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我爸爸

顾君也过来的时候,童煜已经喝了不少酒,他平时也就晚点葡萄酒,没碰过烈酒,此时也忘记自己喝了什么,桌上有什么喝什么,递过来什么喝什么,洒精麻痹了神经,压制了理智,释放了他内心所有的情绪,甚至拉了不少陌生人来这一桌直接喝上了。

而此时,他正站在舞池里,手搂在路易的脖子上,靠在路易的怀里,脚步也有些虚浮地跟着舞池里的音乐迈动沉重的脚步。

四面八方朝他投过来目光。

每一道目光中都有着毫不掩饰的,**的**。

像是被豺狼虎豹盯上的羔羊。

而这只羔羊此时却像是毫不知情一样,音乐声太大,他还凑到路易耳边去说话。

法国人热情,这样的身体接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笑着搂紧了童煜的腰,回了一句什么,童煜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顾君也眼里都快冒出血色来。

他几步跨过去,直接抓住了小羔羊的胳膊,将他从舞池里扯了出来。

“嘿!你干什么!这是我朋友!我的人!”

灯光此时刚好昏暗,路易没看清来人,但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人把童煜带走,他抓住了童煜的另一只胳膊,就要把怀里的人搂回来。

顾君也盯死人一般地盯着他:“他什么时候是你的人?”

本来童煜和路易就已经够吸引人的目光了,童煜喝了酒,又处在亢奋中,拉了好多人到自己桌上,酒水也不看价格地点,疯到现在,他们这一桌被关注很久了,而顾君也的出现和他的动作,无疑更是让这个有酒的地方又有了故事,一下子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里。

被两人一扯,童煜被扯痛了,他迷糊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顾君也的脸,盯了三秒,发出了一声嗤笑。

“放手。”

在童煜这一声中,路易和顾君也同时看向了他。

顾君也微微昂起下巴:“他让你放手,听见了吗?”

路易还没说话,童煜就用力挣开了顾君也的手,可因为用力过度,他又喝了酒,身体一歪,正好倒在路易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顾君也气到快炸了,直接就要上前把人抓回来:“童煜!你胡闹要有个限度!这是什么地方?跟我回去!”

童煜却抱着路易不撒手:“滚开!我不要跟你回去!滚开!”

周围都是喝了酒的人,又都喝的是童煜的酒,自然也不乏一些觊觎的人,此时也站了起来想夺一些美人的关注。

“喂喂喂,人家都说了不走了,你谁啊,懂不懂规矩?”

“再这样我们动手了啊。”

“你到底谁啊,一来就动手动脚!”

在众人的质问中,他们被周围的人围了起来,童煜从路易的怀里站稳,一双喝过酒,迷糊却格外明亮的眼睛望向顾君也,透着嘲讽和挑衅,冷笑道:“他啊,是我爸爸。”

众人冷不防听到这么个回答,再看顾君也,他身上还是白天那身衬衣和西裤,只是解了领带,看上去年龄并没到当一个二十岁男生父亲的程度,但浑身冷酷的气质却也是让人有点望而生畏的。

而这个时候,路易也借着几次晃过来的灯光看清了顾君也的脸,他做为童煜最好的朋友之一,家里在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认出了顾君也,刚才的警戒心也立刻松了。

路易扶着童煜和顾君也打招呼:“嗨,顾总,我今天刚下飞机,童只是带我出来玩儿。”

顾君也知道路易,但此时他没心思应酬,童煜显然又在和他置气,虽然他还不了解原因,但这里嘈杂混乱的环境显然不是解开误会的好场所。

“童童。”顾君也压着脾气,走过去:“先跟我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童煜本来在酒精和狂热的音乐中把那些情绪短暂地忘了,可顾君也一出现,他就立刻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愤怒,痛苦,失望,心痛,委屈……他盯着那张他从小看到大的脸,从小喜欢到大的脸,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反复吹起到极致又反复放气的气球,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可还是不断地鼓胀着被吹起,被拉扯。

“回去什么呀……”童煜本来就喝多了,身体里的情绪被酒精搅合着,一腔的郁闷没处出,对着顾君也他向来不客气,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望着他,还硬挤出一个自以为轻佻的笑来:“爸爸,我已经成年了,我,我是个男人……男人嘛,不都有有有有需要的时候嘛,爸你懂的,呵呵呵,你又又不……不能帮我,帮我解决是吧。”

顾君也看着他半倚半抱在别的男人身上就已经很生气了,此时童煜还不知死活地说这些话挑衅他,他感觉自己太阳穴都跳了跳,但还是忍下了:“童童,你喝醉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我不回去!”童煜已经半醉了,说得太急情绪又浓,有点口齿不清:“不回去!我……我今天,要跟男人上床,我……我……”

这本来是和路易开的玩笑,但他就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能气到顾君也,看着昏暗迷幻的灯光中顾君也被他话惊到的表情,像是一剂兴奋剂一样让他更加兴奋。

自己的心在滴血,就要让顾君也和他一样疼!

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那似乎连神经末稍都在颤抖的疼痛!

“你……顾君也,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你有什么身份管我!你……真当我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可以和别人上床,为什么我……我就不行!我偏要!”他抓着路易借力让自己站稳,手指却朝着酒吧里指了一圈,眼都有点花了,却声音越来越大:“全天下就你一个男人吗?这里都是……都是!我想和谁上床……就和谁!”

