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八岁的朴智效一团孩子气,乖乖被漂亮姐姐拉着手说话。
面对她,文槿在外人面前不自觉挂上的冷淡面具消失无踪。
这个年龄的女孩总会让她想到小侄女悦悦,而自己是悦悦口中抛下所有人一个人到天上做仙女的坏姑姑,感觉会被小丫头记恨很久的样子呢。
似乎觉得有意思,她弯起唇角笑得更温柔了。
如此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小智效看直了眼。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差点忘记呼吸。
交换姓名年龄后,练习生们自觉调整称呼,比文槿年纪小得一口一个姐姐地叫。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她还没被这么多人叫过姐姐呢。有点新奇,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入乡随俗,在称呼后面加上哥哥姐姐。
诶,想我的哥哥姐姐了。
文槿轻轻叹气。
她虽然是独生女,小时候却不缺玩伴。除了几乎差辈儿的大堂兄大堂姐,还有四个兄姐和她一起在爷奶的老宅长大。
尤其是只比她大一岁的小哥,两人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互相陪伴形影不离地长大,和亲兄妹也不差什么。
唔,这个时间他在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有点走神,而初次见面的其他练习生对文槿也不熟悉,没有一个人发现。
文襄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卷起来了,在校园论坛上找了几本学长学姐口中最不好啃的医学类书籍,一天天看得头昏脑胀。
但他没办法,停下来就忍不住想妹妹。
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同学好相处吗?
有没有被人欺负?
哪怕看过小叔拍回来的照片,文槿也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好,依然没办法安心。
“分离焦虑比我和你小婶还严重。”文景行打趣他,“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槿槿的爸爸呢。”
怎么不算呢?
他是陪伴槿槿最多、最了解她的人呐。
和长辈说不通也不能说,文襄摆摆手,“叔,你不懂。”
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惆怅的回房间看书。
“这孩子……”
文景行失笑,等到独自一人时忍不住叹气。他也担心,可那是孩子的选择,而日子还要继续过。
文槿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每天五点半起床,健身房锻炼一小时,在学校食堂吃过早餐坐地铁去公司。然后一直练习到晚上九点,再坐地铁回学校宿舍。
两点一线的生活看起来枯燥,文槿却能自得其乐。
换种说法就是她喜欢稳定的东西,无论人还是环境,这让她感到舒服和安全。
最近学校更新了大一新生的课程,必修课、选修课列了好几页,看起来和伯克利学院的大同小异。
文槿深知艺术是既客观又主观的存在,创作者受何种文化滋养成长,他的作品里也会被同样的文化侵染。
正如上一世的她,经常被同行说旋律里有种格外与众不同的灵动与神秘。
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巧妙运用华国传统乐器。
她是个漫山遍野放养长大的小镇女孩,最常接触的东西是山林湖泊以及长辈深切热爱的戏曲。她的灵魂自由而野性,带着传统文化深刻滋养的痕迹。
所以哪怕课程大同小异,文槿也不打算吃老本混过去。能在新的老师身上学到什么呢,她对此非常期待。
人类的劣根性根植于基因,受道德伦理束缚不显于人前。看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有人专注自身埋头追赶,以期他日更胜一筹;有人口头诋毁甚至出手暗算,不把人从高处拉下来不罢休。
在酱油瓶度过还算安稳的前三天,发现文槿唱功不错但舞蹈一般,有人按捺不住小心思出手了。
某天下午文槿去洗手间,听到外面的人说起她。
“……公司从没收过外国人,还一来就是B班,谁知道怎么进来的。”
“靠脸呗,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路比我们好走多了。诶,我听说上面有几位理事对她很感兴趣,你们懂的?”
“哈哈哈,我一猜就是。”
“诶,你们说她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真自然,我也想动一动。人变漂亮,路也会像她一样好走很多吧。”
“你想得美!她肯定不会告诉你……”
早在听到第一句时,文槿就默默打开手机录音。考虑可能会用到这项功能,买手机时特意挑了三星最新款的折叠机。
瞧,这不是用上了。
听外面说得差不多,该录的也都录上了。文槿按下冲水键,慢悠悠打开隔间的门。
外面一共三个人,只有一个在B班见过,叫做……对,崔月贞。另外两个没见过,不认识。
见她出来,三人立马停下,表情有点尴尬更多的却是诧异。
“怎么不说了?”文槿打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透过镜子看她们,“不是知道我在里面,特意说给我听的吗?喏,我出来了,当面说岂不是更有趣。”
“……”
“呀,你就是这么和比你资历深的前辈说话的吗?教训你怎么了?给我好好学学规矩啊,华国佬。”
短暂的安静后,染着栗色短发的崔月贞开口,“而且我们有说错吗?特意从华国跑到我们国家,花钱弄出漂亮脸蛋,不就是想出道?想得快疯了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为了抓住机会什么做不出来。”
“机会?什么机会?”文槿摸摸脸,故作惊讶,“抱歉呐,没办法共情你的感受,因为我的人生没有缺少过机会。”
似乎被这句话戳到痛处,崔月贞身边的长直发女孩下意识举起手。文槿眼神一厉,迅速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甩开。
“怎么?动嘴不够还想动手?我记得练习生守则里规定,不准霸凌欺压其他人。”
“你说欺负就欺负?我们三个在公司三年了,可以互相作证,谁会相信你的话?”
