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5点23分,一辆路虎在星海国际大厦门口停下。驾驶室的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着白色卫衣,外披黑色风衣,搭配着黑色牛仔裤和一双黑撞白的运动鞋的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剑眉凤目,目光锐利,让人脊背发寒。星海国际大厦入口站着两位身穿警服的警察,他们看见男子立刻敬礼道:“陈队!”
“辛苦了。”陈屿川轻拍两人肩膀,径直往里走去。
大厦中,三位刑警拿着相机对一件“艺术品”拍照,陈屿川刚进来就看见法医迟暮寒冷着一张脸站着。
陈屿川从衣袋中摸出一副白色手套带上,开门见山问:“尸体在哪?”
迟暮寒朝那件“艺术品”一努嘴,“那个就是。”
陈屿川第一眼便认为那是个插花石雕,怎么也没想到那居然是真人。石雕的头与五官被花遮蔽,识别不出面部,胸口直至腹部全被插满色彩斑斓的花,弯曲的手臂捧着一个花盆。
“接下来交给你了小寒。”其中一个拿相机的刑警朝迟暮寒说道。
迟暮寒拿起脚边的工具箱开始工作,陈屿川帮不上忙,只能勘察现场一遍。
来看展的人很多,情报部人力有限,没办法一一询问,只能让每人留下姓名、电话号码、家庭住址。
“陈队!”
陈屿川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拿着本记事本朝陈屿川跑来。
“有什么发现?”
少年身前挂着一块名牌,上面清晰的写着:
实习生,周霁。
周霁翻开本子说:“我们对现场一部分人询问了当时发现尸体的情况,都说不知道那是个人。”
陈屿川问:“谁报的案?”
“报案人叫楚林,我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人在那。”说罢,往西南角一个座位一指,那里坐着一位身着休闲服,带眼镜的男人,怀中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据他说,是他儿子将插花石雕头部的花拔了出来这才发现那不是雕刻是个真人。”
陈屿川颔首,迈腿径直往男人走去,“你好楚先生,你能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男人神色有些为难的看向陈屿川,陈屿川立刻明白,朝周霁使了个眼色。周霁实习还有一月便结束了,怎能不明白陈屿川的意思。
周霁蹲在男孩面前,温柔的说道:“小朋友,这位叔叔要跟你爸爸说说话,哥哥带你去那边玩好不好?”
陈屿川嘴角微抽,看周霁的目光满是刀子,居然敢说他是叔叔,呵!
男孩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不放。男人温暖的大手在男孩头发摸了摸,“没事的,这位哥哥是警察,不用怕。”
男孩犹豫片刻后松了手,任由周霁牵着他往别处去。
“警官你好,我叫楚林,S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医生。”楚林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陈屿川。
陈屿川接过名片简单看了眼便收进了衣袋中,“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哎,只能说倒霉啊。”楚林重重叹出一口气,“当时我抱着我儿子路过那,谁知那孩子直接拔出了一朵,我当时那叫一个气啊,就准备将花偷偷给插回去,谁知…原来插着花的地方竟流出血来,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人血,于是便报了警。”楚林说的虽有些简洁,但陈屿川还是听懂了。
“好的谢谢。”陈屿川在楚林这问不出什么,就准备去看看迟暮寒结束没,“对了,楚先生近期请不要离开本市,这也是为你好。”
“懂的,懂的。”
迟暮寒刚结束陈屿川就来了。他打趣道:“呦,你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啊?”
陈屿川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滚,老子不喜欢男的。”
“我记得你今天好像去相亲了吧,怎么样?不会又黄了吧!”陈屿川还未开口,迟暮寒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你都27了,可以考虑结婚了。”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比我大呢。”迟暮寒未婚单身,比陈屿川大,只不过两人只相差一个月。
为了让迟暮寒闭嘴,陈屿川将衣袋中的小红本拿了出来,在迟暮寒眼前晃了晃,“抱歉,我现在是有妻之夫。”
“我靠!”迟暮寒伸手去抢陈屿川的小红本,却扑了个空,“陈屿川!还是不是兄弟了,居然背着我偷偷结婚!”
“行了行了。”陈屿川将小红本从新放回衣袋中,“回局里在看,先说说你的结果。”
迟暮寒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没有说结果,而是反问道:“你知道那些花是怎么插在死者头部的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陈屿川心头漫开。
“死者头部被凶手一分为二,那些花是插在死者大脑中的。”
陈屿川脸黑的跟碳一样,怎么他休息半天就碰到这种案件。“另一半头呢?”
“在死者手中。”
此话一出,陈屿川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正预开口,衣袋中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陈屿川掏出手机一看,只觉得头疼,按下接听键,“喂,妈。”
“陈屿川!你怎么把卿卿丢下自己走了!”电话是陈屿川母亲安沛玲打来的。
陈屿川刚从民政局出来就接到了他们沈局的电话,一听出了命案便立刻奔赴现场,要不是迟暮寒说相亲,他估计都忘记自己领证这事了。自知理亏,陈屿川语气卑微,一遍一遍的道着歉。
“我是真想知道你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娶到卿卿这么好的姑娘。”
陈屿川的妻子是安沛玲已故闺蜜的女儿,叫宋淮卿。两人认识不到半天,如果真要说一个具体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当时陈屿川从民政局出来时都是懵的,他本以为这次还会跟以前一样随便走个过程就行,谁知就这样莫名其妙领了证。
“那个…妈,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给我一个呗。”陈屿川走的急,连宋淮卿的联系的方式也没要。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暴风雨前的宁静,那是下一刻爆发在蓄力。
陈屿川刚把手机那远,电话里便传来了安沛玲震耳欲聋的骂声:“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陈屿川自知安沛玲是真动怒了,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句:“啥?信号有些不好我先挂了,记得把联系方式发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迟暮寒强忍着没笑出声,他听到了陈屿川和安沛玲的说话内容,“没想到陈队长是个工作狂啊,连媳妇都能不要。”
陈屿川瞪了眼迟暮寒,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浪费口舌,“行了,还有什么吗?死因、死多久知道没?”
