般大惊小怪。”
惠安见临帝没有出言打断，也不在意那些大臣的话，接着说，“是，我起初也以为是他们供奉之类的原因，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个士兵嫌远没去河里打水。而是直接取了水潭里的水后才明白过来，为何那些村民在告诫我们时不惜以神灵做幌子。”
“水桶底有——有婴儿的白骨！”惠安说到这里时忍不住闭上眼睛，“那个水潭的底下是数不尽的白骨。”
“什么？！”
“好好的怎么会有白骨？”
“莫非他们用孩子祭拜河神？”
大臣们议论纷纷。
白骨？临帝有些皱眉，那些百姓真的相信以活人祭祀，便能祈求到来年的丰收？
真是，真是……疯了吗？！
“不是祭祀”，惠安平复了一下，“那些孩子不是因为祭祀而死的，而是为了传承才死的。”
“惠安公主，你这不是在胡说吗？既然为了传承那又何要，要……”
惠安没有回答大臣的话，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是啊，为什么呢？我也想不明白，便命人抓了几个村民，费了点心思才撬开了他们的嘴。”
“那些都是女婴的尸骨，村子里有人家里生了好几个女婴，却迟迟诞不下男婴，就会认为是那些女婴占了他们子嗣的福气，要将女婴溺死才不会妨碍。”
“他们还说，有些父母不忍心溺死女婴的，就会将女婴放置在婴儿塔里，任其自生自灭，每隔一定的时间，便由轮番看守婴儿塔的村民统一焚烧尸体，再将骨灰撒至水潭。”
“他们也会定期在水塘中投放鱼，由族里的长老分配给那些三四胎都是女婴的妇人，让她们在怀孕的时候吃下，这样女婴便不敢再来投胎。”
“有些有门路的便会找没有医德的大夫，一旦确定是女胎，便在孩子四五个月大的时候，一副药下去落掉，将落下的孩子煲成汤药服下，一是为了滋养，二也是为了女婴不敢再来投生。”
“更可笑的是，因为女婴越来越少，他们就会买外乡的女子，给家中长大的男子婚配。”
【好可怕！】
【虎毒还不食子！他们是疯了吗？？】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向往的充满宗族私刑，重男轻女，人命如刍狗的古代，是真的会死哦。】
【买女子？！那不就是人贩子吗？！】
【插一句嘴，支持买卖同罪。】
【封建时代下的女子真的太可怜了。】
【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我此刻的愤怒。】
叶云看着弹幕疯狂滚动，原来他们也有基本的善恶观吗？
……或许是一件好事。
叶云看着弹幕掩下眼中意味不明的神色。
许是太过震惊，一时间，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开口说话。
“砰——”
惠安跪在了地上，“皇上，这只是惠安碰巧所见，在暗地里说不定有千计万计甚至更多的女婴一出生就被他们的父母溺死，只为求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男孩！”
“如此罔顾人伦，只因他们认为女子不过是一件物品。皇上，在华国土地上活着的人都是您的子民，求您救救她们！”
有些大臣从震惊中回过神，但到底不愿意女子入朝为官。
一旦准许女子做官，他们的利益便会大打折扣。
“惠安公主，那些残害女婴的人自有官府抓捕，您怕是多虑了。”
“男子娶妻，女子出嫁，本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是啊，惠安公主，这样的事情官府颁布法令便可以了。”
【其实我觉得也不是非要女子做官才能解决吧。】
【有人急了呀。】
【那我觉得吧，你应该体验一下未来科技新开发出来的那个产品，找个封建时代的背景，体验一下女子的一生，体验过了才好站的住脚不是？别想逃啊，记着你的id了。】
【性别不同，视角不可能会相同，能真正理解女子苦难的只有女子自己。】
【真希望可以帮她们一把。】
【放心吧，女鹅会做到的。】
【就是，这些原住民懂什么，女鹅才是拯救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的神女。】
“抓？华国这么大，你可以保证每一次溺毙女婴，官差都能赶到吗？”惠安毫不客气。
“皇上，惠安求求您救救那些无辜的女婴！”惠安将手上的布帛高高举起。
“皇上！还请三思！”
“万万不可啊皇上！”
“皇上，臣倒是认为惠安公主说的不无道理，历朝历代的女将军证明女子为将并不输于男儿，那女子入朝为官说不定——”杜衡迈了一步。
“太傅大人！您可不要因着惠安公主的私情就……”户部尚书刘启轩跳了出来。
“刘大人，民是国之根本，难道女子算不得百姓不成？而且祖宗礼法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得科考？不能为官？”杜衡毫不着急。
“至于我和惠安公主之间，公主肯青睐自是杜衡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公主不弃，杜衡愿入赘公主府。”
【难道我哭死的be有希望了？】
“你！”书刘启瞪大了眼睛也说不出个什么。
“皇上，臣也认同惠安公主所言，臣不要此次封赏，往后也不要任何封赏，求皇上给女子一个机会。”叶云也上前一步。
“好了，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临帝呵斥了叶云一声。
“此事，容朕再想想。”临帝给了李德顺一个眼神。
李德顺走到惠安公主公主面前接过她手上的布帛，“公主快起来。”
“皇上！”苏太师忍不住喊了一声。
“朕说了，让朕再考虑一下，听不懂吗？”临帝有些不悦。
“是。”苏太师心有不甘，却只能先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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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