“我。”躲在另一个隔间许久的闵仙艺推门出来,“我给文槿姐姐作证。”
她攥紧衣摆,用力到手指发白,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我全部都听见了。姐姐,我可以陪你去见李组长为你作证。”
气氛一时僵住,三人组没想到洗手间除了文槿还有一个人,明明检查过的。眼见情况不利,纷纷打起退堂鼓。
“争执几句罢了,闹到李组长那里你们也讨不了好。”
崔月贞说完,带着两个跟班风一样刮出洗手间。
“呼——”闵仙艺长出一口气,朝文槿腼腆笑笑,“我们也回去吧,姐姐。”
“谢谢你,仙艺。”文槿挽起唇角,摸摸她的头。
私下里闵仙艺把这件事和关系好的赵泉等人说了,请他们平时多关注一点,不要让那些人再找到机会。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崔月贞三人被公司清退了。
知情人面面相觑,赵泉瞪大眼睛:“是文槿姐做的?怎么做到的?”
“干得漂亮!”
朴载范不关注过程,反而对文槿的雷厉风行和一击必中干脆利落的手段表示赞叹。
怎么做?当然是找能做主的人出手。
从洗手间出来没多久,文槿就拿着手机录音去找李秀隽。听完崔月贞等人的话,这位练习生负责人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事情往小了说只是练习生之间的口角,往大了说涉及对公司管理层和文槿的诽谤,还有明晃晃的国籍歧视。
如果是一般练习生,李秀隽大可以说几句漂亮话安抚,然后对犯错的练习生进行惩罚,事情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个人是文槿,以上做法决不能令她满意。别问为什么,李秀隽就是知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想着她们既然敢说出口,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若是传播开来,既影响公司的风气和口碑,也对理事们的名誉不好。思来想去,决定把东西交给组长,让你决定比较好。”
话说得漂亮,好像不管公司怎么做她都不会有意见,信以为真就是笑话了。
“……你的决定没错,这种风气决不能助长。我会上报社长,请他裁夺。”
朴真英没辜负文槿对他的好印象,得知有练习生不好好训练反而在公司传播不实言论欺压新人,麻溜儿将人清退,前后用时不到一天。
发现文槿不是忍气吞声的类型,其他蠢蠢欲动的人立马安分下来,类似的事再没发生第二次。
总的来说,酱油瓶给文槿的印象和前世听说的差不多。
——存在资本家对剥削对象的普遍操作,但总体风气还行,没有恶劣到让人无法忍受的行为。
八月末,文槿迎来自己在酱油瓶的第一次月末考核。此时她和B班的练习生已经相熟,有了几个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仙艺,以前考核都在上面的练习室进行吗?”
宽敞明亮的大练习室里,B班练习生不分男女被聚集到一起。文槿扯掉松散的发绳,边用手指捋头发边问身边的闵仙艺。
“不是呢,姐姐,大多时候在地下室那间练习室进行。”
闵仙艺靠在文槿旁边,姿态放松地看她梳头发。私底下大家都说新来的姐姐手段高性格冷淡不好接近,她却非常喜欢。
因为家庭的原因,闵仙艺对身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欣赏能在困境中靠自己反击的人。
文槿姐姐虽然不爱说话,可她看人的眼神是有温度的。别人提出话题她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也从不让人尴尬难堪。
对崔月贞的处理让她看起来不是很善良,可反击又有什么错呢?
闵仙艺特别喜欢待在她身边,喜欢她身上平和宁静的氛围。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困苦,让浮躁不安的心静下来。
自从在洗手间主动踏出第一步,在她有意的亲近下,两人慢慢成为可以一起吃饭说笑的朋友。
对此,闵仙艺心里可是非常得意的。
果然是勇敢者率先享受世界,就问有谁不喜欢和温柔漂亮的姐姐贴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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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