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血色粘稠，从洞里透过来，照在脸上。
少年“嗖”的一下坐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边额头的包，又摸了摸右边，语气惊讶，呆愣愣的转身看着艾维克斯：“我……”
“我好像长角了。”
艾维克斯：“……”
银发青年唇色苍白，掀起眼皮：“那是包。”
“我怎么会长包。”
纳斯嘀嘀咕咕的翻出一枚镜子照了照。
两个包不太对称。
一个左边，一个在右边，但偏中。
“不太好看。”
纳斯又摸了摸，评价。
……鼓包怎么可能会好看。
银发青年懒得理他，整个人都裹在熊皮里，脸上看着没有什么血色，唯有薄唇印着一圈深红牙印，格外显眼。
少年眼睛瞪大，凑过去观察片刻，有些生气：“你嘴唇是怎么回事呀，谁咬的，这也太过分了，都咬破皮了！”
纳斯气的磨了磨牙。
当着他的面咬他抓来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是谁……
“你。”
艾维克斯平静道。
“我？”
少年眼睛瞪大，不敢置信。
“没有印象了。”
意料之中。
银发青年轻轻的点了点头，非常简略的讲了一下——他用种子撬开了石头，出来找纳斯，得知少年中毒后，喂血给少年解毒。
“我的血比较特殊。”
艾维克斯淡淡道。
“哇。”
少年双眼亮晶晶的，直冒星星，忍不住夸赞：“你好厉害呀，不光能跟小老鼠说话，还能解毒。”
纳斯的夸赞真诚而又热烈。
丝毫不做伪。
艾维克斯别过头，抿了抿嘴唇，被他夸的耳尖红了一下：“还好吧。”
只是……
他什么时候和小老鼠说过话。
艾维克斯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
少年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种子，放进嘴里含着：“你可以把种子变硬，膨胀，那你能让它快速发芽，长大吗。”
银发青年：“可以。”
纳斯的目光瞬间变的有点奇怪。
艾维克斯：“怎么了。”
少年视线心虚的飘了飘，他舌头抵着种子，牙齿的豁口让他有了一点阴影，没嚼，直接吞咽了下去，发出“咕咚”的一声。
“其实……这种子生长后的茎叶就可以解我的毒。”
他不用喂血的。
银发青年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牵动嘴唇上的伤口：“为什么不早说。”
少年老实回答：“你没问。”
艾维克斯：“……”
很有道理。
银发青年眉眼低垂，把自己裹得更紧了，嘴唇崩成一条直线，看不出情绪。
他们两个，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但凡有人多说一句，都不至如此。
纳斯白喝了一顿血，有点不好意思。
他勤勤恳恳的从外面抱了一堆柴火进来，把火生的旺旺的，看着不停跳动的火苗，突发奇想：“我要不要给你抓一只老鼠呀。”
艾维克斯：“？”
“抓老鼠干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和老鼠说话吗？”
少年揉了揉额头，疼的“嘶”了一声。
他觉得艾维克斯看起来有点无聊。
想抓一个小动物过来解解闷。
银发青年面无表情：“不喜欢。”
谁会喜欢和小老鼠说话。
“哦。”
少年低头想了一下：“那小鸟呢？”
艾维克斯：“……也不喜欢。”
少年看上去似乎还要再问。
青年薄唇轻启，低着头，一字一顿：“我不喜欢任何带毛的动物。”
话说出去的瞬间，头脑一阵恍惚。
很久了。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烦透了一次又一次扑在他手臂上的白鸽，那是教皇养的，皮毛顺滑，爪子尖利，牢牢地抓在他手上。
教皇说，那是圣洁纯净的象征。
年纪尚小的艾维克斯低头：“我不喜欢它，它抓的我很疼。”
“不，怎么会呢。”
教皇声音温柔，摸了摸他的头：“它代表着光明，它这样做是喜欢你，你也应该接受它。”
艾维克斯不喜欢。
他看着手臂上的血痕，很委屈：“我不喜欢它，我也不喜欢任何带毛的动物，您不要再把那些生物放到我的房间里了。”
“不不不。”
教皇没有生气，反而低下了身子，语气变的更加温和了：“那些动物那么可爱，您为什么不喜欢呢？您不可以这么没有慈心，您要学着用心接受，爱他们。”
“我相信您会成为一个好的神明，您可以平等的爱任何生物，对吗？”
“艾维克斯。”
教皇喊他的名字，语气越发柔和，眼底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期盼：“我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
他确实……没有让教皇失望。
艾维克斯收回思绪。
银发青年双手不自主交叠，自成年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明了的表达自己的喜恶。
有点紧张。
艾维克斯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不应该的。
可是……
他真的不喜欢。
青年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情绪。
“哦。”
纳斯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
他也觉得……这样不对吗。
艾维克斯一怔，垂眸，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薄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纳斯苦恼的声音。
“可是没毛的动物很难找诶。”
少年低头，忧愁叹气：“我上哪……诶，好像也不是很难抓。”
他抬起头询问：“你喜欢蛇吗？”
银发青年：“……还行。”
“那我给你抓一条！”
少年跃跃欲试。
艾维克斯拒绝：“我对养宠物没什么兴趣。”
纳斯：“哦。”
好吧。
不要就不要。
他低头，拨弄搬进来的柴火，艾维克斯的话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银发青年抿了抿唇，缓慢开口：“你不觉得，我这样很不应该吗。”
少年面露迷茫：“？”
“什么不应该？”
他听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从“抓蛇”变成了“应不应该”。
艾维克斯：“我不喜欢带毛的生物。”
“不觉得呀。”
少年摇了摇头，万分不解：“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银发青年：“我这样……不够善良，没有慈心。”
为什么这样就不善良了。
少年更迷茫了：“你会莫名其妙的伤害它们吗？”
艾维克斯：“不会。”
他只是不喜欢，又不是虐待狂。
他看到受难的动物同样会救助，他不讨厌，只是不喜欢而已，可教皇却告诉他，这样想是不对的——他随随便便就“不喜欢”，这太自私了。
“哦。”
少年眼底的迷茫越来越深，满脸都写着不懂。
“这不就行了吗。”
他小声说：“而且我觉得你很好，很善良呀。”
给他烤肉，还给他喂血。
银发青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耳尖又开始泛红——纳斯怎么总是夸他。
少年又想了一会，举例：“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的，这很正常呀，维尔德喜欢喝红酒，我就不喜欢，喝起来涩涩的。”
“我喜欢泡温泉，维尔德也不喜欢。”
维尔德是吸血鬼。
原型蝙蝠。
他说每次泡温泉，都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烫熟了，很痛苦。
“是吗。”
艾维克斯平静的戳破他：“上次一你还跟我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纳斯：“……”
“那不一样。”
少年愤愤不平，双手叉腰：“兔兔就是很可爱！”
天下第一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兔兔！
银发青年不置可否。
他脸埋入熊皮中。
少年一个人拨弄着火堆，有些无聊，他推开巨石偷偷看了一眼艳红的月色，面露欣喜：“艾维克斯……”
我们快要出去了。
话说了一半。
少年看着面容苍白，沉沉睡去的青年，又咽了下去。
银发青年看上去疲惫不已。
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
少年乖巧的坐在一旁，用力捅了捅木柴，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水光。
他也好累。
浅睡一会。
山洞重新变的静谧起来，只有火舌舔舐的声音。
教皇——pua高手。
小恶龙双标的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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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