迟暮寒给了陈屿川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死者身上除了有花的地方全被石膏封住,你觉得我是个神?”
陈屿川尴尬一笑,说:“你不是吗?”
“是你个鬼!”
三分钟后,陈屿川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安沛玲发来一串电话号码和一段骂陈屿川的话。略过骂人的话,陈屿川将宋淮卿的手机号码保存到通讯录里,又去微信上加了对方好友。
宋淮卿同意的很快,几乎是陈屿川刚发出好友申请那边便同意了。
陈屿川刚将手机放回衣袋中,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他只能再次将手机拿出。消息是宋淮卿发来的,简单明了一句话:“请多指教,陈警官。”
陈屿川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请多指教,宋小姐。”他对宋淮卿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道她以前一直待在海外,最近才回的国。
现场工作结束前,陈屿川与迟暮寒先行回了市局。尸体有些难运,两人到市局时运尸车才刚出发。
迟暮寒坐在陈屿川办公室中,伸出一只手向陈屿川讨要小红本。陈屿川将小红本再次拿出,迟暮寒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翻开认真看了看。
“宋淮卿?”迟暮寒的目光落在宋淮卿的名字上,这名字他近期听过,可想不起在哪听过。
“怎么?你听过?”
迟暮寒没有回答,将目光移向宋淮卿的年龄,震惊的喊道:“20岁!陈屿川,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陈屿川被空气呛得直咳嗽,好一会才顺过气,“要是我说是她下得手,你信不?”
迟暮寒看着陈屿川不说话,鄙夷的目光说着不信。
陈屿川被看的不自在,一把抽走迟暮寒手中的小红本,说:“行了,你的尸体估计要到了,赶紧去工作。”
迟暮寒笑而不语,一副我懂的表情,起身道:“行行行,别忘记请我们喝喜酒。”
“我们不办婚礼。”陈屿川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失落。
意料之中的回答,迟暮寒故作生气,说:“那糖呢?糖总有的吧!”
陈屿川想了想。喜酒,他肯定是没办法让兄弟们吃上的,但糖可以。“有有有,等案子结束了就发。”
“这还差不多。”迟暮寒心满意足的离开。
迟暮寒离开后,陈屿川拿出准备给安沛玲打个电话,可想到之前的情况,他改成了发微信:妈,您儿子结婚喜糖总是有的吧?
消息发出几秒便收到了回复:算你小子有良心,说吧,要多少,什么时候要。
陈屿川在心中大概算了一下人数:大概20吧,您先准备,要的时候告诉您。
消息发出去很久也没有收到消息,陈屿川便将手机息屏放在办公桌上。他打开电脑准备查一下宋淮卿的资料,没错,这就是他为什么先回局里的原因。
没过一会儿,陈屿川便找到了宋淮卿的个人资料:
宋淮卿,女,20岁,A国S市人。15岁双学士毕业于海外医科大学,16岁任职于国际刑警法医科科长,破获重案件近百起。
陈屿川感叹道:“我去,学霸啊!”
他继续翻着,下面是家庭成员的资料:
母亲南卿,已故20年,死于难产。父亲宋秋,已故10年,死于交通事故。长子宋南秋,不明。
“不明?什么不明?”
陈屿川点进宋南秋的个人资料,电脑屏幕只显示四个字:
查无此人。
“草,什么情况?”陈屿川心中泛起一层迷雾。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宋南秋这个人,之所以能这么肯定,得归功于安沛玲经常在他耳边念道宋南秋和宋淮卿的名字。
正值四月底,天气不冷不热,可对于忙碌的刑警如同夏季。办公室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看来是外出的警员都回来了。
周霁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小电风扇给搬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周霁心满意足的半瘫在椅子上。
刑警队人数不多,加上周霁也才16人。一个面容清秀,嘴里叼着棒棒糖,脖子上挂着iKF-King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周霁办公桌上,乐呵呵道:“咋样啊?”
周霁斜眼看着少年,一只手无力地摆了摆,说:“我是真羡慕你不用出现场,天天搁电脑前待着就行。”
“你以为在电脑前就轻松啊?”
一大叠资料突然递到少年面前,一位眉清目秀的女警看着他说:“君千珩,你好像很闲啊,去把这些查了。”
“哎呦,这不是白梦皖大美女吗,好巧啊。”君千珩嘴中的棒棒糖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碎了,他咬着棍子站起身缓缓往空地挪。
白梦皖朝君千珩身后的办公室喊道:“队长!君千珩不干活!”
君千珩一把夺过白梦皖手中的资料,用比白梦皖还大的声音说道:“胡说!我只是中场休息而已!”
“行了,别闹了。”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陈屿川冷着个脸走出,“死者资料找到了吗?”
周霁翻出记事本起身道:“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面部被打量鲜花遮蔽,无法准确识别,现在只能等迟法医把花全拿下,我等会就去找他。”
陈屿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对局面的人下达指令:“死者身份让白梦皖去查,君千珩,你把大厦周围的监控调出,去查死者怎么被搬来的。周霁,你带几个人去调查一下艺术展的负责人。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陈屿川看着忙碌的众人,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便准备去找沈局要一下之前要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