他说完,放开抓着路易的手,也不挑了,直接就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身上扑过去。

路易都惊呆了,虽然国外这不算什么,但放在童煜身上可就不一样了,毕竟童煜在国外,连面颊吻他都不喜欢,今天喝了酒就变这么狂放?

童煜没能扑过去,半路就直接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给接住,并且将人牢牢地搂住了。

顾君也按住怀里的童煜,压抑着翻涌的怒气对路易说:“你好好玩,今晚全场我买单,他醉了,我先带他回去。”

童煜在被他搂住的一瞬间就知道是他,鼻腔里涌进来的味道他死也不会忘。

发酒疯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更何况一个认为自己一个失恋了,又发酒疯的人?

顾君也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童煜真的是个成年男人了,那巴掌扇在脸上的时候是一点没留力气,拿脚踹他的时候也是用了全力,小腿都要被他踹的疼麻了。

童煜是醉了,但还没完全醉,脚步有点虚浮但人还有几分清醒,加上心里有气,下手是一点都没留情,力气还大的很。

顾君也接到管家的电话之后,看了车的定位过来的,他是自己开车,但现在的情况显然让他不可能把车再开回去,于是他一手制着人,拿出手机找了代驾,这种地方的代驾很好叫,立刻就有人接单,五分钟就过来了。

“顾君也,你这个混蛋……流氓,禽兽,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你放开我!你要干嘛?!老子才不要跟你走!你放开我!滚开!放开!”

“就你会吗?我也会!你有的……我也有!我今天……过了今天,我就是真正的男人!和你一样!和你一样!”

童煜说着骂着,突然又哭起来。

“我恨你!顾君也!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既然走了,为什么不走的更彻底!为什么不消失!你羞辱我还不够吗?看着我因为你发疯你很高兴吗?我不要喜欢你,我不要!我不要喜欢你了!我恨你!我恨你!”

从小,顾君也就是他的崇拜对象,一开始,所有人都羡慕他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要外貌有外貌,最重要的是,把他宠上了天。

他从小就想以顾君也为标准,也想成为和他一样优秀,强大的人。只是顾君也从来没要求过他,在他过度的宠爱里,时常就会丢失了动力,甚至觉得就这样也挺好,反正有顾君也在。

反正有顾君也。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复杂,童煜几乎所有的感情都和顾君也有关,所有的情绪都和他有牵扯,他从他身上认识到了爱,小时候是亲情的爱,崇拜的爱,依赖的爱,连对爱情最初的幻想,都是在他身上启蒙。

可惜的是,没能让他好好体会初恋的甜蜜,突如其来的离别就立刻打破了他的幻想。

六年前突然的分别,三年前被拒绝的耻辱,重逢后对他来莫名其妙的告白,一次次产生希望又一次次被推开,爱情里的酸咸苦辣全都体会了一遍之后,他还是会为顾君也递到嘴边的那一抹甜而心动不已。

就算订婚的这几年,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可能顾君也只是不讨厌同性恋,但他无法接受而已,所以不是他不行,只是可能真的不合适,毕竟性向这东西是天生的,这不是他的错。

甚至在知道顾君也和周嘉蒙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他还有过一阵窃喜。

顾君也的温柔还是只属于他。

哪怕他拒绝了顾君也的表白,但是看顾君也围着他转的时候,说不开心那是假的,那点不甘心,也在折腾他的时候,因为顾君也一如既往的包容而一点点消退。

但是,一想到说着一直爱自己的顾君也其实还有别人,一想到自己在国外望着窗外的圆月痛苦的睡不着的时候,顾君也正抱着其它人亲密耳语。

他就觉得很可笑。

而更让他难堪的是,比起自己的不甘心,他更嫉妒田野,那个在他不在的时光里,陪伴着顾君也的男孩子,顾君也会不会对他也这么温柔,甚至做过比曾经的他们还要亲密的事。

所以他更无法接受的是:

有人,比自己更早地,更深刻地,更亲密地,拥有过他。

拥有过他的顾君也。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被一只名叫嫉妒的巨兽撕咬,它一片片撕开自己的心脏,任鲜血横流,痛到他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扔掉。

他不要了。

他厌恶那种疼痛,更厌恶那颗被撕成碎片后,仍然每一片血肉上都刻着顾君也的名字的心脏。

无法发泄的痛苦让他几乎疯狂,对着顾君也拳打脚踢,完完全全就像一个酒疯子,整个人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但不管他做什么,顾君也只是沉默地将他抱在怀里,接受了他的一切举动,只在童煜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时候,会抓住他的手。

最后童煜实在折腾累了,没有力气了才慢慢地停下来,顾君也感觉到了,将他抱在怀里,另只手顺着他的背脊慢慢地,温柔地抚摸着。

“没事了,我们回去睡一觉就好,乖。”

耳边传来的声音那么动听,抱着自己的手臂那么有力,就好像抱着自己最爱的宝贝一样,就像……就像小时候一样。

童煜累了,又喝了酒,力气用完之后,整个人就开始迷糊起来,可这迷蒙之中,又感觉自己很可悲,这么多年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从哪一天开始喜欢上这个人,春去秋来,这么多年下来分开,重逢,乱七八糟地纠缠了这么多年,明明这个人伤过他,拒绝过他,他居然还会因为一个拥抱而感觉到心动。

就像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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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总想当我爹
连载中桃不言 /