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安静下来。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舒珈的心情不禁低落下去,连周时越的信息都不太想回复了。
她捧起手机,正准备随便应付两句结束聊天。
舒珈突然听到贺途问她:“你出门上课方便带上我吗?”
闻言,舒珈愣了愣。
她略一迟疑,出声提醒贺途:
“可我去上的是中式插花课,而且整节课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是私教一对一的,让老师临时多教一个学生也没事。
但万一贺途对插花课不感兴趣,岂不是只能坐在旁边看着她?
“嗯。”贺途点头表示了解,“我和你一起出门。我需要回一趟外交部述职,等结束了我给你发消息?”
“……哦。”
舒珈讪讪地收回视线,原来贺途只是想让她捎带着他出门。
并不是她误会的那个意思。
舒珈的重点落在述职上,“你和阮二秘一起吗?”
“嗯。”
“那你们述职一般需要多久?”
“会比你上课的时间长很多,所以午餐我们可能不能一起吃了,但我会尽量赶在晚餐前述完职。”
对于贺途一长串的回答,舒珈有些意外。
他这番话说得体贴得体。
后面补上的那句,乍一听像是热恋期的男女朋友,在为中午不能陪对方一起吃饭的行为做出弥补。
舒珈想到自己刚刚才误会他出门那句话的意思,便默默转回身,不往下接话。
她只说,“那我让陈叔八点半来接我们,然后先送你去外交部?”
舒珈边说着,就边重新拿起了手机。
正想将行程提前告知陈正,留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但消息还在输入栏中,身旁的贺途否决了她的提议。
“可能不行。”
贺途语气平静,“陈叔昨天晚上回到家后向我告了半天假,说是今天上午要陪他女儿去产检。”
“陈叔的女儿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这事,舒珈是完全不知情的。
“听说是上个月?”贺途尾音上扬,他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那我们只能自己开车去了。”
几乎没犹豫,贺途直接应了下来:“好。”
速度快到让舒珈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就等着自己说这话。
察觉到舒珈看向他的目光,贺途的注意力不由得从电视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事。”
舒珈看贺途神色从容,瞬间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我先上楼化个妆。”
“好。”
目睹着舒珈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贺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俯身拿过他同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瘦长漂亮的指尖滑动着屏幕,点开了陈正的聊天界面。
两人的消息还停留在陈正昨天晚上发的那句:
【先生,今天早上我可能要陪我女儿去医院产检,您和太太如果要出门的话,麻烦提前一个小时给我打电话,我再赶过来。】
贺途盯了一瞬,引用陈正的话回复道:【好。】
将消息发送完毕,贺途很快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
舒珈化好淡妆重新回到一楼客厅。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更低,已经降到了零下,舒珈识趣地换了身更保暖的短款羽绒服,内搭一件雾霾蓝的毛衣。
衬得她的五官更加清透干净。
“我好了,我们走吧。”
舒珈的声音一出,贺途立马站了起来。
他从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外套,来到她面前,两人前后脚走进电梯时,舒珈听到贺途夸了句:
“这颜色很适合你。”
舒珈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紧紧地盯着他。
试图从贺途的神情中,分辨出他究竟只是随口客套一句,还是认真在夸她。
捉摸不透他这次话里又藏着什么陷阱,舒珈干脆顺着贺途的话来:“我也觉得。”
贺途的视角,刚好把舒珈那一系列小表情都看在眼里,见她毫不谦虚地应下那句夸赞,他低头闷笑了一声。
电梯空间小,贺途这声笑虽然短促却十分清晰。
舒珈想不听见都难。
但她不愿再被贺途的话牵着鼻子走,于是假装没听见。
电梯下行至地下车库。
槿园的别墅一共设有十几个车位,但却只停了三辆车。
一辆是陈正从贺家开过来的黑色卡宴,属贺途名下。
不过自从舒珈嫁给他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使用,另外一辆则是舒振宏给舒珈的陪嫁车,一辆冰莓粉的帕拉梅拉。
只不过舒珈觉得颜色太过张扬,一直没怎么开过。
为数不多开出去的几次,都是和宁虞出去玩的时候。
前段时间还有想法想改个色,后来忙着工作上的事,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改。
最后一辆车,是舒珈婚前开过最多的布鲁克林灰的宝马7系。
因为贺途去外交部述职要下午才能结束,舒珈便默认自己开车送他。
于是她想都没想,转身从仓库里拿出宝马7系的车钥匙。
返回车库后,没等舒珈有所动作。
一旁的贺途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车钥匙,看他帮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舒珈没说什么,顺从地坐了上去。
等贺途坐上主驾驶时,时间还不到九点。
舒珈看着他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辆,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熟悉路况么?用不用我帮你导个航?”
“好。”
贺途没逞强。
得到他的回复,舒珈用车载导航快速导好去外交部的路线。
槿园去外交部的路程比研究所近很多。
哪怕贺途已经将近一年没在国内开过车了,也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外交部。
车在门口的街道旁停稳后,两人调换位置。
贺途把车交还到舒珈手上。
舒珈坐上主驾驶的位置,看见贺途站在外交部的门口还没走。
他身边有两人主动靠近正和他谈话。
那两个人舒珈都不认识,里面没有阮煜城,她刚想着要不要和贺途打声招呼之后再走。
眼前的贺途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舒珈摇下车窗,用口型对着他说了句:“那我走啦?”
贺途回,“好,晚上见。”
两人交流之际,贺途身边的人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来。舒珈想着这两人估计也是外交部的,便礼貌地朝对方笑了笑,然后才开车离开。
目送着舒珈的车走远,贺途迟迟没收回目光。
直到车牌拐过前方的一个路口,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贺途才缓慢地回正身子。
刚回头,他就听见眼前同为外交部的同事揶揄道:
“贺参赞真幸福,回国述职都是老婆亲自接送的。”
“是啊。”
另外一人跟着附和,“早就听说贺参赞和你太太的感情很好,听说你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贺途摇头,“我认识她的时间,还要更早。”
“那岂不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啊?二十几年的情谊,这真是让人羡慕了!”
“可不是。”
两人同在外交部,早就对贺途这位年纪轻轻的外交官有所耳闻。
像贺途这般年轻的驻外参赞,还是近三十年头一个!
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多来往来往总是没错的,两人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贺途并非刚入行的愣头青,眼前人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平日里他倒是愿意做这种面子功夫,不过耐心总是极其有限。此刻跟他们聊了不过几句,话题从舒珈身上挪开后,贺途便失去了耐心。
但没几分钟,阮煜城就及时赶到。
贺途便以述职为由,结束了这段聊天。
……
舒珈上插花课的地方离外交部有将近十公里。
送完贺途,她马不停蹄地赶去上课,好歹在十点整踩点抵达了。
“抱歉林老师,我今天来得有些晚。”
教舒珈插花课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林,性格很好相处。舒珈一进门看见她手边快插好了的中式盘花,就知道她早到了起码有二十分钟。
“不晚,我们本来约的也是十点呀。是我到得早。”
舒珈见她依旧温柔包容自己,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她放下包,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认真听课:
“我记得我们上次学过经典的直立型,今天我教你另外一种,倾斜型的。它的使枝要……”
这堂插花课上到将近十二点才结束。
教插花的林老师看舒珈中间隔了太久没来上课,干脆多教了她半个小时。
舒珈在周边找了家饭店,独自吃过午餐,饭后休息时收到了来自贺途的消息。
他说:
【我这边差不多三点能结束。】
舒珈给他回了个“OK”的表情包,随后买单,去了附近离她最近的一家商场。
逛了不到一个多小时。
舒珈接到了陈正的电话,得知陈正愿意坐车过来接她和贺途回家。
她便把商城的定位和停车位置发了过去。
等舒珈走回商城的地下停车场时,陈正已经在车旁等着她了。
他看见舒珈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相当有眼力见地走上前,把东西都接了过来:
“太太,我来吧。”
“辛苦陈叔。”
舒珈也不客气,主要是这些东西里面本来就有一大半都是她专门买给陈正的。
早上听贺途提到陈正女儿怀孕的事。
舒珈就想着,下午要买些孕妇能吃的补品让陈正带回家去。
以此感谢他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
虽然说陈正是贺家的人,工资也一直是贺家给,但这一整年陈正都只负责了她的日常出行,舒珈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半个老板。
早就该买点东西表示一下了。
舒珈见陈正打算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后备箱里,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就这两袋放在后备箱就行,其他的放副驾驶吧。陈叔你回家的时候把它们也都拎走。”
“我拎走吗?”
“是啊。”舒珈笑了起来,“我仔细对比过了,这些东西吃了对孕妇好。我听贺途说,陈叔你的女儿怀孕了?”
“是的,太太。”
陈正懵逼地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
“刚好能用上。”
陈正迎上舒珈明媚的笑容,“这……不行啊太太,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很贵重。”
“陈叔你拿着吧。你不收的话,我也没有其他朋友可以送,那更加浪费了。”
舒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陈正也不好再推辞了,他向舒珈投去感谢的眼神,“那我就替我家囡囡多谢您了。”
“不客气。”
舒珈笑了笑。
想到早上陈正陪女儿去产检的事,她不禁多问一嘴:“陈叔,你今天早上请假陪你女儿去产检怎么样?情况还算好吗?”
“挺好,指标都挺正常的。”
陈正乐呵呵地回完话,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太太,今天上午我没请假啊?”
他跟先生说的,难道不是“如果需要用车提前一个小时告知他,他赶过去”吗?
什么时候请假了?
诡计多端的贺某人[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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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